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為嫁對了人，為他脫離家族，守著“許太太”的空殼熬過三百六十五天。
直到一周年紀(jì)念日，我在餐廳等到閨蜜發(fā)來的視頻，他在機場，
正溫柔親吻他那位“養(yǎng)病”的青梅。我把定制的禮物丟給服務(wù)員，轉(zhuǎn)身回家。
他甩來離婚協(xié)議，我簽得毫不猶豫。他追出來遞卡補償，我隨手扔在地上。后來才知道，
他所謂的“隱疾”是假的，對著青梅視頻親熱是真的。他說愛我是假的，
為楚家名氣接近我是真的。當(dāng)他和青梅的齷齪被扒，當(dāng)沈氏股價跌停，
當(dāng)他跪著求我原諒……我只覺得可笑。后來他跳樓那天，正好是我的婚禮。
他說要讓我記一輩子。可惜有些垃圾，扔了就該沖去下水道，誰有空回頭看？
—1—剛把車開上主路時，后視鏡里那棟亮著暖光的別墅還在晃。
許知衍正把那個穿我真絲睡衣的女人按在玄關(guān)墻上親，動作急得像要拆零件。
我舉著手機錄完最后一秒，手指在屏幕上頓了頓，最終沒發(fā)給任何人。沒必要了。一小時前，
我在“云頂”的包廂里把那條定制的領(lǐng)帶丟給服務(wù)員時，小姑娘眼睛瞪得像受驚的鹿。
“楚小姐，這……”“送你了?！蔽页读顺抖Y服領(lǐng)口，笑得應(yīng)該挺難看，“或者丟垃圾桶，
隨你?！庇嗊@家餐廳花了我三個月心思。許知衍總說喜歡私密性好的地方，
我特意托人包了頂層，連墻上掛的畫都是按他書房的風(fēng)格選的?，F(xiàn)在想想，
他大概是需要私密空間，只不過不是和我。手機震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他來道歉。
點開卻是林薇發(fā)來的視頻，背景音里有機場廣播，許知衍半蹲在行李箱旁，
仰頭吻那個穿白裙子的姑娘，手虛虛護(hù)著她的腰，動作溫柔得能掐出水。是蘇晚，
他那個病了要去國外療養(yǎng)的青梅。林薇附了句：“姐，我在接機口看到的，
這……”我回了個“沒事”，把手機塞回包里。一年前我也是在機場認(rèn)識他的，
他拽著我躲開失控的電動車，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肌肉線條利落?！俺〗?，
走路要看路。”那時候我剛從英國回來，被爺爺逼得要去相親，心里憋著股叛逆。
他后來追我，送花只送我隨口提過一次的白色洋桔梗，帶我去吃巷子里的蒼蠅館子，
說“楚家大小姐也該嘗嘗人間煙火”。求婚那天，他在我租的小公寓樓下擺了蠟燭，
單膝跪地時眼里有星星?！澳钅睿藿o我，不用做楚家的小姐，做我的許太太就好。
”我被那點星星晃了眼，當(dāng)場點頭。爺爺氣得摔了拐杖：“你會后悔的！”現(xiàn)在臉疼得厲害，
像被人按在地上反復(fù)摩擦。推開家門時，許知衍正坐在沙發(fā)上解領(lǐng)帶，一身酒氣?！盎貋砹?？
去煮碗醒酒茶?！闭Z氣和過去三百六十五天里的每一天一樣，理所當(dāng)然。我換鞋的動作頓住，
第一次沒動?！霸S知衍，”我的聲音有點啞，“你遲到了?！彼а?，
眼里沒什么情緒：“公司臨時有事?！薄笆侨C場接蘇晚了嗎？”他的眉峰跳了一下，
像是沒想到我會知道。幾秒鐘的沉默后，
他從公文包里抽出份文件扔在茶幾上：“既然你都知道了，簽字吧?！彪x婚協(xié)議書。
我拿起筆時，指尖穩(wěn)得驚人。一年前簽結(jié)婚協(xié)議時手都在抖，現(xiàn)在倒像在簽外賣單。
他大概以為我會鬧，會質(zhì)問，會哭著求他。畢竟這一年里，
我給他熨襯衫、學(xué)做他愛吃的菜、在他說“身體不適”時默默把主臥讓給他，自己睡客房。
楚家的朋友都說我瘋了，放著千金不當(dāng)，去給許知衍做老媽子。我簽完字把筆扔回去，
轉(zhuǎn)身就走?！俺?！”他追出來，手里捏著張黑卡，“這一年委屈你了，這卡你拿著，
算我補償……”我沒回頭，手一揚，卡片落在地上，被晚風(fēng)卷著打了個旋。補償？
