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陣急促的傳訊符震動吵醒的。云渺那張放大的圓臉出現(xiàn)在臥室空中,眼睛瞪得像銅鈴?!咐献?!您快看!我們上凡間的熱搜了!」
她舉著個平板電腦,屏幕上是小張寫的那篇《驚天大瓜!修仙者降妖除魔,黑心商家終落網(wǎng)》,下面已經(jīng)有幾十萬條評論。「還有還有,劍修堂的師兄們說,用您修好的電鋸劈柴,效率提升了三倍!他們還想要十臺!」
我揉著眼睛坐起來,昨晚跟謝行簡在月光下聊到半夜,現(xiàn)在還有點(diǎn)困。「知道了,讓他們把訂單發(fā)過來,我今天跟謝行簡去倉庫處理。」
「老祖!您跟謝總在一起?」云渺突然尖叫起來,「您昨晚沒回公寓?!」
「別瞎想,」我紅著臉把傳訊符塞回口袋,「我在他隔壁房間。」
洗漱完走出臥室,正撞見謝行簡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兩碗粥。他穿著灰色的家居服,頭發(fā)有點(diǎn)亂,卻比平時多了幾分煙火氣?!感蚜耍课易隽撕ur粥,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p>
粥里飄著淡淡的靈氣,顯然用的是新鮮的食材。我喝了一口,鮮得眉毛都要掉下來?!改氵€會做飯?」
「略懂一二,」他笑得有點(diǎn)得意,「以前在國外留學(xué),總不能天天吃快餐??斐园?,一會兒要去見的客戶很重要,是做玉石生意的,說不定能幫昆侖墟找到好貨源?!?/p>
吃完飯,謝行簡開車帶我去市區(qū)的玉器城。路上他給我講那個客戶的背景——姓周,是個老古董商,手里有不少稀罕的玉石,只是脾氣古怪,很難打交道。
「他最討厭弄虛作假,」謝行簡一邊開車一邊說,「所以一會兒見了面,你正常發(fā)揮就行,不用特意展示你的……能力?!?/p>
我點(diǎn)頭,摸著脖子上的羅盤項(xiàng)鏈,冰涼的金屬貼著皮膚,讓人很安心?!阜判陌?,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p>
玉器城古色古香,每家店鋪門口都掛著紅燈籠。周老板的店在最里面,名叫「藏玉閣」,門口擺著兩尊石獅子,透著股威嚴(yán)。
店里的伙計(jì)領(lǐng)著我們穿過擺滿玉器的展柜,來到后堂。一個穿著唐裝的老頭正坐在太師椅上喝茶,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眼神銳利得像鷹隼。
「謝小子,你可算來了,」周老板放下茶杯,目光在我身上轉(zhuǎn)了一圈,「這位就是你說的那位……紀(jì)小姐?」
「周老先生好,我是紀(jì)星遙?!刮夜笆中卸Y,指尖不經(jīng)意間掃過他桌上的玉佩,感覺到一絲微弱的邪氣——很淡,像是被什么東西壓制著。
謝行簡趕緊打圓場:「周老先生,星遙對玉石很有研究,今天特意帶她來向您請教?!?/p>
周老板哼了一聲,指著桌上的一堆原石:「既然懂行,那就幫我看看,這堆石頭里有幾塊是真玉?!?/p>
我拿起一塊原石,指尖靈力流轉(zhuǎn),很快就感應(yīng)到里面包裹的玉質(zhì)?!高@塊是和田玉,質(zhì)地不錯,就是雜質(zhì)多了點(diǎn)?!乖倌闷鹨粔K,「這塊是翡翠,水頭足,可惜顏色太淺?!?/p>
不到十分鐘,我就把二十幾塊原石分了類,連里面玉的大小形狀都說得清清楚楚。周老板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忍不住站起來:「你、你怎么看出來的?」
「憑感覺,」我笑著放下原石,「玉石也是有靈性的,你跟它說話,它會回應(yīng)你?!?/p>
周老板突然激動地抓住我的手:「小姑娘!你一定是玄門中人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世上真有高人!」
