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宇澤:龍脈盜》
第1集:推門見血(完整正文)
我剛踏出老宅,三叔一刀劃破我脖子。
血立刻涌出來,順著鎖骨流進(jìn)衣領(lǐng),又熱又腥。我踉蹌后退,后背撞上冰涼的門框,雪沫子撲在臉上,混著血水滑進(jìn)嘴里,鐵銹味。
“你爹死了!”三叔站在我面前,刀尖滴血,聲音像從井底撈上來的,“你爺也死了!你還去送死?”
我沒說話,只是抬手捂住脖子。手指一碰,全是濕的。
二叔從堂屋沖出來,想攔他:“老三!他是孩子!”
“孩子?”三叔反手就是一腳,踹在二叔胸口。二叔悶哼一聲,摔進(jìn)雪堆里,半天沒爬起來。
我盯著三叔。他眼睛紅得嚇人,像是熬了幾夜沒睡,顴骨凸出,臉上全是疤——那是早年盜墓時(shí)被尸蟲咬的。
“我要找他們?!蔽艺f。
聲音不大,可我說得很慢,一個(gè)字一個(gè)字往外擠。
三叔愣了一下,忽然笑了。那笑比哭還難看?!罢??你拿什么找?你連站都站不穩(wěn)!上回發(fā)燒四十度,躺了半個(gè)月!你進(jìn)山連三天都活不過!”
我低頭看著雪地。血滴下去,砸出一個(gè)個(gè)小紅坑。
“我不用你管?!蔽艺f。
三叔猛地逼近,刀背拍在我臉上:“金家的事,輪得到你做主?你爹不聽我,結(jié)果呢?埋在雪里,眼珠子都被摳了!你爺呢?活活困死在墓道里,啃自己的手!”
我猛地抬頭:“你胡說!”
“我胡說?”他冷笑,從懷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甩在我臉上。
雪沾濕了照片。我撿起來——是我爹,站在一座冰窟前,臉被劃了一道,血糊著半邊臉。背面寫著一行字:**天池之下,龍不開眼,人不回頭。**
“這是他最后留下的?!比迓曇舻拖氯ィ八笪揖人晌覜]去。”
我攥緊照片,指節(jié)發(fā)白。
“那你為什么不去?”我問。
三叔不答,只把刀收回腰間。
“今晚,誰敢出門,我就砍誰?!彼f完,轉(zhuǎn)身進(jìn)屋,砰地關(guān)上門。
堂屋里,二叔躺在雪地里,捂著胸口,一聲不吭。
我站了很久,直到血快凝了,才慢慢走回廂房。
---
半夜,風(fēng)刮得厲害。
我從床底摸出父親留下的鹿皮手套,還有那把青銅匕首——他最后一次出門前,親手放在我枕頭下。
柜子最深處,藏著一個(gè)布包。我解開,是**青銅羅盤**,表面刻著滿文,中心嵌著一塊黑玉。父親說過,這是太爺爺金生水傳下來的,能辨地脈、識(shí)陰門。
我把它塞進(jìn)懷里。
又翻出一張殘圖——《金家地脈圖》的一角,上面畫著一座雪山,湖心有洞,寫著兩個(gè)字:**天池**。
我背上包袱,輕手輕腳走到院墻下。
墻不高,可我身子弱,爬了三次才翻過去。摔在墻外雪地里,膝蓋疼得鉆心。
我沒回頭。
可當(dāng)我走出巷口,忍不住停下。
回頭望去——那扇黑漆大門,緊閉著,門縫里透不出一絲光。
十七年。
我從沒出過這院子。
現(xiàn)在,我走了。
雪還在下,風(fēng)卷著雪花抽在臉上,像刀子。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又緊了緊懷里的羅盤。
