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討厭我。她和爸爸離婚后，把所有怒火轉(zhuǎn)到我身上，她說最見不得我這張臉。
因?yàn)槊佳巯駱O了爸爸。在我記憶中，他們?nèi)跔幊?，彼此祝對方不得善終。同樣的話，
媽媽又對我說了無數(shù)遍。在我十二歲生日那天，突發(fā)一場車禍，我當(dāng)場昏迷。等醒來的時(shí)候，
爸爸已經(jīng)去世一周了。喪禮上，媽媽厭惡地躲開我，隨手指著前面的女人。“我不是你媽，
她才是，以后別來煩我?！蹦桥松n白著臉走過來，她牽住我的手。“頭還疼嗎？”后來，
在那女人被推到手術(shù)室門口，我哭著對醫(yī)生下跪，“請救救我媽媽！”我媽急紅眼跑過來，
“我才是你媽，你是傻子嗎？”1.我剛從病床上醒來，滴水未進(jìn)，就被人帶到爸爸葬禮上。
他們說，要我送爸爸最后一程。滿堂是刺目的花圈，還有來往的許多人。
大多數(shù)都是爸爸的朋友。看著他黑白照片，我眼淚刷刷往下流，終于懂什么是最后一程。
有人走到我身邊，拍我肩膀說，“好孩子別哭，要節(jié)哀?！笨晌抑宦犚娮约盒奶涌?，
每呼吸一下，心口就抽著疼。還有人路過我身邊時(shí)，會停下來多看幾眼。
可能是我頭上裹著繃帶，有些格格不入。車禍留下的鈍痛在額角一跳一跳，
卻比不上心口那片茫然的空。昏迷七天能醒來，連醫(yī)生都說是奇跡。七天前，
是我十二歲生日。爸爸給我買了好多禮物，剛到樓下就被媽媽發(fā)現(xiàn)。不顧我們阻攔，
她搶過所有禮物，暴怒著丟進(jìn)垃圾桶?？次铱摁[，她反手給我一巴掌，嚷著說我背叛她。
說爸爸怎么還不死在外面。就這樣，兩人又吵起來。爸爸氣得心口疼，開車走時(shí)怒吼道。
“你真是瘋子，無可救藥。”媽媽喘著粗氣，拉著我上了她的車，發(fā)瘋在后面追。
她狂按喇叭對著前面嘶吼。“你才是瘋子，那你就去死吧?！鞭D(zhuǎn)角處，在我哭喊聲中，
她叫著毫不猶豫撞了上去。結(jié)果，她活著，我也活著，只有爸爸當(dāng)場去世。
看到媽媽站在人群中，她皺著眉頭只受了一點(diǎn)傷。我想，她撞死爸爸，為什么還會好好的？
不要償命嗎？可能感覺到我目光，她帶著怨恨和煩躁看向我?！岸际悄愕腻e，
要不是你過生日，就不會發(fā)生車禍。”“就是你命硬，克死了你爸?！彼鹬裨梗?/p>
高高抬起右手，被離得最近的一位叔叔攔住。“孩子都這樣了，你還不嫌夠嗎？
”其他人也趕緊勸道?！澳銈倪^度是能理解的，可那是她爸爸，你怎么給說出這種話。
”“你是媽媽，孩子身上有傷，你不僅不關(guān)心，怎么還指責(zé)她?！眿寢屗浪蓝⒅?，
眼睛像要噴出火來。“我不是她媽媽，她就是個傻子，只會站著傻哭，看著最讓人心煩。
”一瞬間，我覺得喘不上氣，趕緊擦掉眼淚，因?yàn)閶寢屧f最討厭我哭?；秀遍g，
我想到昨天晚上，第一次醒來后全身疼，心里又害怕?？吹綃寢屪哌^來。我掙扎著想說話，
可嗓子發(fā)緊說不出，只能啊啊兩聲，又閉上眼睛。沒一會，醫(yī)生進(jìn)來給我做了全身檢查。
我聽到媽媽說話，“她不會撞傻了吧？剛才就很不正常?！贬t(yī)生告訴她，
“頭部受創(chuàng)又一直昏迷，失憶或認(rèn)知障礙都會有可能。”我想睜開眼，想告訴媽媽我沒傻，