謝行簡在旁邊捂臉,大概是沒想到會是這個局面。
周老板拉著我們坐下,又泡了壺新茶,才說起正事?!覆徊m你們說,我最近收了批古玉,總覺得不對勁。店里的伙計(jì)接二連三地生病,晚上還總做噩夢?!?/p>
他領(lǐng)著我們?nèi)タ茨桥庞?,擺在一個玻璃展柜里,共有七八塊,都是些玉佩、玉璧之類的老物件。離著還有幾步遠(yuǎn),我就感覺到一股熟悉的邪氣——跟秦越那串佛珠上的味道一模一樣,只是更濃郁。
「這些玉是從哪來的?」我皺眉。
「是個姓秦的年輕人賣給我的,」周老板嘆氣,「說是什么祖?zhèn)鞯膶氊悾耶?dāng)時看玉質(zhì)好,就收了?,F(xiàn)在想想,他給的價(jià)格太低了,肯定有問題?!?/p>
又是姓秦的。我拿出謝爺爺給的照妖鏡,對著展柜一晃,只見那些古玉表面瞬間冒出黑煙,在玻璃上凝成一個個模糊的人影。
周老板嚇得差點(diǎn)坐到地上:「這、這是什么東西?!」
「是怨氣,」我收起照妖鏡,「這些玉以前肯定沾染過血腥,被人用邪術(shù)養(yǎng)過,所以會吸人的生氣?!?/p>
謝行簡的臉色沉了下來:「那個姓秦的,是不是叫秦越?」
「對對對!就是叫秦越!」周老板點(diǎn)頭,「你們認(rèn)識他?」
「他昨天剛被警察抓了,」謝行簡解釋道,「是個用邪術(shù)賣假貨的騙子?!?/p>
周老板拍著大腿:「我說呢!難怪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那這些玉怎么辦?總不能一直放在店里害人??!」
「我?guī)湍銉艋幌?,」我走到展柜前,指尖凝聚靈力,輕輕點(diǎn)在玻璃上,「這些玉本身是好的,只是被邪氣污染了?!?/p>
靈力透過玻璃滲入古玉,黑煙越來越濃,最后化作一股青煙消散在空氣中。展柜里的古玉重新變得溫潤透亮,隱隱還能看到淡淡的靈氣流轉(zhuǎn)。
「好了,」我收回手,「以后不會再出事了?!?/p>
周老板捧著一塊玉佩,激動得老淚縱橫:「太厲害了!太厲害了!謝小子,你這個女朋友……不對,合作伙伴,真是個高人??!」
謝行簡笑著看我,眼里的溫柔都要溢出來了:「她確實(shí)很厲害?!?/p>
從玉器城出來,已經(jīng)是中午。謝行簡帶我去吃據(jù)說很有名的小龍蝦,紅彤彤的一盆,上面撒滿了辣椒和芝麻,香氣撲鼻。
「這東西叫小龍蝦?」我戳了戳它的鉗子,「長得跟昆侖墟的靈蝦有點(diǎn)像,就是顏色不一樣。」
「嘗嘗看,」他剝了一只放在我碗里,「凡間的特色美食?!?/p>
蝦肉鮮嫩多汁,辣得人舌尖發(fā)麻,卻越吃越想吃。我忍不住又剝了幾只,手指都染紅了。謝行簡在旁邊笑著遞紙巾:「慢點(diǎn)吃,沒人跟你搶。」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jī)突然響了,是林柚打來的,聲音里帶著哭腔:「謝總!不好了!倉庫被人砸了!」
我們趕緊放下筷子往倉庫趕。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倉庫門口圍了
一群人,警車和救護(hù)車的聲音此起彼伏。林柚坐在路邊的臺階上,臉上還有淚痕,看到我們就撲過來:「謝總!紀(jì)小姐!剛才來了
一群黑衣人,把倉庫里的東西砸得稀巴爛,還說……還說要找紀(jì)小姐報(bào)仇!」
倉庫的大門被拆了下來,里面一片狼藉,貨架倒了一地,打包好的包裹散落得到處都是。幾個受傷的工人被抬上救護(hù)車,臉上還帶著驚恐。
謝行簡的臉色鐵青,掏出手機(jī)就要報(bào)警,卻被我攔住了?!覆挥脠?bào),我知道是誰干的?!?/p>
倉庫的墻上,用紅漆畫著一個詭異的符號——跟秦越被抓時塞給路人的那個一模一樣??諝庵袕浡难任逗托皻?,比秦越身上的要濃郁得多。
「是秦越的同伙,」我指著那個符號,「這是‘血煞符’,是邪修里的一個門派標(biāo)志。秦越只是個小嘍啰,背后還有人?!?/p>
謝行簡握住我的手,指尖冰涼:「他們想干什么?」
