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沉迷煙賭，欠下了一屁股債。我勸他戒煙戒賭，卻被他打得頭破血流。后來，
他得了肺癌。母親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他是你爸??！你不能不管?。 蔽倚能洃?，
掏空積蓄替他還債?？筛赣H的病情好轉(zhuǎn)后，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嫌我多管閑事，
還怨我擋了他的財運。債主上門那天，他毫不猶豫地把我推出去抵債。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時，
我聽見他對債主說：“閨女養(yǎng)大了不就是用來還債的嗎？”再睜眼，
我回到了父親偷偷賭錢被母親發(fā)現(xiàn)的那天。母親聲淚俱下告訴我父親被查出肺結(jié)節(jié)，
不光不戒煙，還不務正業(yè)天天打牌。我笑著擺擺手，遞上一包新買的華子給父親?！鞍?，
您這么厲害，肯定能贏大錢！對了！別聽我媽瞎說，您身體好著呢！煙可勁抽就行！管夠！
”1屋里死一般的寂靜。母親趙麗敏難以置信地瞪著我：“小禾，你......你說什么？
”父親宋志雄也愣了一下。我往前走了兩步，語重心長地補充：“媽，你得相信爸！
爸說能贏錢指定能贏！抽點煙又怎么了？哪個男人還沒點消遣??？媽！你就別瞎操心了！
”“聽聽！還是我閨女懂我！”宋志雄得意地沖趙麗敏笑著，“要么說我閨女學習好呢，
這見識這思想，比你媽強多了！”“我......哎，算了！”趙麗敏欲言又止，
抹了把眼淚，轉(zhuǎn)身進了廚房?！鞍郑A子好抽嗎？是不是比那個什么九好抽??？
”我湊近了一點，故作好奇地問。宋志雄斜睨我一眼，冷哼一聲：“當然好抽了！
吸進去挺順的，不嗆嗓子，比便宜煙柔和多了，但勁兒不小，抽完喉嚨有點發(fā)干。
”我朝他豎起了大拇指，稱贊道：“爸，您真懂行??！”宋志雄被捧得舒坦，
得意地彈了彈煙灰：“那當然，你爸我什么沒見過？但華子抽多了舌頭麻，還死貴，
偶爾裝X行，天天抽肉疼，不如二十塊的實在。”我乖巧地點頭，“爸，你放心，
等我以后掙錢了，天天給你買華子抽！”宋志雄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欣慰地笑了：“還是閨女貼心?。 蔽掖寡?，藏住了眼底的冷意，輕聲應道：“爸，
你高興就好?！?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吵醒了。我睡眼惺忪地從臥室里出來，
就看到宋志雄坐在客廳一臉煩躁?！皨尩?，煙呢？”原來是宋志雄的煙抽完了。
趙麗敏低著頭擦桌子，假裝沒聽見。我放下手機，走過去問：“爸，沒煙了？我去給您買吧。
”宋志雄瞥了我一眼，不耐煩地擺擺手：“去去去，老樣子，買最便宜的大紅門就行。
”我故作猶豫：“爸，我還是給您買華子吧”“華子？”宋志雄嗤笑一聲，
“那玩意一包頂我好幾包，敗家！
”“可是......”我神秘兮兮地說：“我聽我同學說，她爸最近打牌的時候抽華子，
手氣可好了！”聞言，宋志雄有些動搖，“真的？
”我趁熱打鐵：“上次王叔不就是換了華子，連贏三天嘛，您忘啦？”說完，
我立馬掏出自己攢的零花錢，一臉誠懇：“爸，我這有點錢，您試試唄？
