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鄰居嫌我兩歲女兒爬行聲吵,業(yè)主群發(fā)語音威脅:“買彈弓彈你車玻璃!”我連夜搬家,
他得意炫耀:“看吧,這種慫包就得嚇唬!”第二天電鉆聲準(zhǔn)時炸響,
他沖上樓卻見裝修師傅舉手機直播: “感謝大哥刷的火箭!
這就給家人們表演拆承重墻——”我抱臂微笑:“別停啊,他投訴一次我續(xù)費一個月。
”物業(yè)和城管突然涌入現(xiàn)場,鄰居尖叫:“快攔住那個瘋子!
”裝修師傅一擰電鉆:“最后一遍,誰動我編制我跟誰拼命!”晚上九點十七分,
剛擦過的地板還泛著水光,透著股涼絲絲的清新氣。悠悠撅著肉乎乎的小屁股,
像只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的笨拙小熊,
手腳并用地在軟墊上追逐那只上了發(fā)條就只會傻頭傻腦往前蹦的綠色塑料青蛙。
青蛙發(fā)出單調(diào)的“咔噠”聲,配合著她咿咿呀呀、含混不清的笑,
攪拌著客廳里暖黃色的燈光,熬出一小鍋名為“家”的溫吞甜蜜。林薇盤腿坐在一旁,
目光像柔軟的絲帶,纏繞在女兒身上,嘴角噙著笑。李哲剛把加班啃完的方案扔進公文包,
揉著發(fā)酸的后頸,覺得眼前這一幕,足以抵消所有甲方的刁難和奔波的疲憊。“咚!咚!咚!
”砸門聲毫無預(yù)兆地炸響,不是敲,是砸。沉重、急促,蠻橫得不帶一絲商量余地,
像要把門板擂穿。巨大的聲響嚇得悠悠猛地一哆嗦,小嘴一癟,
黑葡萄似的眼睛里瞬間蒙上水汽,茫然又驚恐地望向門口。那點精心呵護的溫馨,
被這幾聲砸得稀碎。李哲心往下一沉,和林薇對視一眼,
彼此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驚疑和一絲被反復(fù)撩撥后的疲憊煩躁。他吸了口氣,
試圖壓下心頭那點突突冒起的不快,走過去拉開了門。門口站著樓下302的那個男人,
那張臉在樓道慘白燈光的沖刷下,像刷了一層不近人情的青灰漆,眼角眉梢都耷拉著,
每一道皺紋里都刻著“別惹我”三個字。他甚至沒正眼看李哲,視線像淬了毒的刀子,
越過他肩膀,狠狠剮進客廳,精準(zhǔn)地釘在剛剛爬起身、還有些懵懂害怕的悠悠身上。
“小點聲行不行啊?”聲音又硬又冷,像凍硬的石頭子劈頭蓋臉砸過來,
“老是在地板上爬來爬去的!沒完沒了?讓不讓人清凈了?”李哲胃里一陣翻攪,
擠出個勉強算是抱歉的笑,側(cè)身讓出地上鋪著的彩色軟墊:“不好意思啊,哥,孩子還小,
剛學(xué)會爬,興奮勁兒沒過。你看,墊子都鋪著呢,我們盡量控制……”男人根本不看,
眼珠一翻,狠狠瞪回李哲臉上,唾沫星子幾乎噴到他鼻尖:“墊子頂個屁用!大晚上的!
我們明天還要上班!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行不行?自私自利!再這樣我報警了!
”林薇忍不住了,走上前,聲音還努力維持著緩和,卻帶上了細微的顫音:“大哥,
孩子也沒哭沒叫,就是爬兩下,
可能這樓板確實不太隔音…我們正商量明天再去買加厚的隔音墊,一定……”“墊子?
”男人像被點燃的炮仗,聲音陡然拔尖,手指幾乎戳到林薇鼻尖,“現(xiàn)在是墊子的事嗎?
是你們太自私!根子上就壞了!一點公德心都沒有!我跟你說,最后一次警告!
”他猛地掏出手機,屏幕冷光映著他因憤怒而扭曲的臉,手指狠狠戳著屏幕。幾秒后,
死寂了許久的業(yè)主群像被投入燒紅烙鐵的冰水,瞬間炸了鍋,蹦出他一條長達幾十秒的語音。
李哲手指有些發(fā)僵,點開。那男人刻薄尖厲、充滿怨毒的聲音通過手機擴音器放大,
在突然死寂的客廳里橫沖直撞:“@402 說了沒有一點聲音都不要發(fā)出來!
