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語我搭檔老馬上個月在南海打撈出一口明代沉船里的密封裝龍箱，撬開后我倆都傻了。
里面沒有金銀珠寶，只有一臺锃亮的筆記本電腦。更邪門的是，電腦竟然還有電，
屏幕上正顯示著一個直播間，畫面就是我倆此刻錯愕的臉。而直播間滾動的彈幕里，
全是在刷：“主播安息吧，可惜了，這么年輕就淹死了?！蔽翌^皮發(fā)麻，剛想關(guān)掉電腦，
一條新的彈幕用血紅色字體彈了出來。“別回頭，它在你身后?！?1我叫陳默，
干的是撈偏門的活，說白了，就是個現(xiàn)代的海上摸金校尉。這行當(dāng)，靠的是三分技術(shù)，
七分天命。我們不碰同胞的沉船，專挑那些幾百年前葬身魚腹的西洋鬼船下手。這次，
我和搭檔老馬在南海的鬼礁區(qū)，找到了一艘明代鄭和船隊失聯(lián)的寶船?！戈惸l(fā)了，
這回真他媽發(fā)了！」老馬抱著一口巨大的黑漆龍箱，激動得滿臉通紅。箱子沉得嚇人，
我和老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拖上甲板。箱體是金絲楠木的，
上面用青銅澆筑著一條盤龍，龍眼的位置鑲著兩顆貓眼石，幽幽地泛著綠光。
「這箱子都能賣個天價，里面肯定全是寶貝！」老馬搓著手，拿起撬棍就準(zhǔn)備動手。
我攔住他：「馬哥，別急，這玩意有點邪性?！瓜渥訐粕蟻淼臅r候，
聲吶上顯示周圍干干凈凈，可就在箱子破水的那一刻，
成百上千條海魚瘋了一樣撞向我們的船，把船底撞得咚咚響。老馬壓根不聽勸，
撬棍插進縫隙，用力一掰?！高青辍挂宦?，鎖扣斷了。箱蓋打開，我倆湊過去一看，
當(dāng)場就愣住了。沒有想象中的金銀珠寶，沒有價值連城的古董字畫。一口幾百年前的龍箱里，
居然躺著一臺嶄新锃亮的筆記本電腦。我跟老馬面面相覷，都覺得這事兒透著一股子邪氣。
老馬膽子大，伸手把電腦拿了出來，更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他剛一碰到電腦，屏幕自己亮了。
屏幕上是一個直播間的界面，畫面里，是我和老馬兩個人目瞪口呆的臉。鏡頭角度，
就是我們正前方的空氣。一個看不見的攝像頭，正在直播我們。直播間人氣還不低，
幾千人在線。彈幕飛快地滾動?！?66，又有新人主播了?！埂高@倆哥們看著挺壯實，
可惜了?！埂赴蚕?，哥們，我們會給你多燒點紙錢的?！埂竸e掙扎了，進了這個直播間，
就沒一個能活下來的。」我頭皮瞬間炸開，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這他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把搶過電腦，想關(guān)掉它，就在這時，一條血紅色的彈幕，
用一種極慢的速度，一個字一個字地彈了出來?！竸e。」「回?！埂割^。」「它?！埂冈?。」
「你?！埂干??！埂负蟆！估像R像是中了邪，脖子僵硬地，一寸一寸地，朝身后轉(zhuǎn)去。
02「馬哥！」我吼了一聲，想拉住他，可已經(jīng)晚了。老馬的頭徹底轉(zhuǎn)了過去，
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瞳孔縮成一個針尖。他張著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膏弁ǎ 顾R起，老馬掉進了海里，連個泡都沒冒，
瞬間就沒了蹤影。南中國海的海水，此刻黑得像墨?！格R哥！」我撲到船邊，
聲嘶力竭地大喊?；貞?yīng)我的，只有嗚咽的海風(fēng)和海浪拍打船舷的聲音。甲板上的筆記本電腦，
直播間畫面依舊。畫面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慘白的臉。彈幕還在瘋狂滾動。
「又一個回頭殺了?！埂刚f了別回頭，總有人不信邪?！埂钢鞑ィ喌侥懔?，你想怎么死？」
我渾身發(fā)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我抓起電腦，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在甲板上。
電腦外殼碎裂，屏幕卻詭異地亮著，直播還在繼續(xù)。我紅著眼，一腳踩上去，又一腳，
