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在盤山路上顛得像是要散架,小玲后槽牙咬得咯咯響,血沫子順著開裂的嘴角往下淌。
車后窗早就叫子彈啃成了馬蜂窩,冷風(fēng)混著火藥味呼呼往車?yán)锕唷!安?..操他祖宗八輩!
”她哆嗦著給五四手槍上膛,黃澄澄的子彈嘩啦啦掉在軍靴上,“趙營長!
縣衙往哪個方向蹽?”趙剛猛打方向盤避開落石,
軍裝領(lǐng)口叫血糊得硬邦邦:“拐過三道彎就是!
但民兵連在城門口架了機(jī)槍——”話沒說完車屁股突然哐當(dāng)巨響,
整輛車被撞得甩出半邊輪子!小玲腦門磕在擋風(fēng)玻璃上,
眼前金星亂冒間瞥見后視鏡——三輛綠皮卡車死咬著屁股,車斗里明晃晃架著迫擊炮!
“娘咧...”她指甲摳進(jìn)座椅破棉絮里,“這特么是剿匪還是打鬼子?”「主人!」
腦仁里突然炸開蛇王虛弱的嘶鳴,像是從十八層地底下鉆出來的,
「白鱗子民報(bào)信...縣衙地牢關(guān)著三百條毒蛇...全是那幫龜孫子逮來試藥的!」試藥?
小玲血嗡地沖上天靈蓋。前世臨死前李強(qiáng)嘚瑟過的話閃過腦海——“妖女,
上頭大人物就稀罕你這種能馭蛇的,剖開腦子瞧瞧咋長的...”“干他娘的!
”她突然踹開車門,半個身子探出疾馳的車外,“長蟲!給姑奶奶掀了那破炮!
”染血的哨音剛出口就被風(fēng)吹散,山道兩旁卻霎時窸窣作響。
巖石縫里簌簌鉆出千百條黑鱗蛇,箭似的射向追兵卡車——不是咬人,
是不要命地往輪胎縫里鉆!頭車方向盤猛地打滑,哐當(dāng)撞塌半截山崖。
迫擊炮筒咣當(dāng)砸中第二車油箱,轟隆爆響里火光沖天而起!“邪門了!
”第三車司機(jī)嚇得猛踩剎車,輪胎卻叫蛇群絞成麻花,“長蟲成精了哎!
”趙剛趁機(jī)猛踩油門,吉普車咆哮著沖上坡頂。小玲癱回座椅大口喘氣,
眼前陣陣發(fā)黑——萬蛇朝宗的后勁上來了,五臟六腑跟叫掏空了似的疼。“撐??!
”趙剛突然甩過來軍用水壺,里頭晃蕩著辛辣的白酒,“前頭就是縣城墻,守備至少一個排!
”小玲咕咚灌了口燒刀子,辣得眼淚直飆。抬眼望見灰撲撲的城墻垛口上,
機(jī)槍槍管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墻頭明晃晃掛著橫幅:“堅(jiān)決鎮(zhèn)壓封建余孽妖女!”。
“鎮(zhèn)你爹個蛋!”她呲著血牙冷笑,手指哆嗦著摸出顆子彈,用牙啃出個血槽,“趙營長,
信俺不?”男人喉結(jié)滾動著沒吭聲,軍靴卻把油門踩到了底。
吉普車瘋牛似的沖向緊閉的城門,城墻垛口霎時噴出火舌!子彈叮咣砸在引擎蓋上,
小玲突然探出車窗吹哨。不是氣音,是混著燒刀子的穿腦魔音——嗡!
縣城地底突然傳來悶雷似的震動,青石板路面嘩啦啦裂開蛛網(wǎng)縫。守城民兵還沒反應(yīng)過來,
黑壓壓的蛇潮就從地縫里噴涌而出!“地龍翻身了!”有人扔了槍就往垛口下跳,
正落在眼鏡蛇堆里。機(jī)槍手嚇得調(diào)轉(zhuǎn)槍口亂掃,反倒把吊橋繩索打斷了!轟隆!
包鐵木城門砸進(jìn)護(hù)城河里,吉普車咆哮著碾過浮橋。小玲血糊糊的手攥緊車門框,
眼見著蛇群洪流般卷過街道——菜花蛇絞碎民兵的綁腿,烏梢蛇竄上房梁拽倒電線桿,
最駭人的是條白鱗巨蟒,一尾巴抽塌了縣革委會的磚牌樓!“妖女...真是妖女??!
”往日作威作福的干部們提著褲腰帶亂竄,有個胖墩兒腳滑摔進(jìn)腌菜缸,
七八條竹葉青順勢鉆了他褲襠。趙剛猛地剎車在縣衙臺階前,
刺刀挑飛個舉砍刀的民兵:“小玲!糧倉賬本在左廂房鐵柜——”話沒說完,
二樓突然砰砰砸下煤油瓶!火苗呼啦竄起三尺高,瞬間封死了廊柱。
小玲翻滾著躲到石獅后頭,嗆得肺管子刀割似的疼?!肮媚棠炭茨阃亩悖?/p>
”李強(qiáng)癲狂的嗓門從火海里鉆出來,這雜碎竟拖著條瘸腿在二樓舉弩,“上頭說了,
逮著活的賞三百斤糧票!”弩箭嗖地釘穿小玲袖管,差半寸就捅進(jìn)喉管。她啐著血沫往后縮,
指尖突然摸到石獅底座黏糊糊的東西——是陳年雞血混著朱砂畫的符咒!「主人快毀那符!」
蛇王嘶鳴突然炸響,「這是鎮(zhèn)壓龍脈的邪陣,??宋岬茸用?!」小玲指甲摳著符咒直哆嗦,
眼前閃過娘被推井前的情景——那井臺上也畫著這般符咒!她嗷嘮一嗓子咬破拇指,
混著血往石獅眼珠子上抹:“破你娘的邪陣!”滋啦!青煙冒起三尺高,
整條街的蛇群突然仰頭嘶鳴。白鱗巨蟒猛地人立而起,碗口粗的身軀轟隆隆撞向縣衙承重墻!
“反了...反了!”王主任連滾帶爬從三樓窗口探出頭,手里舉著個鐵皮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