要是抽了打牌手氣真變好，以后我勤快點打工，給您供上！”趙麗敏連忙擺手，“不行！
你爸不能再抽了！上次體檢，人家醫(yī)生說了，肺結(jié)節(jié)再抽煙會得肺癌！
”我沖她微微一笑：“媽，那是醫(yī)生嚇唬你的！爸高興最重要?！彼沃拘圻肿煨α?，“行啊，
閨女長大了，知道孝順我了?！蔽夜郧牲c頭，轉(zhuǎn)身出門買煙。
小賣部老板老張見我拿了一包華子，嘖了一聲：“小姑娘，這煙可不便宜啊。
”我笑了笑：“我爸最近手氣好，得抽點好的。”老張搖搖頭，
一邊掃碼一邊嘀咕：“這煙勁兒大，抽多了咳嗽……”“沒事，我爸身體好著呢。
”我接過煙，轉(zhuǎn)身就走?；氐郊?，宋志雄在看電視。見我回來，他一臉欣喜：“煙買到了？
”我獻寶似的遞過去：“爸，您嘗嘗！”他迫不及待地拆開，抽出一根點燃，
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瞇著眼吐出一團濃白的煙霧?！皣K……”我坐在旁邊，
托著腮看他：“怎么樣？”宋志雄又猛吸兩口，滿足地靠在沙發(fā)上：“貴有貴的道理?。?/p>
”接下來的日子，我徹底化身孝女。宋志雄的煙抽得快，我就跑得勤。華子只是開始，
后來我陸續(xù)給他換了進口煙，一包比一包貴，一包比一包勁兒大。宋志雄起初還心疼錢，
但架不住高檔煙的醇厚。他漸漸上了癮，煙癮比從前大了不止一倍，一天兩包都不夠。
家里的開銷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趙麗敏愁得睡不著覺，半夜偷偷把我拉到廚房：“小禾，
你爸這煙太貴了，再這么下去……”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媽，爸辛苦一輩子了，
好不容易有個愛好，咱們?nèi)倘贪伞ｅX……我周末多打份工就行了?！背燥埖臅r候，
宋志雄看著賬單，冷不丁地罵了一句：“這個月怎么花了這么多？”趙麗敏嚇得手一抖，
筷子掉在了地上。我放下碗，輕聲細語地解釋：“爸，您最近抽的煙檔次高了，
還有……您上周不是請牌友吃飯了嗎？”宋志雄皺起了眉頭，“我請客？什么時候？
”“就上個禮拜啊，王叔他們來家里，您開了兩瓶茅子……”我一臉無辜。他愣了一下，
隨即擺擺手：“哦，那不算啥，人情往來嘛！
”趙麗敏忍不住小聲嘟囔：“可家里都快沒錢買菜了……”宋志雄臉色一沉，
厲聲道：“怎么，我賺的錢我不能花？”眼看氣氛不對，我趕緊打圓場：“爸，
媽不是那意思。您放心，我明天就去找兼職打工！”宋志雄哼了一聲，臉色稍霽，
伸手又點了一根煙。趙麗敏看著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沖她笑了笑，低頭扒飯。晚上，
宋志雄坐在陽臺上吞云吐霧，咳嗽聲一聲比一聲重。我端著水走過去，貼心地遞給他：“爸，
喝點水，潤潤嗓子?！彼舆^杯子，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又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煙，
瞇著眼享受。我站在旁邊，看著他被煙霧籠罩的臉，差點笑出聲。3周末，宋志雄牌癮犯了，
喊了幾個朋友來家里打牌?？蛷d里煙霧繚繞，茶幾上散落著撲克牌和一些零散的鈔票。
王叔坐在宋志雄的對面，臉上掛著一副志在必得的得意表情?！袄纤?，還來不來??？