「想讓我償命,」我冷笑一聲,「秦越被我廢了修為,他們這是來報(bào)仇的。」
突然,我的傳訊符劇烈地震動起來,云渺的聲音帶著哭腔傳出來:「老祖!不好了!昆侖墟出事了!后山的靈植突然都枯萎了,弟子們也都上吐下瀉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拿出傳訊符,只見云渺身后的昆侖墟一片狼藉,往日郁郁蔥蔥的靈田變得枯黃,弟子們一個個臉色慘白,躺在地上呻吟。
「怎么回事?」我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不知道!」云渺哭著說,「早上突然就這樣了!藥童說,是土壤里滲進(jìn)了黑色的東西!」
黑色的東西?我突然想起秦越的邪氣,還有倉庫墻上的血煞符。難道……他們對昆侖墟動手了?
謝行簡看出我的不對勁,扶住我的肩膀:「星遙,怎么了?」
我看著他,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倉庫,還有傳訊符里昆侖墟的慘狀,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慌涌上心頭?!杆麄儭麄儗鲂嫦率至??!?/p>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fēng)吹過,倉庫門口突然出現(xiàn)一個黑衣人,臉上戴著銀色的面具,手里拿著一把沾著血的匕首?!讣o(jì)星遙,」他的聲音像砂紙摩擦一樣刺耳,「殺了我?guī)煹埽瑠Z了我門派的寶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寶物?什么寶物?我愣住了。
黑衣人突然舉起匕首,朝我扔過來。謝行簡想都沒想就把我推開,自己擋在前面。匕首帶著破空聲飛來,我眼睜睜看著它就要刺中他的胸口——
千鈞一發(fā)之際,我脖子上的羅盤項(xiàng)鏈突然爆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形成一個金色的護(hù)罩,擋住了匕首。匕首「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斷成了兩截。
黑衣人的面具下發(fā)出一聲冷哼:「沒想到謝家的‘鎮(zhèn)魂盤’竟然在你手里。不過沒關(guān)系,游戲才剛剛開始?!?/p>
他轉(zhuǎn)身就想走,我指尖凝聚靈力朝他打過去,卻被他輕易躲過?!赶肱??」
「下次見面,就是你的死期,」黑衣人消失在街角,聲音卻像幽靈一樣回蕩在空氣中,「別忘了,你的昆侖墟,還在我們手里?!?/p>
我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傳訊符里弟子們痛苦的樣子,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原來秦越只是個誘餌,他們真正的目標(biāo),是我,是昆侖墟。
謝行簡撿起地上的匕首碎片,臉色凝重:「這個黑衣人,不簡單。」
我握緊脖子上的羅盤項(xiàng)鏈,感覺到里面?zhèn)鱽硪还蓽嘏牧α??!钢x行簡,」我看著他的眼睛,聲音堅(jiān)定,「這次,可能真的要麻煩你了?!?/p>
他握住我的手,眼神里沒有絲毫猶豫:「我說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是昆侖墟,還是你,我都不會讓他們傷害的?!?/p>
陽光照在我們身上,卻驅(qū)不散籠罩在周圍的陰影。我知道,真正的戰(zhàn)斗,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而那個黑衣人提到的「謝家的鎮(zhèn)魂盤」,又是什么東西?這一切,似乎比我想象的還要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