是嗓子不舒服，可眼皮實(shí)在太重。媽媽明顯嘆了一口氣，“傻就傻吧，最好什么都不記得。
”醫(yī)生安慰道，“您不要心急，等她醒了后，我們會繼續(xù)觀察，
后期會好…”媽媽打斷他的話，帶著一絲無所謂，“不用了，這就是她的命。
”聽到關(guān)門聲后，我眼淚流了出來，可她始終看不見。還真有媽媽討厭自己的孩子，
希望她傻。我強(qiáng)撐著走到她身邊，頭暈乎乎，聲音還是嘶啞?！皨寢?，
其實(shí)我…”她嫌棄地后退一步，難以置信看著我。她以為，是現(xiàn)場的人說她是我媽，
我才會走過來。要不怎么一直傻站著，沒什么表情。她急忙指著那個一身素黑，
手臂纏青紗的女人，聲音又尖又冷。“看清楚，她才是你媽，我不是?！薄耙院髣e來煩我。
”2.一瞬間，我以為自己聽錯了，茫然看向她。“你說什么？”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
媽媽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快得幾乎抓不住。“我說，以后她是你媽，我不是！
”我和她有十二年的母女情分。哪怕她再討厭我，都不曾想，她會在我受傷，
又剛失去爸爸后，將我像丟垃圾一樣，當(dāng)眾拋給另一個女人。更何況，
那人還是爸爸剛?cè)⒌呐?。心口猛地一酸，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流出來，視線瞬間一片模糊。
在場的人急了?！霸炷醢。 ?一位叔叔帶著怨氣炸開，“她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
你瘋魔了？”我爸是孤兒，他是我爸的朋友。媽媽轉(zhuǎn)頭瞪著他，聲音拔得更高，
砸在我裂開的心口上?！澳憧蓜e亂說，她現(xiàn)在是個傻子，撫養(yǎng)權(quán)早就不在我這，
她算我哪門子的女兒？”“撫養(yǎng)權(quán)”三個字，徹底斬?cái)嗔宋覀兪甑哪殠?。話音未落?/p>
她瞪我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爸媽離婚后，媽媽不要撫養(yǎng)權(quán)，但是要留下我。
如果爸爸堅(jiān)持帶走我，她就大吵大鬧，要不就是以死相逼。有一次，媽媽對我發(fā)脾氣，
我哭著去找爸爸。她看到我們在一起后，吼著問我是不是也要走。我嚇得一直搖頭。媽媽說，
如果我再敢跑，她就跳樓死給我們看。我嚇得腿發(fā)軟，直到認(rèn)錯后，
她才像個勝利者看著爸爸。那年，我才九歲，就已經(jīng)比同齡孩子早熟，懂得小心翼翼。
可現(xiàn)在，爸爸剛?cè)ナ溃推炔患按齺G了我。那個一直沉默的女人，卻輕輕走到我身邊。
我不自覺后退一步。以為她也會說難聽的話，說我是個傻子，會讓我滾開。
畢竟媽媽一直都是這樣對我。她看著我的臉，滿眼都是傷痛，“頭還疼嗎？”她聲音很溫和。
我懵了一下，從醒來到現(xiàn)在，媽媽都沒問過我一句疼不疼，反而她問了。
我忍住淚水哽咽著轉(zhuǎn)過頭。她輕輕覆上我手背，眼圈紅腫，聲音卻努力放得輕軟，
像怕驚擾了什么。“去送你爸爸最后一程吧，他真的很愛你?！蔽倚暮莺蓊澚艘幌拢?/p>