它貼著我的心跳,有點(diǎn)燙。
“爹……”我低聲說,“我來了?!?/p>
然后,走進(jìn)風(fēng)雪里。
我混上了開往吉林的運(yùn)煤車。
沒有座位,只有堆得像山一樣的黑煤塊。我蜷在車廂角落,裹緊舊棉襖,懷里羅盤貼著胸口,還在發(fā)燙。
天快亮?xí)r,火車慢了下來。
鐵軌咯噔咯噔響,風(fēng)從車縫里鉆進(jìn)來,割得臉生疼。我咳了幾聲,吐出的痰里帶血絲——這身子,真撐不了幾天。
可不能停。
就在這時(shí),遠(yuǎn)處傳來一聲哨響。
緊接著,山坡上火光一閃——**砰!**
子彈打穿車頂,煤灰簌簌落下。
“有埋伏!”有人喊。
話音未落,七八條黑影從山坡躍下,像狼一樣撲上車頂。他們穿著破皮襖,臉上蒙著黑布,腰間掛滿刀槍。
“雪狼幫!”有人尖叫,“是刀疤劉!”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第一個(gè)乘客就被拖出車廂。那人跪地求饒,刀疤劉一刀砍下他腦袋,頭滾進(jìn)煤堆,眼睛還睜著。
血噴了我一臉。
“下一個(gè)!”刀疤劉踩著尸體,手里大刀滴血。他臉上那道疤,從眉骨一直裂到嘴角,像是被什么野獸活活撕開的。
沒人敢動(dòng)。
刀疤劉咧嘴一笑:“不想死的,自己跳!活下來的,老子賞五塊大洋!”
一個(gè)漢子咬牙跳了。車速太快,他摔在鐵軌上,當(dāng)場(chǎng)被碾成兩截。
“下一個(gè)!”刀疤劉指向我。
我往后縮,可退無可退。
他跳下座位,一把揪住我衣領(lǐng),把我拎起來:“病秧子?也敢出門?”
我掙扎,他反手一耳光,我耳朵嗡嗡響,嘴角裂了。
“搜他!”他說。
手下扒我包袱,翻出干糧、藥瓶,最后——摸到了那把**青銅匕首**。
“頭兒,這玩意兒不一般!”
“滿文?還有族徽?”
“看著像金家的東西!”
刀疤劉一把搶過去,翻來覆去地看。突然,他抬頭盯住我,眼神變了。
“金家的人?”他獰笑,“活捉!這小子值五百大洋!”
“為什么?”我嘶聲問。
他湊近我耳邊,口臭熏得我反胃:“因?yàn)槟愕肺乙粭l命?!?/p>
我被按在地上,雙手反綁,繩子勒進(jìn)皮肉。刀疤劉把匕首插回我包袱,卻把羅盤拿走了。
“這玩意兒,歸我了?!彼f。
火車駛?cè)胍粭l長(zhǎng)隧道,黑暗瞬間吞沒一切。
車廂里只剩煤塊摩擦的沙沙聲,和我粗重的呼吸。
綁繩是麻繩,粗糙。我悄悄把右手磨過去,用牙齒咬住繩結(jié)。
一下,兩下……
繩子松了。
隧道還沒出。
我猛地翻身,一腳踹翻看守,撲向車門。
“有人跑了!”
“抓住他!”
我拉開銹死的車門,寒風(fēng)像刀一樣劈進(jìn)來。外面是懸崖,下面是深谷,鐵軌在雪中蜿蜒如蛇。
火車還在飛馳。
我閉眼,跳了下去。
風(fēng)在耳邊 screaming,身體翻滾,砸進(jìn)雪坡。骨頭像要散架,我滾了十幾圈,撞上一棵枯樹,才停下。
抬頭,火車已沖出隧道,燈光遠(yuǎn)去。
我躺在雪地里,喘著氣,笑了。
羅盤……還在懷里。
我摸出來——黑玉裂了一道縫,可指針還在轉(zhuǎn),穩(wěn)穩(wěn)指向北方。
長(zhǎng)白山。
我爹,你在等我嗎?