他大概忘了，一個月前我發(fā)現(xiàn)他在洗手間跟蘇晚視頻時，耳朵里聽到的是什么，
看到的又是什么?！把芨?，你真的好了？”蘇晚的聲音發(fā)膩?！安蝗荒?？”他笑，
呼吸聲很重，“等你回來驗收?！薄澳浅钪绬幔俊薄八?？
”他的語氣輕佻得像在說一件家具，“沒必要讓她知道?！蹦菚r候我握著門把手，
指甲掐進(jìn)掌心，硬是沒出聲。我甚至給自己找借口，也許他只是一時糊涂。
今天是我們結(jié)婚一周年，我想給他個機會，也給我自己一個?，F(xiàn)在看來，
是我把“機會”這兩個字的分量估錯了。車剛過第三個紅綠燈，手機又響，是許知衍。
我直接按了拒接，順手把他所有聯(lián)系方式拖進(jìn)黑名單。
后視鏡里的別墅已經(jīng)成了個模糊的光點。蘇晚的手勾著許知衍的脖子，
睡衣的吊帶滑到胳膊肘，露出的肩膀在路燈下泛著白。我突然覺得可笑。
這一年我守著“許太太”的空殼，信著他“身體不適”的鬼話，連他書房的鑰匙都沒要過。
原來不是不能，是不愿。他的溫柔和耐心，早就分好了配額，我拿到的那部分，
剛好夠撐一年。手機里的錄像還在循環(huán)播放最后幾秒。許知衍把蘇晚抱起來往臥室走，
路過玄關(guān)時踢到了我白天沒來得及收的行李箱。我原本打算今晚告訴他，
楚家的大門永遠(yuǎn)為我敞開，我不用再做許太太了。也好。我打了把方向盤，
加速超過前面的貨車。晚風(fēng)從半開的車窗灌進(jìn)來，吹得頭發(fā)亂舞。楚念，你看，離開誰，
天都塌不了。至于那段錄像？或許某天許氏集團(tuán)的年會上，我會匿名發(fā)個郵件過去。畢竟，
好戲不該只有我一個人看。—2—林薇家的門剛開條縫，我就聞到了冰箱里凍過的啤酒味。
她側(cè)身讓我進(jìn)去，沒問“你怎么來了”，也沒提許知衍和蘇晚，
光把一沓抽紙和開瓶器往茶幾上一推。易拉罐拉開的瞬間，氣泡聲在安靜的客廳里格外響。
“喝。”她塞給我一罐，自己先灌了大半口，“醉了就睡，我家客房床夠大?！蔽覜]說話，
只是對著瓶口猛灌。冰涼的液體嗆得喉嚨發(fā)疼，眼眶卻燒得厲害。原來人真的能難過到，
連哭都需要借酒勁。第二天醒來時，陽光已經(jīng)漫過窗簾縫。
林薇頂著雞窩頭從廚房探出頭：“醒了？煎蛋吃不吃溏心的？”我盯著天花板發(fā)了會兒愣，
突然笑出聲：“薇薇，陪我去逛街?！币旅遍g里那些為了遷就許知衍審美買的素色衣裙，
早該扔了。曾經(jīng)的楚念，什么時候穿過那么寡淡的顏色？下午的商場人潮涌動，
林薇拉著我沖進(jìn)最大的那家買手店?！斑@件！酒紅色吊帶裙，你穿肯定炸！
”她舉著件裙子在我身上比劃，“還有那雙紅底鞋，配你上次做的美甲絕了?！辩R子里的人，
頭發(fā)隨意挽著，口紅是剛補的正紅色，裙擺掃過腳踝時帶起一陣風(fēng)。我抬手摸了摸項鏈，
是爺爺送我的成年禮，昨天特意翻出來戴上的。“怎么樣？”林薇撞了撞我的胳膊，
“楚大小姐回來了沒？”我剛要說話，余光就瞥見了不遠(yuǎn)處的身影。許知衍穿著高定西裝，
腕上的表還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而他身邊的蘇晚，正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
身上那件香奈兒套裝，眼熟得很。上個月我在專柜訂的，還沒來得及取。世界真小。
蘇晚也看見了我，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找到了新的樂子。她故意掙開許知衍的手，
踩著高跟鞋扭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的眼神像帶著鉤子?！皢?，這不是楚小姐嗎？
”她笑的時候，嘴角那顆痣顯得格外刻薄，“怎么？離開許太太這個頭銜，
就只能來這種地方買打折貨了？”林薇當(dāng)即就炸了：“你說什么呢？嘴巴放干凈點！
”我按住她的手腕，輕輕搖頭。蘇晚見我沒反應(yīng)，更得意了：“也是，替身嘛，
