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遭遇三十度連續(xù)熱浪,全球海平面上漲,我卻離開了物資充盈的家。
邵岳謙冷睨著我,神情譏誚:
“你知道,欲擒故縱對我沒用的,你接受沅沅,我還能每天給你一頓飽飯,不至于出去餓死。”
“你一旦離開家,就別想再回來哦,孩子也不可能再見?!?/p>
我剛要說話。
抱著洋娃娃的邵棠梨走了進來,奶聲奶氣的開口:
“媽媽,謝謝你把位置讓出來給沅沅阿姨?!?/p>
“你留在這里只能浪費本來屬于沅沅阿姨的物資,我會心疼的?!?/p>
“而且阿姨說了,只要你離開,我們就真的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了,你會希望我幸福的,對嗎?”
......
邵棠梨踮起腳尖,用力親了我一口。
“這是對你的獎勵,我們拉鉤鉤,你不能后悔再回來哦?!?/p>
這唯一一次的主動親吻,卻是用來對我肯成全另一個女人的獎勵。
邵岳謙皺了皺眉。
“邵棠梨!”
“誰教你的,還學會利誘逼媽走媽媽了?”
邵棠梨卻絲毫不在意,把洋娃娃砸向他。
“是爸爸說的呀,沅沅阿姨問你為什么還留著媽媽,你說一頓飯換來一個照顧全家的保姆,沒什么不好的?!?/p>
“你還跟沅沅阿姨說,不可能會真喜歡上媽媽這樣的女人,梨梨更不可能喜歡了?!?/p>
“她現(xiàn)在主動要走,我當然開心了,給個獎勵沒問題吧。”
我始終不為所動,心緒平靜。
不再會為了這樣的言語耗費自己的感情了。
半個月前,邵棠梨獲得全國少兒舞蹈大賽冠軍的那天,非要跟邵岳謙和林若沅一起慶賀。
連張宴會的邀請函都沒有給我。
我忽然就覺得自己心頭的那團火,徹底熄滅了。
即便是后來看到八卦媒體的報道上,三個人相擁站在一起,標題為最甜蜜的一家三口時,我也平靜的仿若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我把最后一件衣服放進行李箱,抬眸看向站在面前的邵棠梨。
輕笑出聲。
“謝謝你的獎勵,我收下了,你放心我保證不會再回來了?!?/p>
我說的是“我”,而不是往常自稱的“媽媽”。
而且平靜的語氣中,毫無波瀾,只有向往自由的灑脫和輕快。
“所以邵小姐,以后你的媽媽就是林若沅了,你會一直幸福下去的?!?/p>
她似乎沒有料到,我會是這樣的反應。
粉團子一樣的小臉上,閃過片刻的茫然。
但還是再幾秒鐘之后,歡快的原地跳了起來,手舞足蹈的慶賀著:
“沅沅阿姨是我的媽媽了,我以后再也不用看這個黃臉婆的臉色了,爸爸也會跟我一樣開心的對嘛!”
一邊喊一邊往外跑。
“我要去打電話告訴沅沅媽媽,她會幸福的擁抱我的?!?/p>
改口這樣快,讓我覺得有些好笑。
整理好所有隨身物品,我起身環(huán)視一圈,確定沒有遺漏下的東西了,便邁步向外走。
卻在門口被邵岳謙閃身擋住。
末世即將降臨,窗外的光線昏暗幽黑,他的神情被盡數(shù)遮掩,看不真切。
“隋染,我沒說你非走不可。”
“這里從來都是你的家,雖然物資緊缺,但還是夠多你一個人的食物?!?/p>
“你這么鬧到底是為什么?人不能太貪心?!?/p>
他的聲音低啞,語氣中滿是煩悶的責備。
我想要替自己分辨兩句,又覺得還是沒有必要。
所以只是閃過他身前的位置,淡然的道別:
“再見邵岳謙?!?/p>
再也不見。
沒有說出的后半句,我希望他懂,于是再沒有過多的停留,徑直走出了身后這棟住了七年的邵家半山別墅。
外面的水已經(jīng)積了半膝深,我拖著防水行李箱艱難前行。
滾燙的溫度蒸發(fā)著水汽包裹在身上,黏膩膩的仿若在桑拿房里做運動。
太狼狽了。
沒有半分體面,像極了被掃地出門的流浪狗。
可我始終沒有回頭看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