死死看向爸爸照片。他英俊帥氣，笑得那樣好看，眉宇間是我熟悉的縱容。
媽媽曾罵他不得好死，卻不想會葬身車禍。那該有多疼??！我想，如果那天不是我生日，
如果我不要禮物，他是不是就不會開車過來？此刻，會不會還活著？會的，
只要他離媽媽遠(yuǎn)遠(yuǎn)的，就一定還活著。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爸爸，為什么死的不是我！
我抬起頭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壓得極低。一種近乎絕望的祈禱沖上喉嚨，
堵得我發(fā)不出聲音，只在心底瘋狂乞求。以后，我再也不過生日，什么也不要，
可不可以把爸爸還給我。只要他活著，以后離我遠(yuǎn)遠(yuǎn)的都可以。我只要爸爸活著。
眼淚再一次流出來，只要想到那場車禍，我止不住恐懼發(fā)抖。眼睜睜看車撞上去，
黏稠液體瞬間糊了我雙眼，成了我這輩子無法走出的噩夢。巨大的恐懼，
讓我身體無法控制發(fā)抖，仿佛下一秒就會撕開?！昂煤⒆?，去送下你爸爸，
他也不想看到你難過，就讓他安心走吧！”那位叔叔擔(dān)憂拍了下我的頭。在他們注視下，
我擦掉眼淚點(diǎn)點(diǎn)頭。“好，我來送送爸爸！”3.葬禮結(jié)束后，天已經(jīng)黑了。我不想去醫(yī)院，
害怕被關(guān)在里面，便被她帶回了家。打開燈后，我看到房子干凈整潔，
只有桌上的花已經(jīng)敗了。和爸爸一樣，已經(jīng)枯萎。只剩墻上結(jié)婚照中，他笑得那么甜。
在照片的右下角有個名字，我才知道她叫蘇語念。比爸爸小六歲。半年前，爸爸說要結(jié)婚了，
是一位很善良的人。我還怨他，這么短的時(shí)間，他為什么要重建家庭！是不是以后，
他只能是別人的爸爸？就像隔壁小伙伴，自從爸爸結(jié)婚后，他只能喊自己爸爸為叔叔。
我拉住他的手，眼淚被硬生生逼回去?！鞍职?，是不是以后我也要喊你叔叔？
”爸爸笑著撫摸我的頭，“傻孩子，我是你爸，你永遠(yuǎn)是我最愛的女兒，誰也改變不了。
”可他終究擺脫不了我媽。他和媽媽相親認(rèn)識，接觸一段時(shí)間后才結(jié)婚。起初很好，
不知為什么，總有吵不完的架。媽媽要物質(zhì)，爸爸拼命去賺也滿足不了，
久而久之生活變得疲憊。可能不愛的兩個人在一起，只有折磨。就連爸爸結(jié)婚那天，
媽媽不知道，我也沒敢來。反而后來，我媽和他大鬧一場。那女人放下手里的東西后，
無措地看著我?！梆I不餓？要不我給你做點(diǎn)吃的？”我搖搖頭。“我去給你鋪床，
以后就喊我蘇姨，好不好？”“哦！”我們這種關(guān)系，確實(shí)很別扭。就這時(shí)，
門外響起敲門聲，打破我們的尷尬。閃送小哥把我的物品送了過來，還帶來媽媽的一句話。
“林悅，我不是你媽，以后我們斷絕關(guān)系，你不要來了。”喪禮結(jié)束后，我曾給她打過電話，
想告訴她，我不是傻子。更想問她，是不是真不要我了?？呻娫捊油ê?，她就怒吼起來，
“你不是我女兒，再也不要來煩我，聽不懂嗎？”原來，她真不要我了，
我只是她用來征服爸爸的工具。爸爸去世，我對她也失去意義。看著蘇姨拿起我的東西，
心里一陣發(fā)疼，直接搶過來丟了出去?！岸际悄悖皇悄慵藿o我爸，我媽不會發(fā)瘋，
