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的風帶著草木的清氣，卻吹不散吳凡心頭的緊張。
他背著半簍柴火，亦步亦趨地跟在蘇沐月身后，目光時不時偷偷瞟向她的背影。月白色的裙擺在林間穿行，像一朵悄然綻放的冰蓮，可吳凡總覺得，這朵冰蓮下藏著隨時可能爆發(fā)的寒霜。
“師、師姐，我們這是要回外門嗎？”他忍不住小聲問。
蘇沐月腳步未停，聲音清冷如舊：“不，去內(nèi)門?！?/p>
吳凡心里咯噔一下：“去、去內(nèi)門做什么？”
“審問?！眱蓚€字簡潔明了，卻讓吳凡的心跳漏了一拍。
果然還是躲不過嗎？他攥緊了手里的砍刀，指節(jié)泛白。剛才嚇跑鐵背狼的事，師姐肯定不會輕易放過。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林子，踏上通往內(nèi)門的石階。越靠近內(nèi)門，靈氣越濃郁，往來的弟子也多了起來，大多是身著精致服飾的內(nèi)門修士。他們看到蘇沐月，紛紛恭敬地行禮，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吳凡身上時，卻都帶上了詫異和探究。
一個穿著外門灰衣、背著柴火的弟子，怎么會跟在蘇師姐身后？
吳凡被那些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他能感覺到，蘇沐月身上散發(fā)出的清冷氣息，像一層無形的屏障，將那些探究的目光擋在外面，卻也讓他和她之間的距離顯得愈發(fā)遙遠。
走到一處僻靜的轉(zhuǎn)角，蘇沐月突然停下腳步。
吳凡沒注意，差點撞上去，慌忙剎住腳，抬頭就對上她清冷的眸子。
“你剛才嚇跑鐵背狼的氣息，到底是什么？”蘇沐月開門見山，目光銳利如劍，“別告訴我是巧合，那種威壓，絕非尋常引氣境修士能擁有。”
吳凡張了張嘴，想說“我不知道”，可看著她嚴肅的表情，又把話咽了回去。他知道，這種說辭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根本站不住腳。
“我……”他咬著唇，心里天人交戰(zhàn)。說吧，怕被當成邪修；不說吧，師姐肯定不會相信。
就在他猶豫不決時，丹田處那股熟悉的燥熱又冒了出來。
這次的燥熱來得很突然，像是被蘇沐月的目光刺激到了。吳凡能感覺到，純陽磁場正不受控制地向外擴散，比剛才在林子里時更濃郁，帶著一絲躁動的暖意。
蘇沐月的瞳孔驟然一縮。
又是這種氣息！
比上次在思過崖、在藏經(jīng)閣都要清晰，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瞬間將她籠罩。她體內(nèi)的靈力再次失控，冰寒的靈力邊緣像是被點燃，滋滋地冒著熱氣，順著經(jīng)脈瘋狂地涌向那股陽剛氣息的源頭——吳凡。
“你……”蘇沐月又驚又怒，下意識地想運功抵抗，可靈力卻像脫韁的野馬，怎么也拉不回來。更讓她羞恥的是，身體里竟升起一股熟悉的渴望，想靠近，想汲取那股能中和她陰寒的暖意。
她猛地向前一步，抬手就想按住吳凡的肩膀，逼他收斂氣息。
可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吳凡的瞬間，吳凡體內(nèi)的磁場突然暴漲！
“嗡——”
淡白色的光暈一閃而逝，蘇沐月只覺得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涌來，讓她的動作瞬間失衡。她踉蹌著向前撲出，而吳凡也被這股力量推著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旁邊的古樹上。
“咚！”
一聲悶響，吳凡疼得齜牙咧嘴。還沒等他緩過勁來，就感覺身前一沉——蘇沐月竟然撲在了他的懷里！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吳凡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能清晰地聞到蘇沐月發(fā)間淡淡的冷香，能感覺到她微涼的臉頰貼在自己的胸口，甚至能聽到她急促的心跳聲。她的手撐在他的肩膀上，指尖微微顫抖，身上的清冷氣息和他體內(nèi)散發(fā)出的暖意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的平衡。
蘇沐月也懵了。
她能感覺到吳凡身上傳來的溫熱，能感覺到他胸腔有力的起伏，更能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那股失控的靈力正在貪婪地吸收著對方的陽剛之氣，原本冰寒的經(jīng)脈被暖得前所未有的舒適。
這種感覺……該死的熟悉！
“師、師姐……”吳凡的聲音像蚊子哼，臉頰紅得能滴出血，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動都不敢動。
蘇沐月這才如夢初醒。
當她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姿勢有多曖昧時，一股滔天的羞憤瞬間淹沒了她。她猛地抬頭，撞進吳凡那雙寫滿慌亂和無辜的眼睛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登徒子！”
她怒吼一聲，手忙腳亂地想推開吳凡，可體內(nèi)的靈力還在亂竄，腳下一個不穩(wěn)，非但沒推開，反而更用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將他死死地按在了樹上。
兩人的距離更近了，近得能看清彼此瞳孔里的倒影。
吳凡能感覺到蘇沐月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別的什么。他的心跳快得像要炸開，丹田的燥熱越來越盛，磁場不受控制地向外散發(fā)，讓蘇沐月的臉頰愈發(fā)紅潤。
“你、你還不收斂氣息！”蘇沐月又氣又急，聲音都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吳凡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咬著牙，拼命想壓制體內(nèi)的磁場?？稍绞蔷o張，那股氣息就越不聽話，反而像故意搗亂似的，散發(fā)得更兇了。
“我、我控制不住……”他哭喪著臉，心里把這破體質(zhì)罵了千百遍。
蘇沐月看著他那副樣子，又氣又無奈。她知道，再這樣下去，指不定會鬧出什么更大的笑話。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體內(nèi)的悸動，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推開吳凡。
“砰！”
吳凡被推得再次撞在樹上，后背火辣辣地疼。
蘇沐月踉蹌著后退幾步，捂著胸口，大口喘著氣。她的臉頰紅得像晚霞，眼神卻冰冷得能凍死人，死死地盯著吳凡，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你給我等著！”她丟下一句狠話，轉(zhuǎn)身就走，腳步快得像是在逃，連衣擺被樹枝勾住了都沒察覺。
直到蘇沐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吳凡才敢大口喘氣。他滑坐在地上，捂著砰砰直跳的心臟，腦子里全是剛才的畫面——師姐泛紅的臉頰，急促的呼吸，還有那柔軟的觸感……
“完了完了……”他哀嚎一聲，用手捂住臉，“這下真成登徒子了……”
他不知道，蘇沐月一路狂奔回自己的洞府，關(guān)上門，靠在門板上，心臟還在瘋狂跳動。她抬手撫上自己發(fā)燙的臉頰，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吳凡身上的暖意。
“邪術(shù)……一定是邪術(shù)……”她咬牙切齒地自語，可腦海里卻揮之不去剛才那近距離的對視，和吳凡那雙清澈又慌亂的眼睛。
這個吳凡，簡直就是個會行走的麻煩！
而被留在原地的吳凡，看著通往內(nèi)門的路，徹底沒了主意。師姐說要帶他去內(nèi)門審問，現(xiàn)在她跑了，自己是該回去砍柴，還是……繼續(xù)等著被“鎮(zhèn)壓”？
樹影斑駁，落在他糾結(jié)的臉上，像一幅混亂的水墨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