我摔下雪坡,左臂撞上一塊凍石,聽見“咔”的一聲——骨頭斷了。
疼得眼前發(fā)黑,我蜷在地上,想伸手去摸,可一動(dòng)就鉆心地疼。雪很快染紅,像一朵慢慢綻開的花。
我咬著牙,用牙齒把棉襖撕下一條布,右手哆嗦著把左臂綁在一根枯枝上。
綁完,人已經(jīng)快暈過去。
天快黑了。
風(fēng)越來越大,雪片抽在臉上,像刀子刮。
我知道,再不找地方躲,今晚就得凍死。
我拖著斷臂,一寸一寸往前爬。
手指凍得發(fā)紫,指甲縫里全是血垢。
爬了不知多久,眼前出現(xiàn)一間破廟——歪斜的門匾上寫著三個(gè)字:**山神廟**。
我用肩膀撞開門,撲進(jìn)屋里。
廟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我摸出火柴,劃亮。
火光一閃——
我差點(diǎn)叫出聲。
正中央的神臺(tái)上,供著一具**干尸**。
它穿著破爛的清朝官服,臉干癟如皮包骨,可最嚇人的是它的頭——**像人,又像狼**,耳朵尖長(zhǎng),嘴裂到耳根,露出黑黃的牙。
更可怕的是——
它的眼珠,**在動(dòng)**。
火柴燒到手,我一抖,火滅了。
黑暗中,那雙眼睛還在轉(zhuǎn),盯著我。
我背靠墻,喘著氣,不敢再點(diǎn)火。
不知過了多久,廟外傳來腳步聲。
“有人?”一個(gè)沙啞的聲音。
我剛想喊,那人已經(jīng)推門進(jìn)來,手里提著獵槍。
是個(gè)老頭,滿臉皺紋,皮襖上補(bǔ)丁摞補(bǔ)丁,肩上扛著半只死狼。
“小子,你怎么在這?”他問。
我張了張嘴,疼得說不出話,只能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他走近一看,皺眉:“骨折了,得趕緊處理,不然手就廢了?!?/p>
他從懷里掏出半瓶燒酒,又撕下一塊布,粗暴地給我接骨。
“啊——!”我慘叫,疼得撞上墻。
“忍著!”他按住我,“在這山里,叫一聲,狼就來了?!?/p>
他給我灌了口酒,又塞了兩塊干肉:“我叫老孫頭,打了一輩子獵。你叫啥?”
“金……金宇澤?!?/p>
“金家?”他手一頓,盯著我,“哪個(gè)金家?”
我沒答。
他也不再問,只低聲說:“進(jìn)山的人,十個(gè)有九個(gè)瘋了回來?!?/p>
“為什么?”
他抬頭,看了一眼神臺(tái)上的干尸:“因?yàn)辇埫}醒了?!?/p>
“什么龍脈?”
他沒回答,只往神臺(tái)磕了個(gè)頭:“山神保佑,別讓他進(jìn)去?!?/p>
“進(jìn)哪?”
“長(zhǎng)白山?!彼曇魤旱停斑@幾年,進(jìn)山找墓的,一個(gè)沒回來。尸體倒是有——全是挖了眼、掏了心,擺成一圈,像在祭什么東西?!?/p>
我心頭一震。
父親……也是這樣死的?
老孫頭看我一眼:“你也是去那兒?”
我點(diǎn)頭。
他猛地抓住我肩膀:“別去!你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那不是墓,是**嘴**!吞人的嘴!”
我正要說話——
**砰!**
槍聲炸響。
廟門被轟開,木屑飛濺。
三叔站在門口,手里握著駁殼槍,身后跟著四個(gè)持槍漢子。
他目光掃過老孫頭,冷笑:“老東西,又在胡說八道?”
老孫頭抄起獵槍:“這是我家廟!滾出去!”
三叔抬手——**砰!**
槍響,老孫頭胸口炸出血花,整個(gè)人被掀翻在地,抽搐兩下,不動(dòng)了。
我撲過去:“老孫頭!”
三叔走過來,一腳踢開獵槍,低頭看我:“又見面了,侄兒。”
我抬頭,滿眼是血:“你殺了他!”
“該殺?!比宥紫?,手指掐住我脖子,“你知道他干過什么?他給日本人帶過路,出賣過三十七個(gè)金家人!”
“放屁!”我嗆著血吼,“你才是叛徒!你投靠日本人!”
三叔眼神一冷,反手一耳光,我嘴角崩裂。
“你還知道什么?”他逼近,“誰告訴你的?”
