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中,我反而冷靜下來。
契約的核心是“血緣”,是“獻(xiàn)祭”。飼骨人能寄生,是因為我與那三人之間,存在著無法斬斷的因果。
要破局,就必須斬斷這因果。
不是物理斬斷,是法則上的。
這個念頭劃過,魂魄深處,飼骨人得意的嘶鳴瞬間卡殼,透出一絲驚疑。
它察覺到了。
我不再理會流失的神力,調(diào)動“行刑官”的全部權(quán)限,將所有力量匯于一點。
目標(biāo)不是邪祟,不是契約,而是連接著我和他們的,那條血緣因果線。
我頂著魂體被抽空的劇痛,目光鎖定油鍋里翻滾的三團焦影。
權(quán)限開啟。
我伸手,對著滾沸的油鍋,冷冷吐出兩個字。
“出來?!?/p>
我動用權(quán)限,將父母和弟弟的魂魄從油鍋中撈起。
三團焦黑的魂魄,滴著滾油,懸浮在我面前,神智不清地哀嚎著。
我沒有動刑,只是將那份《換命格契約》的全部真相,用法力烙進(jìn)他們的魂魄。
指尖一點幽光,凝聚著我被竊取、被啃食的一生,不帶任何情感,分別刺入他們?nèi)说拿夹摹?/p>
魂魄猛地戰(zhàn)栗,哀嚎變成了哽咽。
我在讓他們“看”。
我讓他們親眼看到,他們引以為傲的兒子,他的一生,就是個竊賊。
林光輝出生,我大病險死。他考第一,我升學(xué)落榜。他拿獎金,我公司破產(chǎn)。
他人生每一個風(fēng)光的節(jié)點,都精準(zhǔn)地踩在我的一次重挫上。
而他們,每一次對我的苛責(zé),每一次“為你好”的勸說,都在為這份血色契約加固,親手將自己的女兒,獻(xiàn)祭給了邪祟。
最終,連他們自己的靈魂,都將成為飼骨人永恒的食糧。
我將契約的結(jié)局,血淋淋地展現(xiàn)在他們面前。
父母徹底瘋了,信仰崩塌的痛苦遠(yuǎn)比油鍋灼燒更甚。
“不……假的!都是你這個孽障騙我們的!”
他們的嘶吼充滿恐懼,卻不再是針對我,而是針對自己的愚蠢,和那個看不見的“飼骨人”。
“畜生!那個東西是畜生!”
看著他們陷入比地獄更深的地獄,我心中毫無波瀾。
現(xiàn)在,輪到你了,我親愛的弟弟。
林光輝比他們更懂。
他能清晰地“嘗”到,自己魂魄里那些不屬于他的力量,帶著我的血肉和痛苦。
當(dāng)他得知自己死后也要永世被當(dāng)做“豬食”,那刻在骨子里的自私,終于戰(zhàn)勝了一切。
“不……不要……”他抖得像風(fēng)中殘燭。
我給了他最后的選擇。
“林光輝,契約因你而起,也必須因你而終?!?/p>
我的聲音很輕,卻讓他魂體幾乎凝滯。
“現(xiàn)在,主動放棄你竊取的一切,歸還我的人生。你將化為虛無,徹底消失,但契約會因此破解?!?/p>
我看著他恐懼的臉,殘忍地補上另一個選項。
“或者,我們?nèi)齻€,永生永世,一起做它的糧食?!?/p>
我用神力為他清晰描繪出未來的場景:飼骨人布滿粘液的巨口,將我們?nèi)齻€一起嚼碎,吞下,再在它肚里重聚,等待下一次啃食。
日復(fù)一日,永無盡頭。
父母的哀嚎都停了,空間里只剩林光輝極度恐懼的“嗬嗬”聲。
一邊是立刻消失。
另一邊,是清醒地被永恒折磨。
對一個極致的利己主義者來說,這道題,不難選。
“我還給你!我全都還給你!”
林光輝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流下滾燙的魂淚。
“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讓我消失!快讓我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