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手術(shù)室外的背叛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蘇晚裹進冰冷的現(xiàn)實里。
她躺在病床上，右手手背還留著輸液針孔的淤青，視線所及的天花板白得刺眼。
三天前被推進手術(shù)室的恐懼還沒完全消散，比刀口更痛的是手機屏幕上那張照片。
閨蜜林溪削蘋果的手頓了頓： "要不再睡會兒？醫(yī)生說你需要靜養(yǎng)。 "蘇晚搖搖頭，
指尖劃過手機屏幕上那個熟悉的頭像——陸承宇穿著高定西裝，
站在紐約證券交易所的銅鑼前，身后是歡呼的團隊。配文簡潔有力： "新的里程碑。
"發(fā)布時間正是她被麻醉前最后看手機的時刻。"他...聯(lián)系過你嗎？
"蘇晚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林溪把蘋果放進果盤，拿起手機假裝看時間： "沒有。
不過他助理昨天打電話來，說陸總正在閉關(guān)中，等并購案結(jié)束就...""閉關(guān)中。
"蘇晚輕輕重復(fù)這三個字，突然笑出聲來。三年來，這個詞像萬能符咒，
解釋了所有缺席的生日、取消的約會、深夜亮起的書房燈光。她想起上個月籌備畫展時，
自己通宵畫完最后一幅《等待的?！?，清晨趴在畫架上睡著，醒來時身上蓋著他的西裝外套，
手機里有他凌晨兩點發(fā)的消息： "臨時有會，早餐在微波爐。
"那時她還傻傻地拍了張外套照片發(fā)朋友圈，配文"全世界最好的保溫毯"?，F(xiàn)在想來，
那不過是他又一個通宵工作后的隨手之舉。病房門被推開，護士送藥進來。蘇晚接過水杯時，
瞥見林溪偷偷把什么藏進包里。她沒有追問——大概是陸承宇助理送來的營養(yǎng)品，
就像過去無數(shù)次那樣，用物質(zhì)彌補情感的缺席。"溪溪，幫我辦出院吧。 "蘇晚突然說。
"現(xiàn)在？醫(yī)生說還要觀察兩天...""我想回家畫畫。 "她掀開被子，
腹部的傷口牽扯著疼，卻比不上心口的鈍痛， "畫展開幕前，
我得完成那組《城市孤獨癥》。"林溪看著她蒼白卻堅定的臉，
最終嘆了口氣： "我陪你回去收拾東西。 "蘇晚沒告訴林溪，她真正想收拾的不是畫室，
而是那個曾經(jīng)以為能裝下全世界的家。那個有巨大落地窗、能俯瞰城市夜景的頂層公寓，
此刻在她眼里只剩下空曠?；丶衣飞?，出租車經(jīng)過市中心的巨幅廣告牌，
上面是陸承宇作為"年度青年企業(yè)家"的訪談?wù)掌?。他穿著她去年生日送的深藍色襯衫，
眼神銳利而自信，正是她當初愛上的模樣。只是那時她不知道，這種銳利永遠朝向商業(yè)版圖，
從未真正聚焦過她。手機震動，是陸承宇的微信：【手術(shù)順利嗎？剛看到消息，
抱歉這幾天太忙?！刻K晚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手指懸在輸入框上方，最終什么也沒寫。
她點開朋友圈，找到三天前那條"全世界最好的保溫毯" ，按下了刪除鍵。
然后打開與陸承宇的對話框，輸入：【陸承宇，我們分手吧。】發(fā)送鍵按下的瞬間，
車窗外的陽光突然變得刺眼。蘇晚閉上眼睛，感覺有什么東西終于從緊繃的神經(jīng)上斷裂開來，
帶著痛楚，卻也有種奇異的解脫。
2 畫室里的決裂蘇晚的新畫室在老城區(qū)一棟臨街的騎樓里，二樓帶個小陽臺，
爬滿了三角梅。搬家那天林溪來幫忙，
看著墻上釘滿的畫稿直嘆氣： "放著江景大平層不住，偏要來這老破小遭罪。
""這里有陽光啊。 "蘇晚笑著把一盆綠蘿放在窗臺上，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以前那個家，朝北的畫室永遠要開著燈。
"林溪撇撇嘴，瞥見墻角那個落滿灰塵的紙箱： "陸承宇的東西真不打算還給他？
"紙箱里是陸承宇留在她這里的幾件襯衫，一本他?？吹摹豆韫蠕撹F俠》，
還有那個她送他的宇航員夜燈——去年他說公司上市壓力大，她特意淘來的，
