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他娘的拍了!”
“霍鴻舟,你們都隨我等出來,簽字畫押后可以離開了?!豹z卒打開了牢門,抽出腰間的佩刀,不耐煩地敲打著牢門示意里面的人動作快點(diǎn)。
霍家族人陸陸續(xù)續(xù)從牢房里走了出來,擠滿了整個走廊,臉上都是茫然之色。
“大人,你剛才說可以離開了?”霍鴻舟還未從剛才的情緒里走出來,一臉的難以置信:“三天已過,不是帶我們?nèi)バ虉鰡??!?/p>
獄卒沒好氣的回道:“不知道,出去了自己問?!?/p>
陳琳一手抱著胸一手牽著女兒,小心跟在人群中間,朝著走廊的盡頭走去。
“老爺···他們沒有弄錯吧。”
“不會如此兒戲。”霍鴻舟囚服上沾滿了血跡,受傷不輕,只能扶著牢墻走路。
他嘴上安慰著夫人,心里依舊打起了鼓:“難道朝廷知道我是冤枉的了?那也不會如此輕易的放我離開,不管怎么樣糧食丟了,我有看管之責(zé),死罪能免活罪也難逃?!?/p>
霍鴻舟滿頭霧水,同時心底泛起了劫后余生的喜悅。
陳琳突然想起了什么,拉了拉女兒:“小玉,是不是長樂公主出面求情了,長樂公主與你是多年好友,定然不會讓你去受苦?!?/p>
她越想越是這么回事,激動道:“肯定是長樂公主,除了她也沒人有這么大權(quán)利?!?/p>
長樂公主確實是跟女兒有交情,但這位公主他們也從來沒見過,而且傳聞長樂公主性子冷淡,從來不做徇私之事,怎么會出手救霍家三族。
即便也救也只是霍小玉一人吧···霍鴻舟覺得不太可能,可又想不出除此以外,霍家還認(rèn)識哪位大人物。
“娘,我覺得不太可能?!被粜∮窦?xì)聲說道。
她還沒入獄之前就托人給長樂公主寫了封信,要是真要救早就救了。
“怎么不可能,你才華橫溢,長樂公主那么欣賞你,要不是你爹爹花大把的銀子讓秦百學(xué)那小兔崽子學(xué)武,還花錢讓他當(dāng)捕快,家里也不至于沒錢打理關(guān)系,送你去國子監(jiān)上學(xué)。”
陳琳說著,狠狠瞪了一眼霍鴻舟。
“娘!我要去國子監(jiān)也得考進(jìn)去才行,怎能花錢賄賂,這成何體統(tǒng)。”
說起這,柔弱的霍小玉聲音也不由的大幾分。
“你懂個屁!”脾氣火爆的陳琳下意識罵了一句,看著女兒虛弱憔悴的樣子,她眼神柔和幾分:“小玉,這次出了獄,娘砸鍋賣鐵也要把你送進(jìn)國子監(jiān),等你做了大官才沒人敢欺負(fù)咱。”
霍鴻舟嘆了口氣,當(dāng)國子監(jiān)是什么地方呢,有錢沒用還得要權(quán),即便找到路子,怕是打點(diǎn)費(fèi)都得幾千上萬白銀。
更重要的是,進(jìn)了國子監(jiān)就能當(dāng)大官?沒人脈沒背景能做到正七品,祖墳就得冒青煙了,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
當(dāng)然這話,他也沒敢跟夫人說,不然準(zhǔn)罵他沒出息。
簽字畫押時,霍鴻舟手止不住的顫抖,捏了幾十年的筆桿子,這在一刻怎么也寫不好自己名字。
深吸好幾口氣才勉強(qiáng)簽完名字。
落筆的剎那,霍鴻舟感覺靈魂都釋放出來了,猶如干涸已久的枯井,來一場大雨澆灌。
世界如此美好,江山如此多嬌,明明口袋里半粒碎銀都沒有多出來。
霍鴻舟實在忍不住了,朝著監(jiān)督畫押的官吏問道:“大人,為何免我等的罪責(zé)?!?/p>
官吏抬了一下眼皮:“貪墨軍糧案已經(jīng)告破了,非你所為,而且糧食也都找了回來?!?/p>
“那些貪官污吏真該死!還好陛下英明!是我大唐之幸啊!”
霍鴻舟忍不住當(dāng)場就要三叩九拜,激動之余,還是犯起了嘀咕。
即便如此還是有失責(zé)之罪,霍家族人不會被牽連了,自己沒有死罪但三十大板也少不了吧。
正疑惑之際,官吏從桌下掏出件衣服,正是從他身上扒下來的官服。
“霍大人受罪了,這是你的官袍?!惫倮舻馈?/p>
接過官袍的霍鴻舟忍不住和夫人對視了一眼,疑惑更濃了。
死罪逃了,大板子也逃了,現(xiàn)在還官復(fù)原職?
這沒道理啊。
官服沉甸甸的,給他帶來了不少底氣,忍不住再次問道:“大人,這是何意???”
“上頭的命令,具體我也不清楚了,圣旨上面寫的什么,我等可沒資格聽?!惫倮舻?。
“圣旨?”陳琳驚呼一聲,捏著女兒的手激動道:“真是長樂公主,小玉等回去,定要請她來家家坐坐,順便讓她關(guān)照你進(jìn)國子監(jiān)?!?/p>
“娘!”霍小玉跺了跺腳。
小姑娘臉皮薄。
“長樂公主,長樂公主?!被豇欀坂?,激動到淚花都出來了。
女兒跟長樂公主是多年好友,他是知道的。
但長樂公主從沒到家里來過,這么些年也從來沒有因為霍小玉的關(guān)系,關(guān)照過霍家。
不過現(xiàn)在他的心思也不免活絡(luò)起來,要是女兒真能得到長樂公主的提攜,說不定以后還真能做個大官。
霍家族人自然也聽見夫妻兩人的話。
“撲通”聲,一個接一個。
全部都跪了下來,齊聲高呼:“謝皇帝陛下開恩,謝公主殿下!”
就在這時,“哐當(dāng)”一聲,通往外面的大門被人從外邊打開了。
只聽一位身穿淺青色官袍的官員在門口喊道:“怎么回事!秦大人手持圣旨都等了好一會兒了!”
聞聲,官吏連忙站起身,催促著他們趕快離開。
“秦大人?哪個秦大人?”霍鴻舟懵逼之余,也顧不上身上的傷勢,三步并作兩步朝著大門走去。
陳琳激動的淚花還掛在臉上,表情一頓。
官員微笑道:“還能是哪個秦大人,你的侄兒秦百學(xué),他不但替你洗刷了冤屈,還告破案子替朝廷追回被貪墨的糧草,陛下龍顏大悅,升他為刑部司令史,自然也免了你的失職之罪?!?/p>
“是淮···淮然?這···這怎么可能···”霍鴻舟結(jié)結(jié)巴巴,秦百學(xué)還沒斷奶就被他抱走領(lǐng)養(yǎng)了,這小子幾斤幾兩,他會不清楚?
霍鴻舟懷疑官員在逗他玩,但他只能默默承受。
是那個吃干飯的小兔崽子···陳琳心里說不出是何滋味。
不是長樂公主跟皇帝求的情,是自己那個被連累的倒霉蛋養(yǎng)侄,他也被抓進(jìn)了監(jiān)牢又是怎么破的案呢。
一頭霧水的霍鴻舟帶著霍家族人,走出了大理寺監(jiān)牢。
當(dāng)陽光照射到他臉上時,看到了在不遠(yuǎn)處拿著圣旨,來回走動的秦百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