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月色染著血光,掌門的臥房里彌漫著濃郁的藥味。蘇傾鸞將最后一枚療傷丹喂進掌門嘴里,看著他蒼白如紙的臉,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柳乘風雖已化為灰燼,但他留在掌門體內(nèi)的魔氣像附骨之疽,連夜玄宸的金焰都只能勉強壓制。
“必須找到柳家豢養(yǎng)魔族的證據(jù)。” 夜玄宸立在窗邊,玄色衣袍被夜風掀起,金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柳乘風的母親柳夫人還在府中,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蘇傾鸞攥緊腰間的星星玉墜,靈汐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翻涌 —— 那個穿黑袍的女子,總在月圓之夜出現(xiàn)在星隕閣舊址,袖口繡著的柳葉紋與柳府的族徽一模一樣。
“我跟你去。” 她起身時,手腕被夜玄宸輕輕扣住。
“柳府布了魔族結(jié)界,危險?!?他的指尖摩挲著她腕間的紅痕,那是剛才靈力反噬留下的印記,“你留在宗門照顧掌門?!?/p>
蘇傾鸞抽出手腕,將流星鏢握在手心:“靈汐的記憶告訴我,柳夫人藏著星隕閣覆滅的真相。這不僅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p>
夜玄宸看著她眼底的執(zhí)拗,突然低笑一聲。月光落在他眉骨上,勾勒出柔和的弧度:“好,帶你去。但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準離開我的視線?!?/p>
柳府的朱漆大門在夜色中像頭蟄伏的巨獸,門環(huán)上的銅獸眼嵌著兩顆血紅的寶石,細看竟是用魔族精血淬煉而成。蘇傾鸞按捺住心頭的惡心,跟著夜玄宸隱入墻影,《踏星步》踏碎滿地月光,悄無聲息地落在后花園的假山上。
地牢的入口藏在錦鯉池下,水面漂浮的荷葉泛著詭異的青黑色。夜玄宸指尖凝起金芒,在水面劃開道裂縫,潮濕的腥氣混雜著魔氣撲面而來,熏得蘇傾鸞忍不住蹙眉。
“捂住口鼻?!?夜玄宸解下腰間的玉佩塞給她,玉上的冷梅香瞬間驅(qū)散了腥氣。他的指尖擦過她的唇瓣,像羽毛拂過心尖,“跟著我?!?/p>
石階濕漉漉的,每一步都像踩在腐肉上。兩側(cè)的火把跳躍著綠火,照亮石壁上密密麻麻的鎖鏈,鏈上纏著的枯骨還保持著掙扎的姿態(tài)。蘇傾鸞的指甲掐進掌心,現(xiàn)代社會的法治觀念讓她無法理解這種殘忍,而靈汐的記憶卻在低聲嘶吼 —— 這些都是星隕閣的弟子。
“前面有動靜?!?夜玄宸突然按住她的肩,兩人貼著石壁屏住呼吸。
地牢深處傳來刺耳的磨牙聲,伴隨著柳夫人尖利的笑。蘇傾鸞探頭望去,只見柳夫人正對著面青銅魔鏡獰笑,鏡中映出的不是她的臉,而是個長滿觸須的魔族頭顱。
“…… 只要拿到圣女的血脈,大人就能沖破封印……” 柳夫人的聲音像指甲刮過玻璃,“乘風那廢物死了也好,省得礙事?!?/p>
蘇傾鸞的心臟驟然縮緊,剛要邁步,就被夜玄宸拽回懷里。他的掌心按在她后心,溫熱的靈力堵住她即將脫口的怒喝:“別沖動?!?/p>
就在這時,魔鏡突然發(fā)出紅光,鏡面上浮現(xiàn)出柳夫人的記憶碎片 ——
三十年前的星隕閣,黑袍女子舉著染血的匕首,將鎖脈咒釘進靈汐的丹田。年幼的柳乘風躲在柱子后,手里攥著半塊星隕閣的玉佩;
十年前的青云宗,柳夫人將子母咒塞進襁褓中的蘇傾鸞嘴里,對著柳如媚冷笑:“這廢物,就是咱們柳家飛黃騰達的踏腳石?!?/p>
“畜生!” 蘇傾鸞再也忍不住,流星鏢破空而出,直取柳夫人后心。
柳夫人像是背后長了眼睛,猛地轉(zhuǎn)身,袖中飛出數(shù)道黑色綢帶,將鏢身纏得死死的。她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兩人,臉上的皺紋因獰笑而扭曲:“帝尊?還有我們尊貴的圣女轉(zhuǎn)世?真是稀客。”
“星隕閣的賬,該算了?!?夜玄宸將蘇傾鸞護在身后,金焰在掌心熊熊燃燒,“說,當年是誰指使你們勾結(jié)魔族?”