說看著星星就像回到童年，能睡得安穩(wěn)些。"扔了吧。 "蘇晚低頭整理畫具，
聲音輕得像一陣風。林溪沒動那個箱子，轉(zhuǎn)身從包里掏出個信封： "對了，
你畫展的贊助合同，甲方代表今天會過來簽。 "蘇晚接過信封，
指尖觸到燙金的公司logo時微微一頓——"承宇科技"。
她猛地抬頭： "怎么會是他家？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林溪避開她的目光，
"對方說...是陸總親自指定的贊助項目。"蘇晚捏著信封的手指泛白。分手半個月，
這是他第一次以這樣強硬的方式闖入她的生活。她想起三年前，自己第一次辦小型畫展，
贊助商臨時撤資，是陸承宇默默托人解決的。那時他說： "你的才華不該被埋沒。
"現(xiàn)在想來，或許從一開始，他就習(xí)慣了用資本掌控一切，包括她的夢想。"我不簽。
"蘇晚把信封推回去， "你幫我聯(lián)系其他贊助商，實在不行就縮小規(guī)模。
""現(xiàn)在上哪兒找這么合適的贊助？ "林溪急了， "場地定金都付了！
再說這是匿名贊助，沒人知道...""我知道。 "蘇晚打斷她，走到畫架前，
那里放著一幅未完成的畫——空蕩蕩的地鐵站臺，只有一盞孤零零的燈。
這是《城市孤獨癥》系列的最后一幅，她遲遲無法落筆。那天下午，
蘇晚獨自坐在畫室直到天黑。陽臺的三角梅在暮色中顯出深沉的紫色，
像極了陸承宇常穿的襯衫顏色。她想起有一次兩人吵架，她哭著說他根本不懂她的畫，
他沉默很久，從身后抱住她說： "我不懂線條色彩，但我懂你畫里的孤獨。因為我也一樣。
"那時她信了。現(xiàn)在才明白，他們的孤獨從來不在同一個頻率。
他的孤獨是站在頂峰的高處不勝寒，而她的孤獨，是站在人群中卻感覺不到被愛。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陌生號碼。蘇晚猶豫著接起，聽筒里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 "是我。
"蘇晚的心猛地一縮，下意識想掛斷。"別掛。
"陸承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畫展贊助的事，我讓助理處理的，
事先不知道是你的項目。如果你介意，我讓他們撤資。"蘇晚握著手機，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陸承宇，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我知道。 "他停頓了一下，
"但你的畫展很重要。需要我?guī)兔Φ脑?..""不需要。 "蘇晚打斷他，
"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決。 "掛斷電話，畫室里只剩下墻上掛鐘的滴答聲。
蘇晚走到墻角那個紙箱前，蹲下身慢慢打開。襯衫上還殘留著他慣用的雪松香水味，
夜燈的宇航員頭盔蒙著灰。她拿起那本《硅谷鋼鐵俠》，書頁間掉出一張便利貼，
上面是她去年寫的： "今天也要早點回家呀，陸先生。 "眼淚突然毫無預(yù)兆地掉下來，
砸在便利貼上，暈開了墨跡。蘇晚把臉埋進襯衫里，壓抑了半個月的哭聲終于決堤。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城市另一端的承宇科技總部，陸承宇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手機屏幕上是蘇晚畫室的地址——那是他讓助理查了三個小時才找到的。
3 插畫日記的秘密陸承宇坐在空曠的客廳里，指尖劃過茶幾上那個棕色的硬殼本。
這是蘇晚落下的插畫日記，搬家公司昨天送過來的，說是在書房書架最底層發(fā)現(xiàn)的。
封面是手繪的星空，翻開第一頁，日期是三年前他們確定關(guān)系的那天。
畫的是兩個牽著手的簡筆畫小人，背景是他公司樓下的咖啡館。
旁邊用娟秀的字跡寫著： "今天，陸先生說他不懂浪漫，但愿意學(xué)。