他根本不會死?！碧K姨臉色蒼白。我哭著剛要跑出去，全身失去力氣倒在地上。
她嚇得把我抱到床上。門關(guān)上那刻，我哭了好久，久到看到了爸爸。他笑著說，“寶貝女兒，
生日快樂?！碑嬅嬉晦D(zhuǎn)，發(fā)現(xiàn)我坐在媽媽車上。她瘋狂踩油門，對著面前嘶吼，
“我給你養(yǎng)孩子，你憑什么要結(jié)婚，我偏不要你好過。”“我要把你一輩子踩在我腳下，
都去死吧！”我嚇得縮成一團(tuán)哭喊著，“媽，你慢點(diǎn)開車，我好害怕?！笨伤牪坏轿仪缶龋?/p>
只覺得更厭煩。“和你爸一樣都背叛我，今天誰也別想跑?！薄芭椤币宦?，她笑著撞了上去。
“爸爸，快點(diǎn)跑，不要停下?！蔽矣帽M力氣喊了起來。睜開眼后，才發(fā)現(xiàn)全身被冷汗?jié)裢浮?/p>
又是這個可怕的夢。我坐起來大口喘氣，聽到門外哭泣聲后，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shí)我爬到窗戶上。
她哭得好痛苦，和我曾經(jīng)的壓抑一樣。推開門后，我看到蘇姨癱坐在地上，抱著結(jié)婚照在哭。
她臉色更加蒼白，透著一股絕望，好像隨時(shí)會消失。我突然有些怕了。差一點(diǎn)忘記，
她也是剛失去丈夫的女人。我走過去，就聽到她痛苦的聲音。“你說得很對，我是個罪人，
就不該活著?！?.爸爸曾說，她是個心善的人，只是吃了不少苦?？隙ㄊ俏艺f話太重，
才讓她這么傷心。“你不是罪人，你是唯一肯收留我的人。”她猛地一僵，遲緩抬起頭，
臉上還帶著淚痕。那雙紅腫的眼睛看著我，像個迷路的孩子，找不到歸途。心口開始發(fā)疼，
我轉(zhuǎn)身給她倒了一杯水，卻看到抽屜半開著。里面有個藥瓶，許多白色藥片撒在幾張紙上。
眼尖地看到一份抑郁診斷書。和我的一樣。只是那白色藥片很難獲得。曾經(jīng)我痛苦的時(shí)候，
只能一個人躲起來哭。后來想偷偷攢藥，可是我年紀(jì)太小，根本就做不到。原來，
她比我更早一步，觸到了不想活的邊緣。如果我不出來，她會不會做啥事？
視線猛地撞上爸爸照片后，他依舊笑得沒心沒肺。我卻心跳加速，好像做錯了什么事。
把水杯放在她面前后，不知哪來的勇氣，我輕輕關(guān)上了抽屜?？諝饽郎米屓舜贿^氣。
“你會管我的對嗎？”我聲音發(fā)抖。她再一次看向我，眼里翻涌著痛苦，又多了一絲迷茫。
“爸爸說過，他喜歡你養(yǎng)的花，你還可以多養(yǎng)一些嗎？”我知道她開了一個花店，
爸爸曾給我?guī)н^一束向日葵，很美！可惜那束花被媽媽發(fā)現(xiàn)后，狠狠丟進(jìn)垃圾桶。
“一個小三的花，除了會勾魂，什么也做不了?！彼瘫〉脑挭q在我耳旁?？晌抑?，
蘇姨不是小三，她沒有破壞爸媽的感情?！八媸沁@樣說的嗎？
”蘇姨眼睛好像看到一絲希望?！笆堑模职终f，花很香，也很美?！蔽矣昧c(diǎn)點(diǎn)頭?？窗?，
我才十二歲，卻無師自通學(xué)會了察言觀色，更懂得去安慰人。就這樣，她哭了一夜，
我守了一夜。直到天亮后，我發(fā)起高燒，她嚇得把我送到醫(yī)院。剛到病房門口，
就看到媽媽辦理了出院手續(xù)。媽媽嗤笑著看了我一眼，“怎么又想賴上我，
跟著你的新媽媽不好嗎？”她語氣輕的，就好像在問天氣好不好。媽媽眼神像出了毒的針，
