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刀風(fēng)銳響,我旋身避開,捆尸索化作黑影纏住某個影者的腳踝。那家伙應(yīng)聲倒地,身體竟融成黑水,只留下柄插在地上的東洋刀,刀身還在微微震顫。
“真正的高手在后面!”陳正用符咒彈擊退另一個影者。
我突然想起書中記載:九菊的“影殺陣”需以七個活人精血喂影,待影子能脫離本體作戰(zhàn),便成不死不休的追殺者。
懷中羅盤劇烈震顫,銅針?biāo)浪涝蛭鞅?。抬頭望去,七道黑影在半空織成巨大的菊花圖案,圖案下浮著無數(shù)扭曲的人臉——是被影子吞噬的冤魂,個個眼眶淌著黑血。
“董九,帶書走!”陳正突然將我往反方向一推,自己朝著黑影最密處沖去,“總部在廢棄天文臺,用七星步破迷陣!”
白光從他背心里爆出,我咬著牙轉(zhuǎn)身狂奔。“休、生、傷、杜、景、死、驚”七個方位在腳下展開,每一步都踩在月光照不到的陰影里。但那些影者像附骨之疽,影子過處,草木瞬間枯成灰。
腳下突然一黏,我低頭驚見自己踩在暗褐色的泥潭里。無數(shù)只手從泥里伸上來,指甲縫嵌著碎布條——是被影者殺死的無辜者遺骸。
“腐骨沼!”桃木劍插在地上,符咒亮起金光,泥潭突然沸騰,氣泡里映出一張張驚恐的臉,“想讓我跟這些冤魂一起困死在這里!”
七道黑影在泥潭邊緣站成圈,東洋刀同時指向天空。地面上的影子開始旋轉(zhuǎn),形成巨大的旋渦,要將我拖進(jìn)泥底。
“以血為引,以魂為媒!”我咬破舌尖,血珠砸在計劃書上,暗紅封皮突然亮起金光。那些燙金菊花紋竟開始反向旋轉(zhuǎn),“九菊的東西,就得用你們的邪術(shù)來破!”
計劃書中飛出數(shù)道符紙,正是夾在里面的千里符。此刻在血咒催動下,化作燃燒的火網(wǎng),將影者的影子燒得滋滋作響,黑煙里飄出無數(shù)細(xì)碎的哀嚎。
我踩著桃木劍的光芒躍出泥潭,腳踝卻被只冰冷的手抓住。是剛才被捆尸索纏住的影者,他的真身竟藏在泥底,皮膚像泡發(fā)的紙人,眼眶里是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抓住你了……”他手中的東洋刀直刺我心口。
我猛地側(cè)身,刀刃劃破肩胛骨,血珠濺在計劃書上。劇痛中,我將計劃書狠狠砸向他的臉。封皮金光暴漲,影者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身體像融化的蠟像般癱進(jìn)泥潭,只留下那柄沾血的東洋刀,在泥里慢慢沉下去。
不敢回頭看那片冒泡的泥潭,把計劃書揣兜里,我捂著流血的肩膀狂奔。羅盤指針終于穩(wěn)定,指向遠(yuǎn)處山頂?shù)膹U棄天文臺。
北斗七星按勺頭走位,天樞,天璇,天璣天權(quán),再按勺柄玉衡,開陽,搖光緊跟上,來到天文臺。
沉重的鐵門推開時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剛沖進(jìn)主樓,樓上傳來熟悉的咳嗽聲——是陳正!
“組長!”我連滾帶爬沖上樓,只見陳正靠在墻角,左肩插著半截東洋刀。旁邊躺著個穿黑袍的人,手上被特殊設(shè)備束縛著,心臟位置插著大針管。兜帽滑落,露出張被符咒覆蓋的臉。
“他就是操控影者的影王……”陳正咳出一口血,染紅衣襟,“計劃……書……”
我迅速遞過計劃書,他顫抖著翻開,指腹按在某頁:“這里……他們要炸……黃河古道的龍穴……”
話音未落,天文臺突然劇烈搖晃。我沖到窗邊,遠(yuǎn)處天空亮起紅光,影者的替身術(shù)正在自爆,要將這里徹底掩埋。
“走!”我背起陳正往穹頂破洞沖,他卻死死攥著計劃書。
剛躍出破洞,整座天文臺轟然倒塌。我抱著陳正滾下山坡,計劃書包在他的戰(zhàn)術(shù)背心里,完好無損。
我低頭看了看昏迷的陳正,又看了看那本染血的計劃書。封皮上的菊花紋路,正在晨光中一點(diǎn)點(diǎn)褪去顏色,露出底下暗金色的龍紋,像見證厚重的古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