耳朵聾了還是裝聽不懂人話?怎么這么自私???能不能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
非要逼我買彈弓彈你車玻璃是不是?!給臉不要臉!賤骨頭!”惡毒的語音播放完,
空氣凝固了足足五六秒。緊接著,群里竟然怯生生跳出幾條幫腔。
“就是…有時候是有點動靜…孩子小也不能…”“互相體諒嘛,402你家確實得注意點。
”“上班族不容易,睡不好第二天真要命,理解一下哈。
”林薇盯著手機屏幕上那些跳出來的陌生頭像和文字,臉色一點點白下去,手指冰涼,
聲音發(fā)顫:“他們…他們怎么都不問問青紅皂白?我們樓下…住的難道不止他一家?
”李哲沒說話。那些冰冷的文字和鄰居怯懦的附和,像無數(shù)細密的針,扎進他心里,
攫取掉最后一絲幻想和溫度。他看著懷里被嚇呆、扁著嘴要哭不敢哭的女兒,
再看看妻子氣得發(fā)抖又無助的樣子,最后望向門外——那男人發(fā)完語音,
正用一種混雜著赤裸威脅和卑劣得意的眼神睨著他,嘴角甚至勾起一絲勝利者的弧度,
仿佛在看一只可以隨意碾死、并且即將被碾死的蟲子。
那根一直緊繃著的、名為“忍耐”的弦,“錚”地一聲,徹底斷了。所有積壓的憋屈,
所有“以和為貴”的自我勸慰,在這一刻燒成了灰燼,露出底下冰冷的鋼鐵內(nèi)核。他抬手,
沒什么表情地,輕輕帶上了門?!斑菄}”一聲輕響,鎖舌冷靜地扣入鎖扣,
將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和門外的一切徹底隔絕?!鞍峒??!崩钫艿穆曇羝届o得嚇人,
聽不出半點波瀾,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林薇猛地抬頭,眼圈瞬間紅了:“這就搬?
為了他?我們剛買沒多久,房貸……”“搬?!崩钫艽驍嗨?/p>
眼神里有什么東西徹底沉了下去,又有什么東西在灰燼中驟然燒起,冰冷而熾烈,“剩下的,
交給我。”他彎腰抱起地上瑟瑟發(fā)抖的悠悠,小家伙立刻把臉深深埋進他頸窩,
小聲地、壓抑地抽噎起來,溫?zé)岬男∩眢w不住輕顫。接下來的行動快得驚人,
像一部提前設(shè)定好程序的機器驟然啟動。聯(lián)系相熟的中介,
火速敲定一個不遠不近、專門用來臨時過渡的老破小房源,打包眼下最緊急需要的物品,
打電話叫來一個信得過的朋友開車幫忙。整個過程,李哲幾乎沉默不語,
只是沉默地扛起最重的箱子,沉默地一趟趟上下樓,下頜線繃得像淬火的鋼條。凌晨三點多,
最后一點必備的家當(dāng)塞進朋友那輛破舊的金杯車里。
李哲站在徹底空蕩、只?;覊m的客廳中央,慘白的月光從陽臺溜進來,
在地板上投下冰冷僵硬的光斑。
他最后掃視了一眼這個曾傾注無數(shù)心血和憧憬、以為會住上很多年的家。再見了。不,
是開始了。第二天下午,
一個穿著沾滿各色油漆灰點、嗓門比破鑼還響的粗壯漢子敲開了402的門。工頭老張,
是那開金杯的朋友硬著頭皮推薦來的,原話是:“手藝沒得說,脾氣臭得像茅坑里的石頭,
但人實在,給錢就辦事,啥邪乎事都敢接?!崩蠌埖鹬鵁?,瞇眼打量著家徒四壁的房子,
嗓門震得空氣嗡嗡響:“想裝修成什么樣?墻面全鏟了重批?地板撬了換新的?
動靜小不了啊我跟你提前打好招呼,樓下投訴我可不管。”李哲站在客廳中央,
四周空蕩得能聽見回聲。他搖了搖頭,聲音沒什么起伏:“保持原樣就行?!薄吧叮?/p>
”老張差點被煙嗆著,掏掏耳朵,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保持原樣你找我拆啥?耍人玩呢?
年輕人,我跟你講,我老張時間金貴,要不是最近活少得褲衩都快穿不起了,
我真不伺候你這種腦子可能有點……”他的話硬生生噎在喉嚨里。李哲抬起手,
食指筆直地指向他正對面那堵墻——那堵厚重、結(jié)實、與樓下302客廳共享的承重墻。
墻體沉默地屹立著,仿佛亙古如此?!安鹚!崩蠌堁壑樽铀查g瞪得像銅鈴,
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半天,猛地爆出一句:“我操!你他媽瘋了?!這是承重墻!
動這玩意兒整棟樓都得顫!要坐牢的!殺頭的罪!不干!給座金山都不干!”他邊說邊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