柳夫人突然拍了拍手,地牢兩側(cè)的石壁轟然炸開,數(shù)十個青面獠牙的魔族修士從暗格里沖出,手里的骨刃閃著寒光。
“算賬?” 她退到魔鏡旁,指尖撫過鏡面,“等你們成了我家大人的祭品,再去跟閻王算吧!”
魔族修士嘶吼著撲來,夜玄宸的金焰如火龍般席卷而去,瞬間將前排的魔物燒成灰燼。蘇傾鸞緊隨其后,星型玉墜散發(fā)出璀璨星光,流星鏢在她指間化作銀鏈,纏住沖來的骨刃,順勢一拉,將兩個魔族修士甩進石壁的尖刺上。
“不錯啊?!?夜玄宸的聲音混在廝殺聲里,帶著笑意,“比在迷霧森林時厲害多了。”
蘇傾鸞臉頰發(fā)燙,剛要回話,就見柳夫人突然將手按在魔鏡上。鏡面泛起漣漪,一只布滿吸盤的巨手猛地探出,直取她的面門!
“小心!” 夜玄宸擋在她身前,金焰與巨手碰撞,震得整個地牢都在搖晃。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的血跡滴在蘇傾鸞手背,滾燙得像團火。
“夜玄宸!” 蘇傾鸞的靈力瞬間失控,星型玉墜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靈汐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她突然想起《九轉(zhuǎn)星辰訣》的最后一頁 —— 以血脈為引,召星隕之力。
“星辰為網(wǎng),縛!” 她指尖結(jié)印,地牢上空突然浮現(xiàn)出星隕閣的星圖,無數(shù)星辰如利箭般射向魔鏡。柳夫人慘叫著被星光釘在墻上,黑袍炸開,露出胸口猙獰的魔族印記。
“不可能…… 你怎么會星隕禁術(shù)……” 柳夫人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是靈汐…… 是你回來了……”
魔鏡在星光中劇烈震動,鏡面浮現(xiàn)出個模糊的身影 —— 那是魔族的魔尊,正被困在封印中嘶吼。蘇傾鸞這才明白,柳家豢養(yǎng)的根本不是普通魔族,而是在為魔尊破封鋪路。
“柳乘風說的子母咒,根本不是你下的?!?蘇傾鸞步步緊逼,星光在她眸中跳躍,“是魔尊的咒術(shù),用來牽制靈汐轉(zhuǎn)世的你,對不對?”
柳夫人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被說中了最大的秘密。
夜玄宸突然扣住她的咽喉,金焰在她頸間跳動:“說,魔尊的封印在哪?”
“哈哈哈……” 柳夫人突然狂笑起來,血水從嘴角涌出,“你們贏不了的…… 星隕閣的叛徒早就打開了封印缺口……”
她的話沒說完,身體突然炸開,化作漫天黑灰。魔鏡失去支撐,“哐當” 一聲碎裂在地,碎片中映出無數(shù)張痛苦的臉 —— 都是被柳家殘害的修士。
地牢開始坍塌,碎石如雨般落下。夜玄宸將蘇傾鸞護在懷里,金焰撐起防護罩,在亂石中開出條通路。沖出錦鯉池時,蘇傾鸞回頭望去,只見柳府在夜色中燃起熊熊大火,那些被囚禁的冤魂化作流螢,盤旋著飛向月亮。
回到青云宗時,天已微亮。掌門臥房的藥味淡了些,他握著蘇傾鸞的手,老淚縱橫:“柳家祖上曾是星隕閣的外門弟子,后來因偷學禁術(shù)被逐…… 沒想到竟恨到這種地步?!?/p>
蘇傾鸞將星型玉墜放在掌門掌心,玉墜散出的光芒漸漸驅(qū)散他體內(nèi)的魔氣:“靈汐的記憶里,有修復封印的方法?!?/p>
夜玄宸立在窗邊,看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指尖纏繞著一縷金焰。柳夫人的話像根刺,扎在他心頭 —— 星隕閣的叛徒,會是誰?
蘇傾鸞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天際:“在想什么?”
“在想,該給你什么樣的聘禮。” 他突然轉(zhuǎn)身,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眼底的星光比朝陽更亮,“才能配得上我們的圣女?!?/p>
蘇傾鸞的臉頰瞬間燒起來,剛要偏頭躲開,就被他輕輕按住后頸。他的吻落在她眉心,帶著冷梅香和陽光的味道,溫柔得讓人心顫。
“等解決了魔尊,” 夜玄宸的聲音貼著她的耳廓,帶著滾燙的氣息,“我便以九霄為聘,娶你為妻?!?/p>
遠處的天際,朝陽沖破云層,將金光灑滿青云宗的每一寸土地。蘇傾鸞看著他認真的眉眼,突然覺得,無論未來有多少風雨,只要身邊有這個人,她就什么都不怕。
而他們都沒注意到,掌門臥房的梁柱后,一道黑影閃過,袖中露出的半塊玉佩,正泛著詭異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