貴在有自知之明，知道衍哥心里只有我，主動讓位，也算識趣。”她抬手撫了撫頭發(fā)，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幾個看熱鬧的聽見，“不像某些人，占著位置一年，
連衍哥的床都沒爬上過，說出去都嫌丟人?！蔽医K于抬眼，看向站在她身后的許知衍。
他的表情沒什么起伏，像是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guān)的鬧劇。既不阻止，也不辯解，
仿佛默認(rèn)了蘇晚說的每一個字。也是，他從來都這樣。享受著我的遷就，
又縱容著別人的挑釁，永遠(yuǎn)一副置身事外的清高模樣。“說完了？”我問蘇晚，
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她愣了一下，大概沒料到我是這個反應(yīng)。下一秒，我抬手，
清脆的耳光聲在喧鬧的商場里格外突兀。蘇晚被打得偏過頭，
捂著臉頰不敢置信地瞪我：“你敢打我？”“打你怎么了？”我收回手，
指骨還帶著發(fā)麻的痛感，“沒人教過你，說話要懂尊重嗎？”我往前逼近一步，
眼神掃過她氣得發(fā)抖的臉，“替身？我楚念需要替誰？論家世，論樣貌，
你哪一樣夠格讓我替？”“至于許知衍的床……”我嗤笑一聲，
余光瞥見許知衍終于變了臉色，“他自己不行，難道要怪我沒本事？
”周圍響起一陣低低的抽氣聲。蘇晚的臉?biāo)查g慘白，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
許知衍皺著眉走過來，語氣里帶著難得的怒意：“楚念，你鬧夠了沒有？”“鬧？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又可笑，“許知衍，這一年你裝病騙我的時候，
怎么不說自己在鬧？縱容她穿著我的衣服，住著我的房子，還來我面前吠的時候，
怎么不說她在鬧？”我沒再看他們一眼，拉著林薇轉(zhuǎn)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
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像在為過去的一年敲下句點。走到電梯口時，林薇憋了半天，
終于忍不住笑出聲：“念念，你剛才那句‘他自己不行’，絕了！
”我望著電梯門上倒映出的自己，嘴角慢慢揚起來。是啊，楚念，你看，挺直腰桿的感覺，
多好。至于許知衍和蘇晚的臉色？關(guān)我屁事?！?—震耳的貝斯聲撞得耳膜發(fā)疼時，
我正把第三杯莫吉托推到林薇面前?！霸俸饶樢珊锲ü闪恕！彼笾谵D(zhuǎn)了半圈，
眼神卻直勾勾瞟向吧臺盡頭。許知衍正把蘇晚圈在懷里，指尖在她腰上劃來劃去。
我順著看過去，突然笑了。穿吊帶裙怎么了？踩十厘米高跟鞋怎么了？
酒吧本來就是撒野的地方，難不成還得穿成修女來禱告？許知衍的視線很快鎖過來，
像帶了冰碴子。他跟蘇晚說了句什么，撥開人群朝我走，皮鞋碾過地板的聲音混在鼓點里，
透著股莫名的壓迫感?！俺?，”他站定在我面前，目光掃過我露著的鎖骨，眉頭擰得死緊，
“穿成這樣來這種地方？別忘了，我們還沒領(lǐng)離婚證?！蔽也铧c被酒嗆到。沒領(lǐng)離婚證？
合著他在機場跟蘇晚親得難舍難分時，沒想過這茬？
蘇晚穿著我的睡衣在他家門口跟他啃得昏天黑地時，他也忘了這茬？“許總記性真好。
”我放下酒杯，指尖在杯口轉(zhuǎn)了圈，“那是不是得麻煩您先管好自己的人？
別讓她跟沒斷奶似的，走到哪都得掛您身上……哦，我忘了，蘇小姐大概是怕松手，
您就跑回我這‘替身’身邊了？”蘇晚不知什么時候跟過來，聞言立刻往許知衍懷里縮了縮，
聲音委屈得發(fā)顫：“衍哥，我不是故意的……是楚小姐誤會了……”“誤會？”我挑眉，
突然抓起林薇的手往舞池走，“行，那我找點不誤會的樂子?！眲痈械囊魳匪查g將人吞沒。
我甩掉高跟鞋，光腳踩在地板上，跟著節(jié)奏仰頭、扭胯，發(fā)繩早就被汗浸濕，