”王叔彈了彈煙灰，“你都連輸五把了，再來我怕你沒錢了??！”“誰說我沒錢了？
”宋志雄的臉色不太好看，手里緊緊地攥著一張紅票子。我端著剛洗好的葡萄走了過去，
好奇地問：“爸，你們玩什么呢？”“去去去，小孩子別湊熱鬧?！彼沃拘鄄荒蜔┑負]手。
“我就看看嘛?！蔽曳畔缕咸?，站在他身后，仔細地盯著他的牌，“哇，爸，你這手牌真好！
”宋志雄一愣：“好？”“當然好?。 蔽抑钢呐?，“這要是再來一張K，
就是同花順了！剛才輸肯定是運氣沒到，這把指定翻盤！”王叔和楊叔對視一眼。
楊叔咧著嘴笑了：“小姑娘還挺懂啊。”宋志雄被我這么一說，冷哼一聲：“聽見沒？
我閨女都說這牌好！再來！”話音剛落，他直接把最后的一百塊錢拍在了桌上。
王叔慢悠悠地發(fā)牌。我站在宋志雄身后，看著他的牌越來越爛，差點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爸，他們是不是在合伙騙你錢??？”我小聲嘀咕，“怎么每次你要贏的時候，
他們就不跟了？”宋志雄猛地抬頭，死死瞪著對面的兩個人：“你們玩陰的？
”楊叔立刻叫起來：“老宋你這話就不對了，輸不起別玩啊！”“誰輸不起了？
”宋志雄一拍桌子，“再來！”他轉(zhuǎn)身沖進臥室，翻箱倒柜。趙麗敏慌張地跟進去：“志雄，
那是我買菜的錢…”“滾開！”宋志雄一把推開她，攥著一疊鈔票走了出來，“繼續(xù)！
”我看著趙麗敏失聲痛哭的樣子，心里毫無波瀾。凌晨兩點，客廳里的氣氛已經(jīng)劍拔弩張了。
宋志雄面前堆滿了借條。王叔和楊叔面前的紅票子已經(jīng)堆成了小山?！袄纤?，
要不今天就算了吧？”王叔假惺惺地說，“你都欠了我七萬多了?！薄安恍?！
”宋志雄猛地站起來，“再來最后一局！”我懂事的遞上一杯水：“爸，喝口水緩緩。
您剛才那把其實就差一點點，肯定是他們使詐?！彼沃拘酃具斯具斯嘞滤?，
把杯子重重一放：“就是！你們肯定換牌了！”楊叔不樂意了：“宋志雄，輸不起就直說，
別特么血口噴人！”“誰輸不起了？”宋志雄一把扯開抽屜，把家里的存折拍在了桌上，
“老子有的是錢！”“不行！那錢不能動！”趙麗敏尖叫一聲撲過來：“不能動這個！
這是給小禾上大學的錢！”我趕緊拉住她：“媽，沒事的，爸肯定能贏回來。
”宋志雄已經(jīng)輸紅了眼，根本聽不進任何話：“滾！老子的錢老子說了算！”天亮了，
王叔和楊叔心滿意足地走了?？蛷d里一片狼藉，茶幾上只剩下一沓借條。宋志雄癱在沙發(fā)上，
雙眼空洞地盯著天花板發(fā)呆?！板X??！我的錢?。《紱]了！”趙麗敏跪在地上，
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站在門口，冷眼旁觀這場鬧劇。
“還……還有……”宋志雄突然坐起來，
“柜子底下還有些金首飾……”趙麗敏崩潰大哭：“不行！那是我的嫁妝……”“拿出來！
”宋志雄突然暴起，一把揪住她的頭發(fā)，“死婆娘，把錢拿出來！老子要贏回來！
”“放……放手……我快憋死了！”趙麗敏被他勒得喘不過氣。宋志雄這才松開手，
惡狠狠地啐了一口：“死婆娘！再敢攔著老子，有你好看！”趙麗敏癱坐在地上，
捂著脖子劇烈咳嗽，眼淚糊了滿臉。我趕緊小跑過去，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媽！
