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S 機的倒計時歸零的瞬間,尖銳的蜂鳴聲像喪鐘似的炸開,狠狠扎進 Vincent 的耳朵里。“【強制驅(qū)逐生效!】” 冰冷的電子音落下時,Vincent 的臉徹底沒了血色,他看著阿萊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又瞥了眼吧臺上閃著光的剔骨刀,喉嚨里發(fā)出像野獸似的嗚咽 —— 他不敢賭,這個女人連自己的營業(yè)執(zhí)照都敢燒,還有什么做不出來?
“你… 你給我等著!”Vincent 從牙縫里擠出句狠話,聲音嘶啞得像破鑼。他轉(zhuǎn)身就往門外跑,動作慌亂得像只被燙傷的野狗,雨水和泥水濺了他一身,狼狽地消失在雨幕里,連句完整的威脅都沒說完。
阿萊連眼皮都沒抬,捏著那張沾了口紅印的紙巾,嫌惡地丟進壁爐 —— 火焰 “嗤” 地一聲,舔舐著那點紅,很快就把它燒成了灰。她剛想轉(zhuǎn)身,就聽見 “滴鈴鈴” 的響聲 —— 是律師那臺泡在冰水里的手機,還在頑強地震動,聲音悶悶的,卻帶著股不容忽略的急迫。
阿萊走過去,從冰水里撈起手機 —— 水珠順著她的指尖滴在地板上,屏幕還在亮,來電顯示是 “金絲雀籠主人”。她按下接聽鍵,沒放到耳邊,直接開了免提。張總的聲音立刻炸出來,沒了往日的沉穩(wěn),滿是氣急敗壞的嘶?。骸鞍⑷R!我到店門口了!快讓我進去!鑰匙的事好商量!五百萬!不,一千萬!我現(xiàn)在就打給你!”
阿萊的目光投向玻璃門 —— 雨幕里,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像頭沉默的巨獸停著,車燈刺破雨簾。后車窗降下一半,張總那張保養(yǎng)得宜的臉露出來,眼下的烏青藏不住,正焦急地往店里看。“張先生,” 阿萊的聲音透過免提傳出去,平靜得像在說天氣,“您遲到了三分鐘。不過,首單優(yōu)惠還在。VIP 包廂的協(xié)議簽了,鑰匙還你。否則,您的‘藏品間’…… 十分鐘后可能會成全網(wǎng)熱搜的打卡地?!?/p>
“簽!我簽!” 張總的吼聲從手機里傳出來。他推開車門,連傘都沒撐,冒著雨沖到門口??粗AчT上 “抵押不動產(chǎn)權(quán)證” 那行猩紅的字,他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卻還是咬牙推開門 —— 雨水順著他的羊絨大衣往下淌,在地板上積了一小灘,可他眼里只有阿萊手里的鑰匙,連狼狽都顧不上了。
“協(xié)議呢?” 張總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還想維持最后的威嚴。
阿萊從吧臺下拿出兩份文件,還有臺平板 —— 屏幕上是電子簽名界面?!昂诵木蛢蓷l,” 她把平板推過去,語氣不容置疑,“第一,自愿抵押你那套江景別墅的產(chǎn)權(quán)證;第二,認我這里所有的計時規(guī)則,違約了,產(chǎn)權(quán)證我可就處置了。電子簽有法律效力,簽完,鑰匙歸你。”
張總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臉色越來越難看 —— 這簡直是把他的命根子交出去!可一想到 “藏品間” 里那些能讓他身敗名裂的東西,他又不敢不簽。他抬頭看了眼壁爐里的灰燼,又想起 Vincent 剛才的慘樣,閉著眼在簽名欄上劃了幾筆,飛快地按了指紋,像是多耽擱一秒,秘密就會被曝光。
阿萊確認簽名后,臉上終于露出點笑,卻沒半點暖意。她把鑰匙輕輕放在吧臺上,張總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攥住,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稍微松了口氣,后背的冷汗卻把襯衫都浸濕了?!皬埾壬量嗔耍?阿萊的語氣突然軟下來,還帶著點虛假的溫和,“雨這么大,不如去 VIP 包廂坐坐?隔音好,也安靜。我給您煮杯熱咖啡,就當… 賠罪?” 她垂下眼睫,眼下的陰影顯得格外脆弱,像剛才那個冷酷的女魔頭只是幻覺。