長發(fā)散開時掃過脖頸。余光里，許知衍的臉黑得像鍋底。以前總怕他覺得我不夠端莊，
連笑都得捂著嘴?，F(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瘋起來的滋味，比守著個假圣人舒服多了。一曲結(jié)束，
我剛要去撿鞋，手腕突然被攥住。許知衍的力氣大得嚇人，拖著我就往洗手間走。
“你玩夠了沒有？”他把我堵在洗手臺和門板之間，呼吸里全是酒氣，“欲擒故縱？楚念，
你以為這樣就能引起我的注意？”我被他逗笑了：“許知衍，你是不是有??？
需要我現(xiàn)在給你掛個腦科號嗎？”“白天你打晚晚的事，”他眼神發(fā)狠，“給她道歉。
”“好啊?！蔽尹c頭，趁他愣神的瞬間，抬手又是一巴掌。比在商場那次更響，更脆。
他被打得偏過頭，耳尖瞬間紅了。不是羞的，是氣的?！斑@巴掌，”我甩甩手，
聲音冷得像冰，“是教你懂點人事，別以為全世界都得圍著你轉(zhuǎn)，也別把別人的體面，
當(dāng)成你作踐人的資本?！蔽彝崎_他往外走，高跟鞋踩在地上，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自尊上。
經(jīng)過舞池時，蘇晚驚恐地看著我，許知衍追出來的腳步聲在身后響了又停。
林薇沖過來扶住我，“牛逼啊念念！”我望著酒吧旋轉(zhuǎn)的彩燈，突然覺得胃里一陣翻涌。
比發(fā)現(xiàn)他們在洗手間視頻時還惡心。那種惡心，是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臟了自己的眼睛。
—4—楚家老宅的朱漆大門在我面前緩緩打開時，我盯著門環(huán)上那圈磨得發(fā)亮的銅邊，
腳像灌了鉛。管家福伯迎出來，白頭發(fā)比去年見時又多了些。“小姐，您可算回來了。
”他接過我手里的小行李箱，聲音發(fā)顫，“老爺子這陣子天天在院子里念叨，說您該想家了。
”我沒敢接話，低著頭往里走。穿過月亮門時，瞥見廊下那盆我臨走前栽的蘭草，
居然還活得好好的，葉片油亮，顯然是被精心照料著。正廳里，爺爺坐在太師椅上看報紙，
老花鏡滑到鼻尖。聽見腳步聲，他慢悠悠抬眼，目光落在我身上時，沒什么波瀾。
“知道回來了？”就這五個字，我突然繃不住了。膝蓋一軟，“咚”地跪在青磚地上，
眼淚砸在冰涼的磚面，暈開一小片濕痕?！盃敔敚义e了?！蔽艺f不出更具體的話，
那些自以為是的驕傲，那些被現(xiàn)實打碎的天真，堵在喉嚨里，只剩哽咽。
爺爺手里的拐杖重重往地上頓了一下，我下意識閉緊眼。可預(yù)想中的疼痛沒落下，
只聽見他嘆了口氣，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沙?。骸捌饋戆?。回來就好。”我抬頭，
看見他舉著拐杖的手在微微發(fā)抖，終究是沒舍得落下來。保姆張媽在一旁抹眼淚：“小姐，
您房間天天都打掃著呢，床單被罩都是剛換的新的。您看今晚的菜，全是您愛吃的，
老爺子昨天特意吩咐廚房備的，說您說不定今天就回來了。
”餐桌上果然擺滿了我偏愛的口味。松鼠鱖魚的糖醋汁熬得濃稠，水晶蝦餃蒸得恰到好處，
連那碗不起眼的蓮子羹，都去了芯，甜得剛好。爺爺沒再多問什么，只在我夾菜時，
默默把離我遠(yuǎn)的盤子往這邊推了推。吃到一半，他突然說：“下周去公司熟悉熟悉業(yè)務(wù)，
你爸以前管的那塊，總得有人接?！蔽椅罩曜拥氖忠活D，眼眶又熱了。他從不說軟話，
卻用最實在的方式，給了我臺階，也給了我底氣。夜里躺在熟悉的房間里，
月光透過紗簾灑在地板上，安靜得不像話。我摸出手機，屏幕一亮，
推送的娛樂熱搜差點晃瞎眼。#許知衍蘇晚機場擁吻##許太太另有其人#點進(jìn)去，
是狗仔拍的高清圖。許知衍摟著蘇晚走在VIP通道，低頭吻她額頭的樣子，
被拍得清清楚楚。配文里寫著“多年深情終成眷屬”，下面還有粉絲刷“神仙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