你沒事吧？爸，這到底怎么了啊？”宋志雄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你王叔和楊叔剛才打電話催債，七萬三?。±献尤ツ膬焊氵@么多錢！”我咬了咬嘴唇，
小聲說：“爸，要不……我去找同學借點？”宋志雄嗤笑一聲：“你那些同學能有多少錢？
還不夠塞牙縫的！”看著走投無路的宋志雄，我猶豫地開口：“爸，我……我聽同學說，
外面有種快錢…...叫……周轉(zhuǎn)金？”“什么金？”宋志雄兩步跨到我面前，一臉期待。
4“就是……借錢的地方。
”我低著頭小聲說：“不過利息好像有點高……”宋志雄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能借多少？
你倒是快說?。 薄拔彝瑢W的哥哥借過，當天到賬十萬呢！”我掏出手機劃拉兩下，
“不過人家要抵押物……”宋志雄一把搶過手機：“行！抵押就抵押！”他看了會，
轉(zhuǎn)頭沖趙麗敏吼，“把你那條金項鏈拿過來！”趙麗敏死死捂住脖子：“不行！我不能給你！
”宋志雄直接上手扯：“不給我？老子弄死你！”我連忙攔住他：“爸！其實不抵押也行，
你看這里......”他喘著粗氣停住手，我趁機把手機頁面轉(zhuǎn)給他看：“你看上面說，
新人無需抵押秒批額度，刷臉就能借！”宋志雄瞇著眼湊近屏幕：“這靠譜嗎？
”我用力點頭：“可火了！網(wǎng)上天天刷到廣告，說借唄到，男人笑！
”他半信半疑地戳著申請按鈕，突然扭頭問我：“閨女，你咋懂這么多？
”我露出乖巧笑容：“上周班會警察叔叔來普法，專門教我們識別正規(guī)網(wǎng)貸平臺呢。
”趙麗敏突然撲過來搶手機：“不能借！這是高利貸?。 彼沃拘鄯词滞崎_她：“滾！
難道等討債的把我弄死？”說著他已經(jīng)輸完了身份證號，嘴里嘟囔，“反正贏了就還上，
怕個der??！”五分鐘后，宋志雄的手機響了。他解鎖手機看了一眼，
興奮大叫：“到賬了！到了十萬！”趙麗敏臉色煞白：“志雄，這錢……咱不能要！
你還回去！”“滾！”宋志雄一把推開她，興奮地搓著手，“閨女，還有沒有別的平臺？
”我故作猶豫：“爸，要不算了吧，到時候利滾利很嚇人的……”他一把搶過我的手機，
“你不知道有句名言叫借東墻補西墻，發(fā)家致富奔小康？快！再給我找?guī)讉€！
”我假裝不情愿地劃開另一個APP：“這個好像也能借……”宋志雄二話不說就注冊，
邊填資料邊嘀咕：“身份證號……銀行卡……工作單位？隨便填個！
”趙麗敏撲過來拉他：“你瘋了嗎？這些錢是要還的！”“滾！”宋志雄一腳踹開她。
半小時后，手機又響了。宋志雄盯著到賬通知，笑得嘴角咧到了耳根：“二十萬！哈哈哈！
”我小聲提醒：“爸，這個日息有點高……”“怕什么？”他滿不在乎地揮手，
“一把牌的事！”說完又催我，“快快快，再找?guī)讉€！
”我無奈地又幫他下載了十幾個借貸APP。宋志雄像打了雞血，一邊咳嗽一邊瘋狂申請。
趙麗敏癱在沙發(fā)上哭：“你這是要把家毀了啊……”宋志雄充耳不聞，直到手機再次響起。
他盯著總到賬金額，眼睛都看直了：“兩……兩百萬？”我震驚地捂住嘴：“爸，
這也太多了吧？”他抱住手機，笑得渾身發(fā)抖：“天助我也！這下看王瘸子他們還敢囂張！
”說完，他轉(zhuǎn)頭沖趙麗敏吼，“愣著干嘛？去給我買條華子！
”趙麗敏絕望地搖頭：“這些錢不能亂花……”宋志雄冷哼一聲，“錢就是用來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