我沒說話。
他冷笑,從我包袱里翻出羅盤,又抽出那張地脈圖殘頁。
“你還真敢去?!彼曇舻偷孟穸旧咄滦?,“那我就讓你親眼看看——龍脈里,到底埋著什么?!?/p>
他一揮手:“帶走!綁結(jié)實(shí)了!”
手下上前,用麻繩把我雙手反綁,拖向門外。
我掙扎,斷臂撞在地上,疼得眼前發(fā)黑。
被拖出廟門時(shí),我最后看了一眼神臺(tái)。
那具干尸——
**嘴角,似乎向上扯了一下**。
像在笑。
**第3集:斷臂雪坡(續(xù))**
槍口噴出火舌,廟門轟然炸裂。
老孫頭撲向我,用身子擋住飛濺的木屑。干尸在神龕上輕輕晃動(dòng),空洞的眼窩轉(zhuǎn)向門口——那眼珠,竟緩緩轉(zhuǎn)動(dòng),映出三叔扭曲的臉。
“帶走!”三叔冷笑,皮靴踏過碎木,“這小子知道太多,不能留?!?/p>
他身后兩人沖上來架我,我掙扎著喊:“三叔!龍脈是活的!廟里……那東西不是死的!”
沒人聽。老孫頭被一腳踹翻在地,嘴里咳出血沫。他死死盯著那具干尸,嘶聲喊:“別碰它!它在等……等雪落盡的時(shí)候!”
可沒人信他。
我被拖出廟門,寒風(fēng)如刀割臉。回望時(shí),山神廟在風(fēng)雪中搖晃,干尸的一只手,竟微微抬起,指向我。
夜深處,雪未停。
三叔把我押進(jìn)林中木屋,綁在柱上。火光跳躍,他掏出一張泛黃地圖,上面畫著蜿蜒如龍的脈絡(luò),正中心,正是那座山神廟。
“你爹當(dāng)年也進(jìn)過那廟,”三叔低聲道,“出來時(shí),瘋了,只說‘龍睜眼了’……第二天,吊死在老槐樹上。”
我心頭一震。父親……竟是因此而死?
突然,屋外傳來抓撓聲。
一下,又一下。
像是指甲在刮木板。
三叔拔槍,手下人屏息。門縫下,滲進(jìn)一縷黑雪——那雪,竟在蠕動(dòng),像活物般爬行。
老孫頭的聲音在風(fēng)中飄來,斷斷續(xù)續(xù):
“龍脈醒了……它借雪行路,借尸還魂……你們……都逃不掉……”
火光熄滅。
黑暗中,我聽見,干尸的眼珠,在廟里,又轉(zhuǎn)了一圈。
血霧濺在雪地上,像一朵驟然綻放的黑梅。
老孫頭倒下了,眼睛還睜著,渾濁的瞳孔里映著漫天風(fēng)雪。三叔的槍口冒著青煙,他緩緩轉(zhuǎn)過身,軍靴碾過老孫頭枯瘦的手指,一步步逼近我。
“叛族者,死。”他重復(fù)著,聲音冷得像冰碴子,“你也快了?!?/p>
我轉(zhuǎn)身就跑,左臂劇痛鉆心,每一步都踩在碎骨上。風(fēng)在耳畔嘶吼,身后槍聲炸響,子彈擦過耳側(cè),打穿一棵枯松。我跌進(jìn)一處裂開的山巖——那是天然形成的洞穴,幽深如獸口。
洞內(nèi)寒氣刺骨,壁上刻痕密布。我喘息著舉起火折子,火光一跳——
“入龍脈者,斷子絕孫。”八個(gè)大字,深鑿入石,字字帶血痕。下方,是密密麻麻的名字,最上方,赫然刻著:
金承遠(yuǎn)。(我父親的名字)
我手指顫抖著撫過那名字,仿佛觸到他臨終前的嗚咽。
突然,懷中一燙。
青銅羅盤從貼身衣袋滑出,盤面刻著星宿與龍形紋路,此刻竟自行轉(zhuǎn)動(dòng)!指針瘋轉(zhuǎn)幾圈,猛地釘死——指向東北方,長(zhǎng)白山天池。
羅盤背面浮現(xiàn)出一行小字,原本看不見,此刻卻如烙鐵燙出:
**“龍眠之處,魂歸之門。血脈為引,命償命?!?*
我心頭劇震。這不是指南針……是**引魂盤**。金家祖?zhèn)鞯慕芍?,傳說只有“承脈者”才能喚醒。
洞外,三叔的怒吼炸響:
“金宇澤!你要是敢去天池,我就把你娘的墳刨了!一把火燒成灰!讓你爹娘地下不得相見!”