"陸承宇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他一直以為蘇晚是個容易滿足的女孩，
不需要太多陪伴，只要有物質(zhì)保障就夠了。直到此刻，看著這本畫滿了等待與失落的日記，
他才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3月17日： "陸先生又加班了。微波爐里的湯熱了三次，
還是沒等到他回來。"配圖畫的是空蕩蕩的餐桌，只有一碗冒著熱氣的湯。
6月22日： "戀愛一周年紀念日。他說在倫敦出差，
卻在朋友圈看到他在公司慶功宴的照片。 "畫的是破碎的蛋糕，
上面插著"1"的蠟燭已經(jīng)熄滅。9月5日： "我的插畫被印在公司年報上了！
可是沒有署名。陸先生說忘了，下次一定補上。 "畫的是自己的插畫原稿和年報的對比圖，
旁邊有個小小的哭泣表情。陸承宇一頁頁翻下去，
那些被他忽略的細節(jié)此刻像針一樣扎進心里。他想起蘇晚每次欲言又止的表情，
想起她深夜獨自坐在畫室的背影，
想起她手術(shù)那天自己正在慶功宴上接受香檳洗禮..."操。 "他低聲咒罵一句，
猛地站起身。辦公室的內(nèi)線電話響起，是助理小陳： "陸總，
并購案的后續(xù)文件需要您簽字...""推遲。 "陸承宇打斷他，
"給我訂最早去敦煌的機票。 ""敦煌？ "小陳愣住了，
"可是下周還有董事會...""取消。 "陸承宇掛斷電話，
搜索——"如何挽回前女友" 、"分手后的正確挽回方式" 、"女朋友生氣了怎么哄"。
屏幕上跳出的情感博主文章讓他眼花繚亂，
最終他打開了自己開發(fā)的AI助手： "分析蘇晚的社交動態(tài)，生成最優(yōu)挽回方案。
"半小時后，AI助手給出了報告： " 目標人物近期關(guān)注敦煌文化展，
社交媒體點贊過莫高窟壁畫修復(fù)項目，搜索記錄包含'敦煌采風攻略'。
議方案： 1. 贈送敦煌主題禮物；2. 參與其關(guān)注的文化項目；3. 創(chuàng)造偶遇機會。
"陸承宇看著報告，滿意地點點頭。他總是相信數(shù)據(jù)和算法能解決一切問題，
感情應(yīng)該也不例外。第二天，蘇晚收到一個巨大的快遞箱。打開一看，
是一幅價值不菲的敦煌壁畫復(fù)制品，還有一張卡片： "希望你喜歡。陸承宇。
"蘇晚看著那幅畫，突然覺得無比諷刺。她想起自己曾跟他說過，
想去敦煌不是因為壁畫有多珍貴，而是想感受那種在風沙中堅守千年的執(zhí)著。
他永遠只看到表面，看不到她內(nèi)心真正渴望的東西。她把畫送給了附近的社區(qū)活動中心，
然后拉黑了陸承宇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與此同時，
陸承宇正在辦公室聽取助理的匯報： "陸總，蘇小姐把畫捐給社區(qū)了。另外，
我們查到她已經(jīng)訂了下周去敦煌的火車票。"陸承宇皺起眉頭，
第一次對自己的算法產(chǎn)生了懷疑。他打開蘇晚的插畫日記，
翻到最新一頁——那是她分手前畫的，畫面上是兩個背道而馳的人，
中間隔著無法逾越的鴻溝。旁邊寫著： "陸承宇，你什么都有，可你沒有心。"那天晚上，
陸承宇做了一個決定。他讓助理推掉了所有行程，聯(lián)系了敦煌研究院的志愿者項目。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挽回蘇晚，但他知道，有些東西比商業(yè)帝國更重要，
值得他放下一切去追尋。4 畫展前的轉(zhuǎn)機畫展開展前一周，蘇晚站在空蕩蕩的展廳里，
看著墻上懸掛的《城市孤獨癥》系列畫作，心里五味雜陳。為了湊齊展覽經(jīng)費，
她賣掉了母親留下的鋼琴，林溪也偷偷抵押了自己的首飾。"還有三天開展，
宣傳費用還沒著落。 "林溪拿著賬單走進來，臉色凝重，
"要不我們還是接受那個匿名贊助吧？對方已經(jīng)把條件降到只要求在畫冊上印個logo。
"蘇晚搖頭，伸手撫摸著一幅畫中女孩的輪廓： "這組畫講的就是不被看見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