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新被兩名鬼面人架著拖出鐵籠。
他的衣衫早已破爛不堪,露出遍布傷痕的軀體——鞭痕交錯,右肋處的傷口因反復撕裂而潰爛,泛黃的膿液混著血水滲出,散發(fā)著腐臭。左腿上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邊緣泛著青紫色。
"這小子居然還能喘氣。"一名鬼面人嗤笑一聲,隨手扯動鎖鏈,葉知新悶哼一聲,手腕上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順著鐵鏈滴落。
葉知新被抬進一間昏暗的石室,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藥味和血腥氣。
石室中央擺著一張冰冷的鐵床,上面殘留著暗褐色的污漬。
兩名鬼面人粗暴地將他按在鐵床上,鐵鏈扣緊床沿,讓他動彈不得。
"傷口爛成這樣,再拖下去怕是要死。"蒙面的煉血堂藥師走近,俯身檢查葉知新的傷勢。他的手指按在肋下的潰爛處,用力一擠——
"呃啊——!"
葉知新猛地弓起背,劇痛讓他幾乎窒息。膿血從傷口涌出,順著他的腰側(cè)流淌。
藥師面無表情地拿起一把小刀,直接剜進腐肉,刮去壞死的組織。
葉知新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他的眼前發(fā)黑,冷汗浸透全身,可意識卻被迫清醒,清晰地感受著每一寸疼痛。
藥師沒有理會,只是拿起一瓶暗綠色的藥液,直接澆在葉知新的傷口上。
"嘶——"
藥液接觸血肉的瞬間,灼燒般的劇痛讓葉知新渾身痙攣,喉嚨里溢出嘶啞的慘叫。他的指甲深深摳住鐵床邊緣,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藥液腐蝕著傷口,冒出細密的泡沫,膿血被強行逼出,可新生的血肉也在劇痛中抽搐。
葉知新的視野開始模糊
......
等再次醒來,葉知新的雙眼已經(jīng)失去了剛進入地牢時候該有的光彩,眼中對于生的希望似乎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石壁的陰冷滲入骨髓,鐵鏈的重量依舊壓在腕上,但身上的傷口已被粗糙包扎,膿血的味道被劣質(zhì)藥膏的刺鼻氣味掩蓋。
葉知新微微側(cè)頭,看見蕭林宇靠坐在對面的陰影里,他閉上眼睛,呼吸微弱。自己居然還活著,可活下來又如何?接下來不知道還要面對何種折磨。
"傷口處理過了?"蕭林宇的聲音很淡,像是隨口一問。
葉知新閉著眼沒有回答,但睫毛微微顫動,沉默了一陣,葉知新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他們還打算用什么方式折磨我們?”
葉知新緩緩睜開眼,看向蕭林宇,后者搖了搖頭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
之后的一段時間整個地牢變得十分平靜,一直無事發(fā)生。而且突然有一天,本該一日一頓的飯水居然變成了正常的一日三餐。不僅如此飯菜的質(zhì)量也變得正常起來。
葉知新和蕭林宇對于這樣的情況并沒有感到高興,雙方心中都對這看似正常的不正常,產(chǎn)生了一絲莫名的不安——越是正常反而顯得越詭異。
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人來替葉知新?lián)Q藥。這群人虐待人的手段很厲害,治療人的手段也很厲害。沒過多久,葉知新的傷勢就恢復了七八成左右。葉知新身上的傷很多看起來也很多很重,但幾乎都是皮肉傷導致的,只要能及時處理愈合起來倒也快,只不過好幾處傷痕較深的地方以后指定是要留下疤痕的。
......
平靜的日子終究還是結(jié)束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葉知新和蕭林宇雖然心里都清楚,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居然是他們兩人同時被帶了出去。
還是那個鐵籠,只不過這次面對的卻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餓狼。
葉知新看著對面兩個同樣遍體鱗傷的少年。他們一個臉上帶著燙傷的疤痕,另一個左眼渾濁無光,都是在地牢里掙扎求生的可憐人。一個可怕的猜想在他腦中生成。
“混蛋?!笔捔钟畹吐曋淞R了一聲,他似乎也明白過來將要面對什么事情。
牢籠上方,煉血堂堂主閻戮笑容中帶著一股子血腥味,俯視著牢籠內(nèi)的四人。
“一炷香,一炷香之后如果這牢籠里面活著的人數(shù)超過兩人。你們就全部都得死,開始吧?!?/p>
血色長香被點燃,青煙裊裊升起。
燙傷少年突然跪倒在地,全身顫抖起來,顯然是因為太過恐懼導致的生理反應。
獨眼少年則死死盯著地面,也是渾身發(fā)抖。
葉知新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膛,手心全是冷汗。
"我們...我們可以不..."葉知新剛開口,就被蕭林宇一把拽到身后。
"他們來了。"蕭林宇低聲道。
對面的兩個少年像是突然驚醒的困獸,他們似乎已經(jīng)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
燙傷少年抓起地上一塊尖銳的石頭,獨眼少年則從褲腿里抽出一根磨尖的木刺。他們的眼神從恐懼變成了決絕,但握著武器的手都在劇烈顫抖。
"對不住了..."獨眼少年聲音嘶啞,"我想活下去..."
石頭呼嘯而來,蕭林宇側(cè)身閃過,燙傷少年轉(zhuǎn)而撲向葉知新,卻被葉知新本能地格擋開。
"你還在等什么?"蕭林宇厲喝一聲,一個肘擊將獨眼少年撞退數(shù)步,"要么殺人,要么等死!"
葉知新看著眼前三個顫抖的身影,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在場的每個人,包括他自己,都在害怕,都在猶豫,區(qū)別只在于,對面兩人比他先下定了決心。
"我...我下不去手..."葉知新踉蹌著后退,后背撞上鐵欄。
獨眼少年突然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叫,木刺朝著蕭林宇心口扎去。蕭林宇閃電般抓住他的手腕,一擰一推,木刺反而刺進了對方自己的咽喉。鮮血噴涌而出,少年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嗚咽。
見同伴被害燙傷少年舉著石頭沖向蕭林宇。蕭林宇一個掃腿將他放倒,膝蓋壓住他的胸口,雙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住手!"葉知新?lián)渖先ハ肜_蕭林宇,卻被一把推開。
"沒時間了。"蕭林宇的聲音冷得像冰。
葉知新抬頭看向那炷香,只剩最后一點火星。燙傷少年的掙扎越來越弱,最終徹底靜止。
閻戮依舊面無表情居高臨下看著腳下牢籠內(nèi)的情況。葉知新的目光從燙傷少年的身體上緩緩上移同閻戮冷血的雙眸撞在了一起。葉知新的神情由慌張痛苦逐漸被冷峻憤怒所替代,他牙關緊咬嘎嘎作響。
閻戮看著葉知新神情的變化依舊面無表情。
“螻蟻?!?/p>
最終只是丟下兩個字便轉(zhuǎn)身離去。
被鬼面人帶回到陰暗的地牢,葉知新腦海里不斷重播著獨眼少年臨死前解脫般的眼神,和燙傷少年喉嚨里最后的"咔咔"聲。
"他們也是被迫的。"葉知新聲音嘶啞。
蕭林宇正在用稻草擦拭手上的血跡,聞言頓了頓:"我知道。"
"那你為什么..."
"因為我想活。"蕭林宇抬起頭,地牢里昏暗的火光在他眼中跳動,"他們不死,死的就是你和我。"
葉知新突然發(fā)現(xiàn),蕭林宇說這話時,手指也在微微發(fā)抖。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心頭一震——原來這個看似冷酷的少年,內(nèi)心同樣在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