再一腳。直到把電腦踩成一堆零件，屏幕終于黑了。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
我癱坐在甲板上，大口喘著粗氣，海風(fēng)吹在身上，刺骨的冷。我盯著那片吞噬了老馬的海面，
看了很久很久。我得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就在我準(zhǔn)備啟動船只，
打開水下探照燈的時候，一陣尖銳的「咔咔」聲，從船底響了起來。那聲音，
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用力地刮著船底的鐵皮。一下，又一下。不緊不慢，
充滿了某種詭異的節(jié)奏感。我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我能感覺到，那個「它」，
并沒有因為我砸了電腦而離開。它還在。就在我船下。03恐懼像一只冰冷的手，
攥住了我的心臟。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世上哪有什么鬼，肯定是有人在搞鬼！
說不定是哪家對頭公司，想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把我和老馬嚇跑，獨吞這片海域的寶藏。
電腦，直播，彈幕，不過是他們提前布置好的高科技把戲。至于老馬，可能只是失足落水。
對，一定是這樣！我給自己打氣，從工具箱里抄起一把信號槍，一步步挪到船邊，
朝海里看去。海面漆黑一片，什么都沒有。船底的刮擦聲也停了。我松了口氣，
看來是被我手里的家伙嚇跑了。我放下信號槍，準(zhǔn)備回駕駛艙去看看GPS定位，
規(guī)劃返航的路線。可我剛一轉(zhuǎn)身，腳步驟然頓住。一陣濕漉漉的，拖拽的聲音，
從我身后響了起來。不是船底，而是在甲板上。就在那堆被我踩碎的電腦零件旁邊。
我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那句血紅色的彈幕在腦海里瘋狂閃爍?！竸e回頭?！惯@一次，
我記住了教訓(xùn)。但我不能當(dāng)一個坐以待斃的瞎子。我慢慢蹲下身，假裝在檢查腳下的甲板，
眼睛卻死死盯著旁邊一小灘因為海浪而濺上來的積水。水洼很小，卻像一面鏡子，
清晰地映出了我身后的景象。一個「人」，正從那口黑漆龍箱里，緩緩地，一寸一寸地，
爬出來。它渾身漆黑，像是由泡發(fā)了的浮木和纏結(jié)的水草構(gòu)成，人形的輪廓下，
不斷滴落著腥臭的黑色液體。它沒有五官，臉上只有一個不斷開合的，黑洞洞的口子。
那個看不見的直播，根本不是來自電腦。電腦只是一個窗口，一個顯示器。真正的攝像頭，
真正的詛咒，是這口箱子！那堆破碎的電腦零件，此刻竟然重新亮起了微光，
將那怪物扭曲的倒影，投射在了駕駛艙的玻璃上。直播間，從未關(guān)閉。04我明白了。
老馬回頭，看見了它，所以死了。而我，通過水面的倒影看見了它，所以還活著。
這東西的殺人規(guī)則，是「不能直接回頭看它」。那怪物已經(jīng)完全爬出了箱子，四肢著地，
像一只巨大的蜘蛛，用一種違反物理定律的姿態(tài)，在甲板上無聲地爬行，調(diào)整著位置，
似乎永遠(yuǎn)要讓自己處于我的正后方。我死死攥著手里的信號槍，這是我唯一的武器。它怕火。
剛才信號槍的威懾，還有它身上類似木質(zhì)的結(jié)構(gòu)，都證明了這一點。我必須毀了那個箱子，
那才是詛咒的根源！我盯著水洼里的倒影，開始一步步地，面朝船頭，向后倒退。
我的目標(biāo)是船尾的儲物柜，那里有備用的柴油。怪物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意圖。
破碎的電腦屏幕上，彈幕滾動的速度陡然加快。「他發(fā)現(xiàn)了！」「攔住他！他要去拿燃料！」
「別讓他靠近箱子！」那些觀眾，它們根本不是人！它們和這怪物是一伙的！
怪物猛地弓起身子，后腿發(fā)力，像一顆黑色的炮彈，朝我撲了過來！我瞳孔猛縮，想也不想，
朝著水面倒影里它的位置，回身就是一槍！「砰！」信號彈拖著赤紅的尾焰，
精準(zhǔn)地命中了怪物?！杆弧?！」一聲凄厲的尖嘯，不像是任何生物能發(fā)出的聲音，
倒像是是無數(shù)人臨死前的慘叫糅合在了一起。怪物被火焰正面擊中，身上燃起熊熊大火，
黑色的汁液四處飛濺。我趁這個機會，連滾帶爬地沖到船尾，一腳踹開儲物柜，
