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黛黛一瞧見佛墜,瞬間變了臉色。
紅袖對薛長渙道:“老爺,奴婢先前奉命搜查二小姐的院子時,在二小姐的閨房中發(fā)現(xiàn)了這串佛墜?!?/p>
薛長渙皺眉,“這佛追有何不妥?”
紅袖回道:“老爺有所不知,佛墜是我家小姐去廣濟(jì)寺為葉公子求的,以保佑他來年高中的,卻不知為何到了二小姐手中,奴婢雖不知內(nèi)情,但為了二小姐的名聲著想,這才把東西拿了回去?!?/p>
薛黛黛忍著內(nèi)心的慌亂恨聲罵道:“若真是為了我著想,你直接拿走佛墜便是,拿我的首飾盒做什么!”
紅袖不疾不徐地解釋道:“當(dāng)時老爺下令搜查全府,奴婢心里本就緊張,看到這佛墜之后,更是震驚不已,情急之下便將佛墜放進(jìn)首飾盒中一并抱了出來,等奴婢回過神時,二小姐已經(jīng)告到了老爺這兒?!?/p>
薛黛黛聽著這解釋,心里根本不信。
正欲開口反駁,卻見薛姣姣拿過那佛墜,痛心疾首地質(zhì)問她。
“妹妹,我一開始看見這佛墜時,并不想將此事鬧大的,畢竟關(guān)乎到你我的清譽(yù)。
“可平心而論,世間有哪一個做妹妹的會將姐姐送給未婚夫的東西,私藏在自己的首飾盒中?
“既然你鬧到了父親這兒,那我倒是要問問你,我費(fèi)心為伯釗求來的佛墜,為何會出現(xiàn)在你房內(nèi),你和伯釗究竟都背著我做了些什么!”
薛黛黛聞聲一震,脖子下意識縮了縮,不自覺向柳氏投去一抹慌亂的眼神。
而薛長渙看到這一幕,已然明白了什么,心底怒意更甚。
剛想出手教訓(xùn)黛黛這個不知檢點(diǎn)的丫頭,可轉(zhuǎn)念一想,這話一旦說開,丑事就徹底鬧大了,到時他薛家還不淪為全京城的笑柄!
再者,他打心里也是不愿意相信黛黛會做出這種事的。
那葉伯釗又不是什么好東西,年近弱冠,連個舉人都沒考中,若不是姣姣死心塌地非要嫁給他,他早就想退了這門親了。
如今姣姣送給葉伯釗的佛墜出現(xiàn)在黛黛手上,定是葉伯釗花言巧語蒙騙了黛黛!
沒錯,一定是這樣!
薛長渙瞇起眼睛沉下一口氣,耐心等著薛黛黛解釋。
然開口的卻并不是薛黛黛,而是柳氏。
“是這樣的,佛墜的事情,我一早就知情,姣姣還記得黛黛前些日子養(yǎng)的那只貓吧?”
薛姣姣抿唇,“自然記得?!?/p>
柳氏笑道:“那貓其實(shí)是伯釗養(yǎng)的,黛黛有一回和好友出城游玩,恰巧在山腳下遇見了那只外出覓食的小貓,黛黛心中歡喜,就擅自抱回來家養(yǎng)了,不想抱回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貓脖子上掛著一只佛墜。
“我見那佛墜上刻著一個「釗」字,瞬間就猜到貓是葉伯釗的,便想著黛黛玩幾日就把貓送回去。
“不料那貓命薄,沒兩天就死了,至于那佛墜,原想著是抽空就差人還給伯釗的,這不是這兩天為了籌備府宴的事,給忙忘了,哪想到一個疏忽就生出這么大的誤會來?!?/p>
薛姣姣默默聽著,平心靜氣道:“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妹妹絕不可能做出那種傷風(fēng)敗俗的丑事來,先前倒是我多想了?!?/p>
說完,她又看向紅袖,“把首飾盒還給妹妹吧,免得叫外人看了,還以為我們沒見過好東西呢!”
這話說得薛黛黛簡直無地自容,畢竟她剛剛在父親面前確實(shí)就是這樣說薛姣姣的。
而薛長渙一聽這話,更堅定了把鋪?zhàn)咏唤o薛姣姣打理的想法。
“你娘早些年給你準(zhǔn)備了幾間鋪?zhàn)樱荚陂L興街上,我已讓你二娘交還賬本,從今往后,那些鋪?zhàn)尤珯?quán)由你自己做主,日后嫁了人,也可成為你免受欺負(fù)的底氣。”
薛姣姣聞之一愣,倒是沒想到今日鬧出這么多動靜后,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她這些年一直以為,娘親并不愛她的,可是偏偏早早為她準(zhǔn)備好了嫁妝……
娘親當(dāng)年究竟都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與父親離心離德,失望至此?
薛姣姣想不明白,可看著柳氏隱隱不甘的神色,又覺得甚是解氣,當(dāng)即謝過父親走了。
回倚春園的路上,紅袖不緊不慢的跟著,欲言又止。
薛姣姣回頭看她一眼,笑道:“想問什么就問吧?!?/p>
紅袖暗松一口氣,說:“小姐今日提議由奴婢和芷嫣去搜二小姐的院子,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拿佛墜,好趁機(jī)揭穿二小姐與葉公子之間的……呃……”
私情?
紅袖一時不知該怎么說。
雖然她心里只是有此猜測,但單憑一個佛墜又能證明什么。
如果沒有捉奸在床,誰都不會承認(rèn)此事,畢竟這關(guān)乎到薛家的名聲。
但有道是無風(fēng)不起浪,小姐親自求來的佛墜,葉公子隨手就送給了二小姐,可見葉公子對大小姐的感情并沒有他嘴上說得那么深。
所以大小姐讓她們找佛墜的目的,也正是為了驗證內(nèi)心的猜測。
但她不明白的是,小姐為何讓她們帶著二小姐的首飾盒一并抱出來。
“找到佛墜時,您并未急著去老爺面前鬧事,偏偏要等二小姐自己開口,這又是為何?”
薛姣姣道:“父親當(dāng)時急著處理葉夫人中毒一事,心思并不在這上面,我若搬出此事,只會惹他厭煩,繼而不了了之。”
況且此事由她開口,和薛黛黛開口的效果截然不同。
若她拿著佛墜直接質(zhì)問薛黛黛與葉伯釗是否有私情,二娘定會像剛才那樣找個完美的理由掩飾過去,說到最后還會責(zé)怪她大驚小怪,無端猜忌庶妹。
但若是事情由薛黛黛鬧起來就不一樣了。
假借偷首飾之名,而問佛墜之實(shí),正好可以打薛黛黛和柳氏一個措手不及。
薛黛黛是一個藏不住心事的人,任何一個細(xì)微的表情都躲不過父親的眼睛。
所以由父親自己生出疑心,遠(yuǎn)比她主動問出來要好得多。
畢竟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柳氏和薛黛黛想重獲父親的疼愛,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柳氏以為她今天這出計劃是沖著她和朱媽媽去的,卻根本沒想到,她的仇人,可不僅僅是她們兩個。
薛姣姣抬頭看著漸漸西沉的落日,嘴中緩緩?fù)鲁鲆豢跐釟鈦怼?/p>
她頭一次發(fā)現(xiàn),這天邊的夕陽,竟也這般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