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機場重逢：八年后的針鋒相對上海虹橋機場的玻璃幕墻被午后陽光烤得發(fā)燙，
我拖著28寸的黑色行李箱在人流中穿梭，滾輪碾過瓷磚地面的聲音，
混著廣播里的登機提示、旅客的交談聲，織成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喧囂網(wǎng)。八年了，
我從重慶到上海打拼，從擠地鐵啃泡面的實習(xí)生做到如今手握三家分公司的陳總，
可每次回到虹橋，總覺得這里的空氣都比別處更急——就像八年前那個同樣燥熱的午后，
我攥著兩張去往重慶的機票，卻沒等來要和我一起走的人。
“飛往重慶的CZ4546航班現(xiàn)在開始登機，
請旅客朋友們前往3號登機口辦理登機手續(xù)——”廣播聲像根鞭子抽在我背上，
我下意識加快腳步，西裝外套的下擺掃過身邊一個拖著兒童箱的小姑娘。我剛想說“抱歉”，
視線卻猛地定在不遠(yuǎn)處的到達出口——那個穿著白色西裝的身影，肩線利落，頭發(fā)剪到齊肩，
發(fā)尾微微內(nèi)扣，側(cè)臉的輪廓像被時光精心打磨過，既保留了當(dāng)年的清麗，
又多了幾分職場人的冷硬。是林薇。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周圍的人潮還在流動，
可我眼里只剩下她。她左手拿著手機貼在耳邊，右手拎著一個淺灰色的公文包，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包帶——這個小動作，和八年前她緊張時一模一樣。
一個穿深灰色定制西裝的男人站在她身旁，身形挺拔，手腕上的百達翡麗閃著光，
他伸手想去接林薇的公文包，林薇卻微微側(cè)身避開，語氣禮貌卻疏離：“張總，不用，
我自己來就行?！蹦腥诵α诵Γ瑳]再堅持，目光卻若有似無地落在林薇的側(cè)臉上，
那眼神太熟了——是男人看向心儀女人時，藏不住的占有欲。就在這時，林薇掛了電話，
轉(zhuǎn)頭看向登機口的方向。我們的目光，毫無預(yù)兆地撞在了一起。她臉上的職業(yè)微笑瞬間凝固，
手機“啪嗒”一聲滑到掌心，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我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什么堵住了，
八年的思念、委屈、不甘，全都涌到嘴邊，最后只擠出兩個字：“林薇？”“陳默？
”她的嘴唇抖得厲害，聲音輕得像一陣風(fēng)，“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們就這么站在人流里，隔著不到五米的距離，互相看著。
我注意到她左手無名指上光溜溜的，沒有戒指，心里莫名松了口氣，
可下一秒就罵自己沒出息——都八年了，你憑什么還在意這個？“我回重慶，談個合作。
”我咽了口唾沫，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你呢？從重慶回來？”“嗯，”她點頭，
目光死死鎖在我臉上，像是要把這八年的空白都補回來，“重慶新開了兩家女裝店，
我過去巡店。”旁邊的男人皺了皺眉，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fù)踉诹洲焙臀抑g，
語氣里帶著警惕：“薇薇，這位是？”“薇薇”——這兩個字像根針，狠狠扎進我心里。
當(dāng)年只有我能這么叫她，在她耳邊輕聲喊，她會臉紅著捶我胸口。我攥緊了行李箱的拉桿，
指節(jié)泛白：“我是陳默，林薇的……老朋友?！薄袄吓笥?？”男人挑了挑眉，
伸手遞來一張燙金名片，“張澤，林薇的合作伙伴，也是她的投資人。陳先生看著面生，
是做什么的？”他的語氣里帶著炫耀，像是在提醒我，現(xiàn)在陪在林薇身邊的人是他。
我接過名片，看都沒看就塞進西裝口袋，冷冷地說：“做實業(yè)的，比不得張總搞投資輕松。
”林薇顯然察覺到了氣氛不對，輕輕拉了拉張澤的袖子：“張總，我和陳默很久沒見，
想聊兩句。公司的事……”“公司的事？”張澤打斷她，語氣瞬間冷了下來，“林總，
我們昨天在重慶說好的，今天回上海就開股東會，討論新店20%增長的后續(xù)方案。
股東們都在等，你現(xiàn)在要跟‘老朋友’聊天？”他刻意加重“老朋友”三個字，
眼神里的敵意幾乎要溢出來。我看著林薇，心里突然賭了一把——如果她現(xiàn)在選擇跟張澤走，
我就徹底死心。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助理小楊打來的，聲音急得快哭了：“陳總！
您登機了嗎？重慶的李總已經(jīng)在公司等您三個小時了，說今天見不到您，就取消咱們的合作！
這可是三千萬的單子?。 比f的單子，足夠讓我今年的業(yè)績再上一個臺階。
可我看著林薇泛紅的眼睛，幾乎沒猶豫：“小楊，取消今天所有行程，機票改簽，
改到最晚一班。”“陳總！您瘋了嗎？李總那邊……”“我來處理?！蔽覓炝穗娫挘?/p>
把手機調(diào)成靜音，塞進兜里，目光直直地看向林薇，“我有話跟你說，就十分鐘。
”張澤的臉徹底沉了下來，他抓住林薇的手腕，力道大得讓林薇皺了皺眉：“林薇，你別鬧！
三千萬的單子他能說推就推，你覺得他靠譜？當(dāng)年他要是靠譜，你至于……”“張澤！
”林薇猛地甩開他的手，聲音帶著怒氣，“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先回公司，