直接看向蘇姨。“她那么有本事能勾引你爸，肯定也能伺候你一個丫頭片子。”奇怪的是，
聽到這些惡毒的話，心口竟沒有預(yù)想中的劇痛，只有一股強(qiáng)烈的惡心?！八龥]有勾引我爸，
不允許你這樣說她?！笨赡苁擒嚨満筮z癥，我第一次反駁了她?？諝夥路鹉?。
媽媽臉上的表情瞬間猙獰，幾步?jīng)_過來，抬手又想打我。被蘇姨直接攔住?！昂冒。?/p>
真是翅膀硬了，連你也敢這樣跟我說話，有本事你也死在外面。
”她手指猛地指向僵立著的蘇姨。“還有你，有本事?lián)屛依瞎?，就有本事養(yǎng)她女兒，
看你能養(yǎng)出什么東西。”罵完后她就走了。我沒再喊她一聲，一個字也沒有。
身體里最后一絲力氣被抽空，眼前猛地一黑，我直接暈了過去。又是那場噩夢。
在震耳欲聾的破裂聲中，我又看到媽媽在發(fā)瘋。而爸爸捂住心臟倒了下去。“不要，爸快跑，
再也不要回來。”掙扎中，我在空中亂揮的手被抓住，將我拉了回來。猛地睜開眼睛，
早已滿臉淚水。蘇姨緊緊握住我的手，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喊??！拔以?，不要怕?/p>
”她緊張的擦掉我眼淚?！澳恪矔G下我嗎？”巨大的恐懼讓我忍不住哽咽。她搖搖頭，
眼角還掛著一滴淚水?！安粫??！蔽医K于放棄所有掙扎，抓緊她的手大聲哭起來?！疤K姨，
我們一起好好生活，好嗎？”她依舊抓緊我的手，“好，我們一起?！薄暗饶悴『昧?，
你上學(xué)，我來賺錢養(yǎng)你。”從那后，我們成了彼此眼中的一家人。和血緣無關(guān)。
5.媽媽徹底從我生活中消失，她嫁了人，成為別人的媽媽。也好，這樣挺好。
從醫(yī)院出來后，蘇姨開起花店，她真的很用心，花養(yǎng)得很好。整個人輕松許多。
我偷偷丟了白色藥片，她什么也沒說。那份抑郁診斷書放到了角落，和我的在一起。
只有她肩上的傷疤，我從不敢問。還好，都熬過來了。說來也怪，只要看不到媽媽，
我再也不覺得壓抑。就這樣持續(xù)到高三，還是被打亂。有一天，小姨跑到學(xué)校找我，
她急得滿頭大汗，一把拉住我手臂?！傲謵偅銒屧诨ǖ晔芷圬?fù)，快點(diǎn)過去幫忙。
”“轟”的一下，我頭好像炸了。推開小姨后，我立馬跑到花店，門口圍了好多看熱鬧的。
屋內(nèi)，一片狼藉。我看到蘇姨被逼到角落，臉色一片慘白。“蘇姨，你有沒有受傷？
”我來到她身邊全身打量?！皼]有，我挺好?！彼参恐∥沂直?。“林悅，
你眼瞎看不到我嗎？”一聲尖利，帶著刻骨熟悉的叫聲傳了過來。我渾身一僵，
循著聲音猛地轉(zhuǎn)過頭。只見我媽站在花店中間，她叉著腰，腳周圍都是碎瓷片。
消失幾年的人，竟以這種方式出現(xiàn)。怪不得小姨會來找我。當(dāng)年我想投靠她，
她說上有老下有小，自己也不富裕，根本養(yǎng)不了我。還讓我以后和她保持距離。
今天她來找我，第一反應(yīng)是蘇姨受欺負(fù)。原來蘇姨在我心中，早就成了最親的人。
我看著媽媽臃腫的臉，聲音異常平靜，“你來干什么？”她沒好氣白了我一眼，“林悅，
我是你媽，為什么不能來？”小姨氣喘吁吁跑過來，“她是你媽，打斷骨頭連著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