風(fēng)雪灌進(jìn)洞口,火折子忽明忽暗。
我盯著羅盤,盯著那指向天池的針,盯著父親的名字。
娘的墳……我閉上眼,看見她臨終時(shí)攥著我的手,說:“別信你三叔……龍脈的事,你爹沒說完……”
可現(xiàn)在,已無退路。
我咬破手指,將血抹在羅盤中央。剎那間,龍紋亮起幽光,洞壁上的家訓(xùn)竟開始**滲血**,一個(gè)個(gè)名字浮凸而出,仿佛在哭。
我站起身,將羅盤緊握入懷。
“三叔——”我對(duì)著風(fēng)雪低語,“你動(dòng)她一指頭,我就讓金家的債,**全算在你頭上**?!?/p>
我轉(zhuǎn)身,走入更深的黑暗。
洞外,雪地上,三叔留下的腳印,正被一層**黑雪**緩緩覆蓋——那雪,像有生命般,朝著山神廟的方向,**爬了回去**。
河水如墨,泛著油光,緩緩流淌在地底千年的巖脈之間。
我蹲在濕滑的石脊上,羅盤在掌心發(fā)燙,指針直指河心深處?;鹫圩游⑷醯墓庥吵鏊妗痪呔呱碇宄俜氖w,面朝下漂浮,補(bǔ)服上的蟒紋早已褪色,可腰間玉佩、頂戴花翎卻嶄新如昨,仿佛昨日才入殮。
“別看臉……”采參人老魏在我耳邊低語,臉色發(fā)青,“水里的死人,會(huì)換臉。”
話音未落,河面“咕咚”一聲,一只青灰色的手破水而出,五指如鉤,直抓老魏腳踝!
“啊——!”
我猛地拽他后退,那手撲空,落回水中??删o接著,**十只、百只**手臂從漆黑河面下鉆出,像水草般瘋長(zhǎng),扭曲著、抓撓著,朝我們撲來!
“水猴子!是水猴子!”老魏嘶吼,抽出獵刀亂砍。
我翻身躍起,匕首橫掃,一只半人半猴的怪物被我刺中咽喉。它慘叫一聲,翻滾入水——可就在它沉沒前,我清楚看見:它咧開的嘴里,**銜著一枚青銅小牌**,上面刻著金家獨(dú)有的**雙龍盤鼎族徽**!
“金家的人……被喂給了水鬼?!”我渾身發(fā)冷。
老魏沒機(jī)會(huì)回答。下一瞬,三只水猴子從水底突襲,將他死死拖住。他拼命掙扎,喊出最后一句:“黑水城……別信……活的……”
“老魏——!”
我撲過去,只抓到他一只破爛的皮襖。他的身體被數(shù)十只手拽入河中,水面翻涌幾下,恢復(fù)死寂。幾件遺物浮起:半塊干糧、一只煙袋鍋,還有他從不離身的**參王匣子**——此刻匣中空空,只有一縷黑發(fā)纏在匣底。
我喘著粗氣,退回石脊。羅盤突然劇烈震動(dòng),盤面浮現(xiàn)出一幅幽光地圖:一條地下暗河蜿蜒深入,終點(diǎn)標(biāo)注著三個(gè)古篆:
**黑水城。**
下方一行小字浮現(xiàn):
> “天啟元年,金氏七十二口,葬龍眼,鎮(zhèn)逆脈。魂不得出,尸不得腐?!?/p>
我心頭一震——金家第一代盜墓者,金九淵,當(dāng)年率族人盜掘長(zhǎng)白龍脈,被反噬,全族活埋于此?!
