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謝家祖母賀七十整壽,特設”百味宴」,凡曾與鎮(zhèn)國公府有舊者,皆可赴席。
這消息跟長了翅膀似的,一夜之間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官們集體進入吃瓜看戲模式,
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觀望。誰不知道鎮(zhèn)國公府的老夫人一向深居簡出,
連皇帝賞賜的壽禮都年年婉拒,自個兒關起門來念佛吃齋,
怎么偏偏在小公爺謝景辭襲爵的節(jié)骨眼上,搞了這么一出?這哪是辦壽宴,
這分明是擺了一場鴻門宴,請?zhí)褪菓?zhàn)書,就差直接點名道姓——鄭元禮,你敢來嗎?
國公府后院,趙小四一邊給自家主子削梨,一邊偷偷摸摸地問:“爺,真要請那只老狐貍???
萬一他不上鉤怎么辦?”謝景辭正歪在廊下的貴妃榻上,沒骨頭似的,
聞言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接過梨“咔嚓”就是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請,為什么不請?
不但要請,還得我親自去請?!彼牙婧穗S手一拋,精準地落入遠處的痰盂,拍了拍手,
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你就去跟鄭府的管家說……我備了他老人家最愛喝的‘蘭臺雪芽’,
新茶,剛從南邊快馬加鞭送來的,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壁w小四一聽,懂了。這波操作,
叫精準釣魚。與此同時,蘇晚音正指揮著下人在宴廳里忙碌。她繞著主賓席的位置走了三圈,
最終指著一塊地板對管家說:“把這塊撬了,換上我讓人送來的那塊松木板。”管家一臉懵,
但還是照做了。那塊松木板看著平平無奇,只是入手有種異樣的陰濕感。蘇晚音親自蹲下,
確保地板鋪設得天衣無縫,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是她從邊軍的加密軍報里翻出來的陳年舊事——鄭元禮年輕時在北境監(jiān)軍,
曾被流箭射穿膝蓋骨,從此落下病根,最怕陰寒潮濕。那塊特制的松木板,
用陰沉木的汁液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坐上去,保管他從腳底板一直涼到天靈蓋。
她又取出一套天青色的茶具,指尖沾了些無色無味的藥粉,
極輕極薄地在茶杯內壁涂抹了一層。做完這一切,她才找到在院子里曬太陽的謝景辭,
低聲說:“都安排好了。藥粉遇熱則顯字:癸卯密詔,血未干。他只要喝了那杯茶,
看到這行字,若心里有鬼,必然會失態(tài)。”謝景辭瞇著眼,拉過她的手,
在她手心撓了撓:“還是我媳婦兒想得周到?!毖缜耙蝗眨炖卫锍隽耸?。
被關押的前兵部侍郎周崇安,在牢里被人下了毒,幸好被巡夜的獄卒發(fā)現(xiàn)得早,撿回一條命。
他昏迷前,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抓破了身邊一個獄卒的衣袖,用指甲蘸著自己的血,
在袖口內側寫下幾個歪歪扭扭的字:“鄭……藏詔于……雀翎”。
陳文昭連夜提審了那個倒霉的獄卒,撬開了他的嘴,確認了下毒者是鄭元禮府上的一個老仆。
他不敢耽擱,將供詞和那塊帶血的袖口布料一同封入一個黑漆密匣,
讓趙小四扮作給國公府送冬炭的小廝,神不知鬼不覺地送了進去。書房里,
謝景辭展開那塊血布,看著上面已經發(fā)黑的字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叭隔幔?/p>
虧他想得出來?!彼麑⒉紬l扔進火盆,看著它化為灰燼,冷笑道,
“鄭大人這輩子最愛附庸風雅,連睡覺的枕頭,都非要用江南蘇繡的雀翎紋。
好一個雅致的藏法?!眽垩绠斎眨?zhèn)國公府門前車水馬龍,冠蓋云集。
京中但凡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到了。眾人心照不宣,眼神在人群中搜尋,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