股東會推遲到明天，我會跟股東們解釋?！薄澳銥榱怂B公司都不管了？
”張澤的聲音拔高，引來周圍人的側(cè)目，“林薇，
你忘了三年前是誰在你公司快倒閉的時候給你投的錢？是誰幫你把店開到重慶？
你現(xiàn)在為了一個八年前就拋棄你的男人……”“他沒有拋棄我！”林薇突然喊出來，
眼淚瞬間涌了上來，“當(dāng)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看著她泛紅的眼眶，
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我上前一步，把林薇護在身后，盯著張澤：“張總，
林薇現(xiàn)在不想跟你走，你再糾纏，就別怪我不客氣?！睆垵啥⒅?，眼神陰鷙：“陳默是吧？
我勸你別多管閑事。林薇現(xiàn)在需要的是穩(wěn)定的生活，
不是你這種說推掉三千萬單子就推掉的沖動鬼?！薄拔液土洲钡氖?，輪不到你評判。
”我攥緊了林薇的手腕，她的手很涼，一直在抖，“林薇，跟我走?！绷洲碧ь^看了我一眼，
眼里有猶豫，有委屈，最后還是點了點頭。她轉(zhuǎn)身對張澤說：“張總，謝謝你這些年的幫助，
但我和陳默的事，我必須弄清楚。公司的損失，我會承擔(dān)?！闭f完，
她跟著我轉(zhuǎn)身走向貴賓廳。我能感覺到身后張澤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
可我不在乎——八年了，我終于又抓住了她的手，這次說什么都不會放。
2 貴賓廳：八年誤會，一把日記貴賓廳里的空調(diào)很涼，我給林薇點了杯檸檬水，
加了兩片青檸——她以前總說，這樣喝起來更清爽，能壓下心里的煩躁。她捧著杯子，
指尖在杯壁上劃來劃去，半天沒說話?！澳恪@些年還好嗎？”她先開了口，聲音很輕。
還行，開了幾家公司，不算太忙?！蔽胰鲋e了，其實我忙得連吃飯都要在車?yán)锝鉀Q，
無數(shù)個深夜，我都會拿出當(dāng)年她送我的鑰匙扣，發(fā)呆到天亮，“你呢？女裝店做得不錯？
”“還好，從一家小店做到現(xiàn)在五家分店，沒讓你失望。”她笑了笑，可眼里沒有笑意，
“你……成家了嗎？”“沒有?！蔽一卮鸬锰?，快得自己都嚇了一跳，“沒時間。你呢？
”“我也沒有。”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張澤……他確實追過我，但我沒同意。我一直……”她沒說下去，但我懂了。
我的心像被溫水泡過，軟了下來?！坝浀?006年那個周六嗎？”她突然抬頭，
眼里閃著光，“我們早上五點就起來，你騎踏板車帶我去觀音橋，說要趕在第一波登記。
我穿了那條藍(lán)色的連衣裙，你說我像小仙女?！薄澳氵€說我穿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襯衫帥，
”我接了話，嘴角忍不住上揚，可心里卻酸酸的，“結(jié)果到了登記處，大門緊閉，
上面貼了張紙，說周末休息。你當(dāng)時就哭了，說我們沒緣分?！薄拔覜]哭！”她反駁，
眼里卻泛起了淚光，“是你自己紅了眼睛，還嘴硬說沙子進了眼?！蔽覀兌夹α?，
笑聲里全是苦澀。沉默了一會兒，我深吸一口氣，終于問出了那個憋了八年的問題：“林薇，
當(dāng)年你為什么突然走了？我媽病重，她一直想再見你一面，可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你連一條短信都沒給我發(fā)?！绷洲笔掷锏谋印斑旬?dāng)”一聲撞在桌子上，檸檬水灑了出來。
她猛地抬頭，眼里滿是痛楚和憤怒：“我走？陳默，你憑什么說我走了？
你回上海照顧你媽一個月后，我就買了機票去上海！我?guī)Я税竞玫碾u湯，想告訴你，
我愿意跟你一起照顧伯母，我們一起扛！”“你去了上海？”我愣住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沒見過你啊！”“你當(dāng)然沒見過我！”她的聲音突然拔高，引來旁邊客人的側(cè)目，
她壓低聲音，卻更激動，“我去了上海第一人民醫(yī)院，在住院部走廊看到你！你靠在墻上，
臉色慘白，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站在你面前，給你擦汗，還把你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她離你那么近，幾乎貼在你懷里！”“那是小雅！我表妹！”我急得站起來，
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她剛從國外回來，我媽住院沒人照顧，我讓她過來幫忙！
她穿的是我的外套，因為她怕冷！”“那伯母呢？”林薇的眼淚掉了下來，
“我去病房看伯母，她看到我，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冷冷地看著我，還把我?guī)У碾u湯打翻了！
她說‘我們家陳默配不上你，你別再來了’！陳默，你讓我怎么想？我以為你媽不喜歡我，
以為你有了別人！”“我媽那是病重！她當(dāng)時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哪有力氣冷冷看你？
”我也紅了眼睛，從手機里翻出一張照片，是我媽住院時的樣子，瘦得只剩一把骨頭，
“她后來跟我說，那天她以為是護工，沒看清是你。她還說，等她好一點，就去重慶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