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收起聲明，終于把玻璃瓶放進我掌心。瓶子冰涼，像捏著一塊凍僵的希望。

她指了指旁邊的小手術室：“植入室在那邊，跟我來。”我抱緊可可，

用最后一絲力氣站起來。地板的血腳印一路延伸，像給后面的人留的指路標。進門前，

我回頭看了一眼。不銹鋼托盤里，兩截斷指并排躺著，像一對被拋棄的逗號。

我忽然想起可可寫的作文：“爸爸的食指和中指最好看，可以把我舉高高?！爆F(xiàn)在，

好看的手指少了一截。我苦笑，用拇指蹭了蹭她滾燙的額頭：“爸爸以后用無名指也能舉。

”女人推門，冷氣再次撲面而來?！爸踩霑r間十五分鐘，別浪費?！蔽疑钗豢跉?，

抱緊孩子，邁進那道門。門在背后合上，“咔噠”一聲反鎖。世界瞬間安靜，

只剩心跳和針尖的冷光。06植入室比走廊更冷，像有人把空調(diào)開到零下。

天花板嵌著無影燈，慘白的光直直打下來，照得我和可可同時失了血色。

正中間是一臺牙科椅，改成兒童尺寸，旁邊立著輸液架和心電監(jiān)護。“把孩子放上去。

”女人戴上新口罩，聲音悶了一層。我把可可輕輕放下，她小手還攥著我衣領不放，

指甲掐得生疼。“爸爸在，別怕。”我掰開她手指，才發(fā)現(xiàn)自己掌心全是汗。

女人用酒精棉球擦可可鎖骨下方，冰得她一哆嗦。“局麻，很快。”針頭刺進皮膚，

鼓起一個小包，像被蚊子叮了一口。我別過頭，盯監(jiān)護儀。心率128，氧飽和83，

滴滴滴地報警。女人皺眉：“貧血太嚴重，得先補血?！彼槌鲆淮麿型血漿，

掛在輸液架上，管子里的血一路滑進可可手背。我看著那暗紅色液體一點點往下走，

心里不是滋味：左邊輸進去的血，可能剛從我身上抽走。十五分鐘后，

米粒大的“速成藥”被塞進局麻鼓包的小切口。女人動作輕得像繡花，

可我還是聽見“噗”的一聲輕響。肉芽組織植入完成。她貼上一塊透明敷貼，

敷貼中心透出一抹淡粉，像新生兒胎記。“一小時起效，三小時穩(wěn)定，六小時退燒。

”女人報時間表像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