張總看著她這副樣子,心里的弦莫名松了 —— 再瘋,也不過是個被逼急的女人。他整理了下濕透的衣領(lǐng),恢復了點倨傲:“帶路吧?!?他需要被熱的定定神,更要想想要怎么徹底解決這個麻煩。
阿萊順從地點頭,拿著平板引著張總往深處走 —— 那扇橡木門厚重得很,銅釘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律師被留在原地,大氣不敢出,只能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后。
包廂里奢華得晃眼:天鵝絨沙發(fā),水晶吊燈,還有一整面單向玻璃幕墻,能看見外面的城市夜景。張總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挑剔地掃了眼四周,還算滿意。阿萊把平板放在旁邊的矮幾上,屏幕正好對著他,溫順地說:“您稍等,我去煮咖啡?!?她輕輕帶上門,門鎖 “咔噠” 一聲落下,像給這奢華的空間上了道枷鎖。
張總靠在沙發(fā)里,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 —— 拿到鑰匙只是第一步,產(chǎn)權(quán)證必須拿回來,還有阿萊,這個女人太危險了,不能留…… 就在這時,“滋啦” 一聲,一陣輕微的電流聲響起。
包廂里的環(huán)繞音響突然開了,一個帶著刻骨恨意的女聲飄出來,熟悉得讓張總渾身一僵:“張繼業(yè),你以為把我肚子搞大,又逼我打掉你見不得人的私生子,用五百萬就能買斷我的命和我的痛嗎?”—— 這是阿萊當年在醫(yī)院里的聲音!絕望得像要哭斷氣,他明明讓人處理掉所有錄音了!
張總剛從沙發(fā)上彈起來,包廂里的燈突然全滅了!緊接著,墻壁和天花板上的微型投影儀一起亮了,刺眼的光把整個空間裹成了 360 度的直播間 —— 左邊墻上,《代孕協(xié)議》的掃描件循環(huán)播放,她病床上的照片慘白得晃眼,下面的血紅色彈幕瘋狂滾動:“禽獸不如!”“老畜生去死!”;右邊墻上,剛簽的抵押協(xié)議被放大,“自愿抵押不動產(chǎn)權(quán)證” 幾個字用紅圈標著,旁邊還配著財經(jīng)主播嚴肅的聲音:“據(jù)悉,XX 集團前董事長張繼業(yè)疑因巨額債務,已抵押名下核心資產(chǎn)…”;最嚇人的是主屏幕,播放著他下午摟著小明星進 “藏品間” 的監(jiān)控,音頻卻換成了阿萊的哭喊聲,一遍又一遍,像在索命。
“不!關(guān)掉!給我關(guān)掉!” 張總目眥欲裂,撲到墻上想擋住投影,可光線穿透了他的手掌,依舊清晰地映在他臉上,把他的瘋狂和恐懼照得一覽無余。他突然看見包廂角落的紅燈 —— 那是個攝像頭!正實時把他的樣子放大到主屏幕上,他像個滑稽的小丑,在光和聲音的地獄里徒勞地掙扎。
“啊 ——?。。 ?張總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轉(zhuǎn)身沖向橡木門,雙手瘋狂扭動門把手,指節(jié)都攥得發(fā)白??砷T板紋絲不動,只有他的力氣反彈回來,震得手掌發(fā)麻。他用腳踹,沉悶的響聲在包廂里回蕩,卻連條縫都沒踹開 —— 絕望像冷水似的從頭頂澆下來,纏上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就在這時,矮幾上的平板突然亮了,一條阿萊的信息彈出來,帶著嘲諷的死亡氣息:“張先生,包廂隔音效果世界頂級,您省點力氣吧。另外,友情提示:看看您公司的股票。哦,還有,您別墅的安保系統(tǒng)…… 確實該換了。您猜,我在您的‘藏品間’里,找到了多少有趣的小玩具和…… 兒童照片?”
最后四個字像根稻草,徹底壓垮了張總。他雙腿一軟,癱倒在地毯上,面如死灰。屏幕的光映在他空洞的瞳孔里,墻壁上的控訴聲、謾罵聲和那份抵押協(xié)議,像無數(shù)把刀,把他剝皮拆骨,在這密閉的空間里,進行著一場公開的處刑。
包廂外,阿萊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手里端著杯根本沒煮熱的咖啡,輕輕晃動著。杯沿映出她唇角的弧度,冰冷、殘酷,還帶著點大仇得報的痛快。滴答,滴答…… 包廂里的計時器還在跳,時間,成了最昂貴的刑罰。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