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棟別墅的智能門鎖發(fā)出 “滴” 的輕響,秦穆天推開厚重的實木門,玄關(guān)的感應(yīng)燈漸次亮起,暖黃的光線勾勒出墻上懸掛的幾幅水墨畫。蘇逸暝踢掉價值不菲的限量款運動鞋,肥碩的身軀撞在定制鞋柜上,震得頂層的水晶擺件晃了晃 —— 那是他倆十二歲時的合照,鑲嵌在鉑金相框里,穿著進(jìn)口校服,蘇逸暝的胳膊搭在秦穆天肩上,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
“叔嬸還沒回來?” 蘇逸暝探頭往客廳看,意大利真皮沙發(fā)上隨意搭著幾件名牌外套,開放式廚房的島臺上放著半瓶沒喝完的 82 年拉菲,旁邊是精致的水晶杯。
秦穆天放下手里的木雕兔子,林悅刻的兔子耳朵歪歪扭扭,卻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古董展示架的顯眼位置。“早上接到電話,他們在自家的酒店安置點幫忙協(xié)調(diào)物資,今晚住那邊?!?他走進(jìn)廚房,從嵌入式冰箱里拿出兩瓶進(jìn)口礦泉水,放在大理石臺面上,瓶身很快凝起水珠,“你先去樓上洗澡,浴室里有新的浴巾和浴袍,我讓張媽留了晚餐在保溫柜里?!?/p>
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時,秦穆天坐在客廳的絲絨沙發(fā)上摩挲著兔子木雕。手機(jī)在褲兜里震動,是班主任發(fā)來的群消息:高三年級暫定下周在臨時教室復(fù)課,統(tǒng)計幸存學(xué)生名單。他的指尖懸在最新款的折疊屏手機(jī)屏幕上,遲遲沒按下去 —— 名單上不會再有林悅的名字了。
“天哥!你看這個!” 蘇逸暝裹著真絲浴巾沖出來,手里舉著件掛在防塵袋里的劍道服,“我在你衣帽間翻到的,這可是日本大師手工做的,當(dāng)時你還說長大要拿全國冠軍呢?!?/p>
秦穆天抬頭,看見胖子肚子上的肉擠成了好幾圈,突然想起十年前那個雪天。蘇逸暝被幾個高年級堵在巷子里搶零花錢,瘦小的身子縮在垃圾桶旁,是剛從私人劍道館練完劍的秦穆天用昂貴的竹劍把人打跑的。后來孤兒院來人說這孩子父母在污染區(qū)事故中沒了,秦穆天的爸媽沒猶豫就接回了家,一住就是八年,給他最好的吃穿用度,從沒把他當(dāng)外人。
“晚餐好了。” 秦穆天起身走向廚房時,手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白天在檢測中心留下的針孔處泛起銀光,他慌忙用定制的袖口遮住,卻被蘇逸暝抓個正著。
“你的手怎么了?” 胖子放下劍道服湊過來,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手腕,“是不是能量又亂跳了?陳嵐說的那個屏蔽器……”
“沒事?!?秦穆天抽回手,把保溫柜里的法式晚餐端出來,“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深夜的庭院里,名貴的寵物貓踩著石板路發(fā)出輕微的腳步聲。秦穆天躺在自己寬敞的臥室大床上,聽著隔壁客房蘇逸暝均勻的呼嚕聲。白天在檢測中心爆發(fā)的能量還在經(jīng)脈里游走,像條不安分的小蛇,每次掠過心口,都能清晰地想起刻托眼窩里跳動的墨綠色火焰。
落地窗突然被輕輕敲了三下。
秦穆天翻身下床,循聲望去,只見李昂正坐在窗外的露臺欄桿上,暗金色的鱗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輕推開落地窗,走到露臺上,動作輕得幾乎沒發(fā)出聲音。
“你怎么來了?” 秦穆天壓低聲音,往客房的方向瞥了眼,那邊還透著燈光 —— 胖子睡覺總愛留盞小夜燈。
“隊長讓我來送這個?!?李昂掏出個金屬盒子,打開后里面躺著枚銀色徽章,正是巡天組織的蒼鷹銜橄欖枝圖騰,“她說你拒絕是沒看到真實的污染區(qū)。上周城西菜市場出現(xiàn)個化境初期的污染體,把三個攤主融成了血水,我們趕到時只剩半截胳膊掛在卷簾門上?!?/p>
秦穆天的喉結(jié)滾動了下。
“你以為待在這棟別墅里就能護(hù)住誰?” 李昂的鱗甲突然展開,覆蓋住整條胳膊,“蘇逸暝的力源能量一旦失控,第一個撐爆的就是他自己。還有你爸媽,他們接觸的人那么雜,萬一沾染上神性輻射……”
“夠了?!?秦穆天攥緊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我加入你們,就能保證他們安全?我家的安保系統(tǒng)是全球最頂級的,就算真有什么事,我也能雇最好的保鏢?!?/p>
“那些在污染區(qū)死去的富豪,哪個沒雇最好的保鏢?” 李昂收起鱗甲,露出作戰(zhàn)服上的彈孔,“始境中期就能使用基礎(chǔ)能量盾,衍境可以硬抗污染體的攻擊。等你到了王境……”
“我不想當(dāng)什么王境強(qiáng)者。” 秦穆天打斷他,聲音里帶著壓抑的顫抖,“我就想守著這棟房子,守著胖子和我爸媽。你們對付神明是為了保護(hù)更多人,我沒那么大本事,我只想護(hù)住眼前的。”
李昂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陳嵐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他把金屬盒子塞進(jìn)秦穆天手里,“徽章留著,想通了隨時來基地。還有,這幾天別靠近城東的廢棄工廠,我們監(jiān)測到那里有能量異常波動?!?/p>
庭院里的風(fēng)突然轉(zhuǎn)了向,帶著遠(yuǎn)處的氣息。李昂縱身從露臺欄桿上躍下,身影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夜色里。秦穆天低頭看著掌心的徽章,蒼鷹的眼睛像兩顆冰冷的星子。
回到臥室時,蘇逸暝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門口,揉著眼睛打哈欠:“天哥,你跟誰說話呢?我好像聽見李昂大哥的聲音了……”
“聽錯了,是外面的貓叫?!?秦穆天把徽章塞進(jìn)保險柜最底層,壓在林悅的木雕兔子下面,“快睡吧。”
胖子嘟囔著轉(zhuǎn)身回客房,走到門口又突然回頭:“天哥,不管以后遇到啥怪物,我都跟你一起揍它。”
秦穆天看著他圓滾滾的背影消失在門后,突然靠在墻上滑坐到地上。手腕的刺痛越來越清晰,能量在皮膚下游走,映得墻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像個握劍的武士。
保險柜里的徽章隱隱發(fā)燙,仿佛在提醒他 —— 有些威脅,不是靠財富和安保就能躲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