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器里,女人的聲音焦躁而尖利,幾乎要刺破耳膜。
“喂!毒蝎!啞巴了嗎?到底怎么了?快回話!”
林越彎腰,隨手撿起地上那個屬于毒蝎的通訊器。
他輕描淡寫地按下了通話鍵。
“毒蝎死了?!?/p>
他的聲音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今天天氣不錯。
對面死寂了足足三秒。
隨即,是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他媽是誰!你們敢殺毒蝎!我要你們死!我現在就炸了這艘破船??!”
“哦。”
林越淡淡地應了一聲。
然后,他像是扔一塊礙事的垃圾,將通訊器拋在地上。
腳尖輕輕一點。
“咔嚓。”
精密的通訊裝置瞬間化為一堆破碎的零件。
幾乎是同一時間,遠方的天際,兩團明亮的火光轟然爆開!
沉悶的爆炸聲姍姍來遲,在空中回蕩。
薩姆艇長渾身一顫,終于從徹底的癱軟中找回了一絲神智,他手腳并用地爬到林越面前,聲音因激動和恐懼而劇烈顫抖。
“先生……我……我……”
老人嘴唇哆嗦,老淚縱橫,竟是要直接跪下。
林越隨手一抬,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了他。
“不用搞這些虛的。”
林越的態(tài)度隨意得可怕,仿佛剛才那個屠神戮魔的身影只是眾人的幻覺。
“直接說正事?!?/p>
“你們的貨呢?還有,地面那群老鼠,打算怎么處理?”
薩姆艇長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從那地獄般的畫面中掙脫出來,他指著一個方向,恭敬道:“貨物都在三號貨艙,完好無損!至于下面……下面那些強盜,他們有……有反裝甲武器,隨時可能擊落我們!”
這時,胥童抱著他的寶貝電腦,滿臉潮紅地沖了過來,興奮得像個破解了五角大樓防火墻的黑客。
“老板!林哥!”
“我黑進去了!這幫家伙就是一群叫‘廢土禿鷲’的散兵游勇,根本沒背景!”
他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凝重。
“而且,我還翻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p>
白月魁走到林越身邊,那柄從不離身的唐刀,不知何時已經歸鞘。
剛才那場單方面的屠戮,讓她對這個男人的認知,再次被徹底打敗。
那不是實力層面的碾壓。
而是生命維度的不同。
殺人對他而言,真的,就像踩死一只螞蟻。
“說說看?!卑自驴龑︸阃c點頭,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干澀。
胥童立刻調出數據,語速飛快。
“‘廢土禿鷲’,總共二十三人,船上三個被林哥……處理了,剩下二十個全在下面?!?/p>
“最重要的是,我破解了他們的劫掠日志。過去半年,他們屠了七個幸存者據點,上百條人命!但詭異的是,記錄顯示,很多聚落是主動廢棄的,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薩姆艇長聽到這里,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褪盡了所有血色。
“先生們,女士們……我們這幾個月在空中,觀察到的情況……很不樂觀?!?/p>
老人的聲音無比沉重。
“地面上的瑪娜生態(tài),正在發(fā)生我們無法理解的劇變。噬極獸的活動范圍在瘋狂擴張,而且……出現了很多從未見過的新品種?!?/p>
夏豆的小臉瞬間煞白,她下意識地抓住了山大的衣角,想到了龍骨村,想到了村里的大家。
“薩姆先生,這些數據能給我們一份嗎?”白月魁立刻抓住了重點。
“當然!當然可以!”薩姆點頭如搗蒜,“這些東西對我們只是情報,對你們……或許是救命的關鍵!”
就在這時!
飛艇猛地一震!
“轟——!”
遠處的地面,一團火光沖天而起,爆炸聲震耳欲聾。
碎星一個箭步沖到舷窗邊,臉色凝重。
“地面的老鼠開火了!打偏了!他們在調整角度!”
林越走過去,朝下瞥了一眼。
“嘖,真麻煩?!?/p>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轉身對薩姆說道。
“老爺子,你這破船,還能不能再飛高點?”
“可以是可以,但需要時間,而且燃料……”
“不用擔心燃料?!?/p>
林越打斷了他,臉上重新掛上了那個讓人不寒而栗的、天真又殘忍的笑容。
“因為,地面很快就沒有威脅了?!?/p>
話音未落,他徑直走向那個被自己暴力撞出的人形大洞。
“等等!”白月魁心中警鈴大作,急忙叫住他,“你要干什么?!”
“解決麻煩啊?!?/p>
林越回頭,表情無辜得像個第一次春游的孩子。
“不然呢?真在天上跟他們玩一整天的躲貓貓?”
沒等任何人反應。
林越縱身一躍。
他跳了出去。
從兩百米的高空,如同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間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只有一道被風吹散的聲音,悠悠地飄了回來。
“記得把吊艙放下來,等會兒我不好上去?!?/p>
白月魁:“……”
她感到一陣無力,揉了揉太陽穴,最終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艇長,給他把吊艙放下去吧,放慢了,不然他等會準會催我們?!?/p>
薩姆艇長徹底麻木了。
看著這個男人從兩百米高空跳下去,他的同伴非但不擔心,反而像是在安排一次尋常的接送。
這到底……是一支什么樣的隊伍?
……
高空中,林越的白大褂被狂風獵獵吹響。
【源質感知】瞬間開啟!
地面上,那群“廢土禿鷲”的生命光點,在他眼中清晰如炬。
十八個聚在山坡后,還有兩個,正鬼鬼祟祟地摸向他們的越野車。
“真是一群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專業(yè)人士啊。”
林越低語著,嘴角上揚。
下一秒,他的雙臂生物質狂涌,瞬間凝成兩柄猙獰無比的重錘!
他像一顆黑色的隕石,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朝著那十八個光點最密集處,悍然砸落!
地面上,“廢土禿鷲”的大姐頭剛剛下達了撤退命令。
飛艇上的炸彈被拆,派上去的同伙被秒殺,這一切都預示著,他們踢到了一塊足以砸碎自己所有骨頭的鐵板。
然而,還沒等他們挪動腳步。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
“那是什么……一個人?!”
“他從飛艇上跳下來了?他瘋了嗎?!”
“不對!他的手!那是什么東西!!”
尖叫和驚恐,瞬間被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徹底淹沒!
“轟——?。。。?!”
林越落地。
以他為中心,大地如同被神明擂響的戰(zhàn)鼓,恐怖的沖擊波呈環(huán)形瘋狂擴散!
地面被硬生生砸出一個直徑超過二十米的巨坑!
所有掠奪者都被這股無可抵御的巨力瞬間掀飛到半空中,失去了所有平衡!
他們還沒來得及發(fā)出慘叫。
真正的絕望,降臨了。
“嗤!嗤!嗤!嗤!”
深坑之中,無數黑紅色的、冒著森森寒氣的地刺,如同活過來的死亡森林,沖天而起!
它們精準地、毫不留情地,貫穿了每一個在空中翻滾的身體。
十八名兇悍的掠奪者,在同一瞬間,被穿成了血肉模糊的糖葫蘆,高高地掛在那些猙獰的地刺頂端。
鮮血,如下雨般,淋濕了這片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土地。
大姐頭是最后一個死的。
一根地刺從她的后心刺入,從腹部穿出。
她感覺不到疼痛,只有生命在飛速流逝的冰冷。
在意識的最后一刻,她看到那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緩緩從深坑中站起。
他毫發(fā)無損。
他雙手插在大褂的衣兜里。
他面帶微笑地看著自己,眼神里,充滿了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