可……為什么他們的族徽,會(huì)在水猴子嘴里?
我低頭看向匕首上殘留的黑血,那血竟在刀刃上**緩緩爬動(dòng)**,聚成一個(gè)字:
**逃。**
突然,河面再次翻涌。
不是尸體。
是**整排穿官服的尸體**,從水下緩緩站起,齊刷刷轉(zhuǎn)頭,面朝我。他們的眼眶空洞,嘴角卻詭異地向上彎起,像是在笑。
而最前那具,頭戴二品頂戴,面容腐爛大半——可我仍認(rèn)得。
那是**我曾祖父**的畫像臉。
羅盤在我手中嗡鳴,指針堅(jiān)定不移地指向河心深處——那里,一道巨大的石門輪廓,正從巖壁中浮現(xiàn)。
門上刻著八個(gè)血字:
**“入城者,代代為奴。”**
風(fēng)從地底深處吹來,帶著腐香與龍涎的氣息。
我知道,我必須進(jìn)去。
可我也知道——
**黑水城,從沒讓人活著出來過。**
轟——!
祭壇后方的巖壁炸開,碎石如雨飛濺。煙塵中,一個(gè)高大身影踏步而入,臉上那道從眉骨斜劈至嘴角的疤,在幽綠磷火下宛如蜈蚣蠕動(dòng)。
**刀疤劉。**
我瞳孔驟縮。十年前,就是他把我爹騙進(jìn)長(zhǎng)白山,說有“龍眼金槨”,從此音訊全無。如今他竟又出現(xiàn)在這地底黑水城,像從地獄爬回的惡鬼。
“金家的小崽子……終于等到你了?!彼话褗Z走我懷中羅盤,獰笑著高高舉起,“你爹當(dāng)年也是這么攥著它,跪在這祭壇上求我——求我別把他埋了!”
他眼神癲狂,指節(jié)發(fā)白:“可龍要祭品!瞎了眼的‘承脈者’,才能看見龍門!你爹不肯挖眼,我就……**一寸一寸,活剝了他的皮**!”
我渾身血液凍結(jié)。
父親……竟是這樣死的?!
不等我開口,刀疤劉猛地將我摜上中央石臺(tái)——那是座黑曜石祭壇,表面刻滿扭曲符文,中央凹槽,**盛滿暗紅干涸的血**。我掙扎,可四肢已被青銅鎖鏈扣死,動(dòng)彈不得。
他抽出一柄銹跡斑斑的青銅刀,刀身刻著“**祭龍**”二字,刀尖抵住我左眼。
“你比你爹硬氣,”他低語,呼吸噴在我臉上,“可到最后,都會(huì)哭。”
刀尖緩緩下壓,眼球脹痛欲裂——
**突然!**
那被奪走的羅盤,竟在刀疤劉手中**炸裂**!
青銅碎片如刀片四射,一片刺入我胸口,正中心臟位置。血涌出,瞬間**浸透羅盤殘片**。
剎那間——
嗡?。?!
殘破的羅盤在血中**爆發(fā)出刺目金光**!符文復(fù)活,龍紋游走,整座祭壇劇烈震顫。鎖鏈“咔”地崩斷,我滾落在地,胸口灼痛如焚。
刀疤劉慘叫后退:“不可能!這盤子……早就該死了!”
可羅盤殘片竟**懸浮而起**,環(huán)繞我旋轉(zhuǎn),血光與金光交織,映出空中一幅虛影——
**是我父親!**
他站在墓道盡頭,渾身是血,雙眼已盲,卻死死盯著刀疤劉,嘴唇開合,無聲吶喊。
然后,整座黑水城開始**呼吸**。
石壁滲出黑血,地面裂開,無數(shù)穿官服的尸體從地縫中爬出,空洞的眼眶齊刷刷望向刀疤劉。
祭壇下,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咚。咚。咚。**
像是巨獸的心跳,又像是……**龍?jiān)诜?*。
刀疤劉瘋了一般朝出口狂奔,卻被一具尸體死死抱住腳踝。他回頭,看見那尸體緩緩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