抱起一桶柴油就往回沖。那怪物在火焰中掙扎，但并沒有被徹底消滅。
火焰在它身上詭異地?fù)u曳著，似乎隨時都會熄滅。我擰開油桶蓋，用盡全力，
將整桶柴油都潑向了那口黑漆龍箱。05「不！」一個聲音，直接在我腦海里炸響。
不是怪物的嘶吼，而是一種混合著無數(shù)男女老少的，充滿怨毒和驚恐的合音。是那些「觀眾」
！那怪物似乎收到了指令，不顧身上的火焰，發(fā)瘋一樣朝我沖來，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我沒有時間再裝填一發(fā)信號彈。我從口袋里掏出老馬落在甲板上的，
那個用了十幾年的打火機。這是他最寶貝的東西，說是他爹傳下來的。
我看著撲到眼前的怪物，那黑洞洞的嘴里，我甚至能看到一張張扭曲的人臉在沉浮。
「去你媽的直播！」我怒吼一聲，劃開打火機，朝著浸滿柴油的龍箱扔了過去?！皋Z——！」
烈焰沖天而起，瞬間將整口金絲楠木箱吞噬?！赴““““ ?！」
腦海中的慘叫聲達(dá)到了頂峰，凄厲得能刺穿我的靈魂。沖到我面前的怪物，動作戛然而止。
它的身體在火焰的光芒中劇烈地扭曲、閃爍，像一個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
那些構(gòu)成它身體的水草、爛木，正在一片片剝落，化為黑色的灰燼。彈幕，
那些投射在各處的彈幕，也開始亂碼、碎裂，最后和那些破碎的電腦零件一起，徹底熄滅。
最后，隨著龍箱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fù)的斷裂聲，徹底燒成一堆焦炭，
那怪物也終于在凄厲的尖嘯中，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海風(fēng)里。一切都結(jié)束了。
甲板上一片狼藉，海風(fēng)吹過，只剩下焦臭和柴油的味道。天邊，泛起了一絲魚肚白。
我癱坐在地上，渾身脫力。我活下來了。06我把船開回了岸。老馬的尸體，
我最終還是沒能找到。我為他立了個衣冠冢，就在我們第一次出海的那個小漁村。那之后，
我金盆洗手，賣了船，處理掉了所有和撈偏門有關(guān)的東西。我找了個小城市，
用僅剩的積蓄開了家小超市，想就這么平平淡淡地過完下半輩子。我以為那場噩夢，
會隨著那口箱子的燒毀而徹底煙消云散。直到一個月后的一天深夜。我盤完貨，
習(xí)慣性地拿出手機，想刷刷短視頻放松一下。就在這時，手機屏幕突然黑了。緊接著，
一個我從未下載過的，圖標(biāo)為血紅色眼球的APP，自動運行了。APP打開，
是一個直播間的界面。畫面里，是兩個年輕小伙子，他們正圍著一口剛從海里撈上來的箱子，
滿臉興奮。那場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直播間里，彈幕正在飛快地滾動?！赣钟行氯肆?，
這次能活幾個？」「看這倆傻樣，估計是團滅預(yù)定?！埂赴蚕桑氯?。」我渾身冰冷，
如墜冰窟。就在這時，一條新的消息，彈在了我手機屏幕的最上方。那不是直播間的彈幕，
而是這個APP發(fā)來的系統(tǒng)通知?！腹材掖嬲摺宏惸?。
您已從『主演』晉升為『觀眾』?！埂感碌闹辈ゼ磳㈤_始，請盡情欣賞?！?/p>
07我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那冰冷的電子光，像是一條毒蛇，順著我的目光鉆進大腦，
將我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凍結(jié)。我輸了。我以為我燒掉的是詛咒的根源，沒想到，
那只不過是一個新手村。我以為我殺死了BOSS，沒想到，我只是一個通關(guān)了教程的玩家。
而現(xiàn)在，游戲才剛剛開始。我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將手機砸向墻壁?！芭?！
”手機四分五裂，屏幕、電池、外殼散落一地。我大口地喘著粗氣，
胸腔因為憤怒和恐懼而劇烈起伏。結(jié)束了，這一次，一定結(jié)束了。我閉上眼，
想把那血紅色的眼球圖標(biāo)從腦海里驅(qū)逐出去。然而，就在我緊閉雙眼的黑暗中，
一陣詭異的鈴聲響了起來。不是我的手機鈴聲，也不是店里座機的聲音。那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