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把頁面切到了銀行短信那里，盯著上面的數(shù)字走神。
蘇枕月洗完澡，一邊撫著臉上的面膜，一邊湊過來看她在做什么，視線在余額上停頓了兩秒，眼睛瞪得像銅鈴：“八百萬？你中彩票了？”
姜瓷訕訕放下手機：“我爸爸給我轉的?！?/p>
“那你爸爸對你挺好啊，我每次問我爸八千都跟要他命——”
“讓我以后別去煩他?！?/p>
蘇枕月話卡在喉嚨里，百轉千回的“嗨”了聲：“不去就不去唄，你爸媽不是一直在國外工作嗎，忙點也能理解。他們要是把時間都拿來陪你了，還怎么掙錢給你花，是不是?！?/p>
姜瓷扯了扯唇，沒說的是，他們把時間都拿來陪她姐姐了。
爸爸媽媽不喜歡她這件事，姜瓷從小就知道，她不清楚為什么，時間長了也學會了乖乖的，不吵也不鬧，什么都以姐姐為主。
直到十五歲那年，有天放學回家，媽媽林紓容笑著讓她過去坐，然后輕聲細語的告訴她：“因為爸爸工作的原因，我們一家需要搬去倫敦?！?/p>
姜瓷還來不得高興，她便繼續(xù)，“但是那邊的入學名額只有一個，滿滿成績好，可以隨便考上喜歡的大學，但姐姐成績差一點，去國外機會更多一些，所以我們把這個名額讓給姐姐好不好？”
姜瓷明白，他們根本不是在跟她商量，也不是讓她做選擇。
而是以一種溫和的方式通知她，他們不要她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之后的很多年，姜瓷都是跟兩個保姆住在別墅里。
也不知道她父母是不是對此或多或少有點愧疚，每個月的生活費和零花錢給的都很準時。
就像是每個月公司發(fā)工資，財務順帶多轉給她一筆。
除此之外，幾乎沒有任何聯(lián)系。
剩下的就是姜瓷每年給他們發(fā)生日祝福。
不過大多得到的都是敷衍的回復。
臨近期末，姜瓷幾乎每天都被蘇枕月拉著去圖書館復習。
蘇枕月這學期的專業(yè)理論都沒背，正在狂補。
姜瓷還好，因此也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拿出手機，猶豫了好幾天，最終還是把錢給57號轉了過去。
57號：【？】
姜瓷：【限額了，明天再轉你一百萬?！?/p>
57號：【你又從哪兒給我安排了個女朋友?！?/p>
姜瓷：【……】
姜瓷：【不是，每次轉怪麻煩的?！?/p>
姜瓷：【你什么時候用完了再跟我說?！?/p>
主要他沒說具體缺多少錢，姜瓷只能先試試，這兩百萬或許能解決掉他一部分的困境了。
這時候，蘇枕月碰了碰她的胳膊，小聲道：“那邊，顧隨?！?/p>
姜瓷順著她視線看過去，發(fā)現(xiàn)顧隨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正低頭看著手機，眉頭隱隱蹙著。
姜瓷心里瞬間有些沒底，還是惹他不高興了嗎。
下一秒，57號的消息又進來。
57號：【行。】
57號：【為了讓你這個錢花的物超所值，我可以委屈自己連上兩天班?！?/p>
57號：【今晚見?！?/p>
今天周五，明天也沒課了。
姜瓷臉微微有些發(fā)燙，再次抬起頭。
顧隨坐在那里，神色清冷嚴肅。
很難想象，他是用這種正經(jīng)的表情打出這些話……
顧隨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抬眸看了過來。
姜瓷腦海里剛剛兒童不宜的畫面有點多，被他這么一看瞬間有點心虛，連忙垂頭避開，手忙腳亂的關上手機屏幕，佯裝認真看書。
過了會兒，蘇枕月又湊到姜瓷旁邊，小聲道：“誒，學生會今晚好像有聚餐，你去不去啊?！?/p>
顧隨之前是學生會主席，姜瓷為了追他，自然是走到哪兒跟到哪兒，本來她的申請書一開始是被無情打回來的，但耐不住姜瓷有錢。
一個包包，一個限量版籃球，一張演唱會門票，總能賄賂成功內部所有人員，讓他們在顧隨面前幫她說說好話。
就這么夾著尾巴進了學生會。
姜瓷收回思緒，壓低聲音問道：“顧隨去嗎？”
“當然去了啊，這個聚餐就是為了他舉辦的，他下周就要去實習了，算是提前給他踐行?！?/p>
姜瓷聞言，重新看向顧隨，他正低頭看書，神情專注認真。
好快，以后應該在學校里見不到他了。
她又打開手機屏幕，看著上面的消息。
57號沒說今晚要取消見面，是不是……等聚餐結束之后？
蘇枕月又問她：“在統(tǒng)計人數(shù)呢，你去不去啊?！?/p>
姜瓷斬釘截鐵的道：“去！”
她聲量沒注意控制，稍稍有點大，附近幾桌的人都看了過來。
也包括顧隨那邊。
姜瓷見狀瞬間漲紅了臉，連說兩聲“不好意思”，隨后把腦袋埋進了書里。
顧隨對面，有男生笑道：“我就說姜瓷肯定會去的吧，裝了那么久，還是裝不下去了?！?/p>
旁邊的人附和：“說不定姜瓷今晚還會來一個趁著酒醉告白呢，想想那個畫面都精彩。”
而作為當事人的顧隨，只是淡淡翻著書，不置一詞。
又有人問他：“咱們的黎晚小師妹去不去?。俊?/p>
顧隨道：“人太多了，她不喜歡那樣的場合?！?/p>
黎晚平時在學校里，性格本來就文靜乖巧，一被起哄就臉紅，不像是姜瓷，只會看向顧隨，樂呵呵的傻笑。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蘇枕月和姜瓷回了宿舍，換衣服化妝，準備去參加聚餐。
出門前，姜瓷忽然想起什么：“等一下?！?/p>
她小跑著折回，從柜子里面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抱在懷里，又才道，“走吧?！?/p>
蘇枕月見她一臉花癡樣，忍不住嘖了聲：“你要不要再給他買束花?！?/p>
姜瓷腳步一頓，后知后覺道：“對哦，現(xiàn)在時間還來的嗎，我——”
“對什么對?！碧K枕月挽著她的胳膊往前，“咱們能不能硬氣點，我還說你這段時間從女孩變成女人，終于有所成長了呢?！?/p>
“……那他都遇到那么困難的事了，我再不知好歹的湊到他面前去，不是更加惹得他心煩嗎?！?/p>
反正他們每周末還會見面，而且相對于白天要在別人面前給他甩臉色的顧隨，時間久了，姜瓷還是更喜歡沒那么正經(jīng)的57號。
盡管知道這是同一個人，盡管知道，他其實心里還是把她當老板對待，把跟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當做是在工作。
可姜瓷就是會貪戀這份只能在夜里存在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