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社恐多年,撿來的話癆修狗卻替我社交滿分。每晚它濕漉漉的鼻尖蹭過我頸窩,
我總錯覺聽到一聲滿足嘆息。直到某夜,耳邊真切響起低沉男聲:“沒有我,你可怎么辦?
”驚醒開燈,銀發(fā)犬耳美男正趴在我床邊。他委屈眨眼:“主人不讓蹭蹭了?
”“汪嗷~你摸過我999次,該對我負責了。
”社恐主人 x 犬系男友鍵盤敲下最后一個句號,發(fā)送。我長長舒出一口氣,
仿佛完成了一項耗盡心力的壯舉。電腦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有些刺眼,窗外早已是濃重的夜。
又是一天,安全地、無人打擾地結(jié)束了??諝饫镏挥兄鳈C輕微的運行聲,
直到一個毛茸茸、熱烘烘的腦袋不由分說塞進了我放在鼠標上的手底下,力度之大,
差點把鼠標撞飛?!皢琛粏柰簦 辈挥每?,都知道土豆此刻的表情,
必定是瞪著一雙濕漉漉、黑曜石般的圓眼睛,尾巴搖成螺旋槳,
全身每一根黃白色的毛都在控訴“摸我摸我快摸我!碼字有什么意思!”土豆,
我撿來的那只小土狗,社交恐怖分子,以及我這種社恐分子唯一無法抗拒的“外界干擾”。
我順手揉了揉它的腦袋,指尖陷入溫暖柔軟的毛發(fā)里。它立刻發(fā)出滿足的呼嚕聲,
濕涼的鼻尖討好地蹭著我的手腕。這點溫度,是這片寂靜里唯一鮮活的觸感?!昂昧撕昧耍?/p>
知道了,馬上睡。”我關掉電腦,房間徹底陷入黑暗。躺下,閉上眼。疲憊感潮水般涌來。
土豆輕巧地跳上床,在我旁邊轉(zhuǎn)了兩圈,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噗通一聲趴下,
帶來一團暖烘烘的熱源和一個毛茸茸的觸感。睡意朦朧間,能感覺到它窸窸窣窣地調(diào)整姿勢,
最后,那個濕熱的、帶著細微呼吸的鼻尖,精準地、習慣性地抵在了我的頸窩皮膚上。溫熱,
微潮。我下意識地抬手,手指穿梭在它頸后最厚實柔軟的那片皮毛里,輕輕抓撓。
它喉嚨里發(fā)出極度愜意的、咕嚕般的嗚咽。就在意識即將沉入黑暗的前一秒,
一陣極細微的、絕不屬于犬類的氣流拂過我的耳廓。像一聲嘆息。滿足的,
又……帶著點難以形容的復雜意味。我猛地一顫,睡意驚飛了一半。又是這種錯覺。
最近時常發(fā)生??偸窃趯⑺此?、最放松警惕的時刻,恍惚覺得那溫暖的呼吸節(jié)奏變了,
摻雜進一絲更像人類的頻率,甚至……像是一個模糊的音節(jié)。我僵著脖子,沒敢動彈。
頸窩處,土豆的呼吸均勻綿長,帶著小狗特有的、無憂無慮的暖意。是太累了吧。神經(jīng)衰弱,
出現(xiàn)幻聽了。我試圖說服自己,強迫緊繃的肌肉放松下來。土豆似乎察覺到我的不安,
在夢里嗚咽了一聲,鼻尖又往我皮膚上貼緊了些。毛茸茸的,真實的觸感。看,就是只小狗。
我吁出口氣,再次沉入昏暗的睡眠。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是一瞬,或許很久。
頸側(cè)的觸感變了。不再是毛茸茸的、隔著皮毛的溫熱。一種……光滑的,帶著體溫,
卻絕不屬于動物的皮膚質(zhì)感,清晰地貼了上來。甚至能感覺到略顯尖削的下頜骨骼的輪廓。
我的心臟驟然停跳了一拍。然后,是一縷氣息,溫熱的,清晰地,吹在我的耳廓上。
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低沉的磁震。一個聲音,低沉,清晰,帶著剛睡醒般的微啞,
緊貼著我的耳朵響起——“沒有我,你可怎么辦?”轟的一聲,所有血液似乎都沖上了頭頂,
又在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冰冷和滾燙同時席卷了我。這不是錯覺!我尖叫一聲,
幾乎是彈射著從床上坐起,手忙腳亂地撲向床頭開關!“啪!”刺目的白光瞬間炸開,
驅(qū)散黑暗,也刺痛了我驟然睜開的眼睛。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
我渾身發(fā)抖,驚恐萬狀地看向床邊——呼吸剎那間停滯。預想中的恐怖畫面沒有出現(xiàn)。
沒有青面獠牙的怪物。但……比怪物更讓我大腦宕機。床邊的地毯上,坐著一個人。
一個……男人。他顯然也被突然的燈光和我劇烈的反應驚到了,微微瞇起眼,仰頭看著我。
白色的、略顯凌亂的短發(fā)下,一雙眼睛是濕潤的焦糖色,眼尾微微下垂,
帶著一種奇異的、無辜又委屈的神氣。
而在他柔軟的白發(fā)間……赫然立著兩只毛茸茸的、黃白相間的……犬耳?!此刻,
那對耳朵正因突如其來的光線和我的驚恐而有些不安地抖動了一下。我的視線驚恐下移。
他沒穿衣服。線條流暢的肩臂、緊實的胸膛一覽無余,再往下被床沿擋住。
但裸露的皮膚在燈光下泛著健康的色澤。這沖擊力實在太大,我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徒勞地抓緊身上的薄被,把自己裹緊,縮向床頭,
像一只受驚過度的蝸牛。我辣么大一只暖烘烘、毛茸茸的土豆呢?!我的狗呢?!
這個男人是誰?!為什么會有狗耳朵?!為什么在我房間里?!不穿衣服?!
無數(shù)個問題在我腦子里爆炸,炸得一片空白。似乎是我的恐懼和沉默傷到了他。
他眨了眨那雙下垂的狗狗眼,嘴唇微微扁起,整個人的神態(tài)……熟悉得讓我心驚肉跳。
那是土豆叼著空飯盆看我時的標準表情!他朝我的方向稍稍挪動了一下,像是想靠近,
又因為我顯而易見的驚恐而猶豫。然后,我聽到他開口了。
聲音和剛才迷糊間聽到的一模一樣,低沉微啞,
卻配上了十足十的委屈腔調(diào):“主人……”他頓了頓,
那雙屬于人類的、卻閃爍著純粹犬類般依賴光芒的眼睛望著我,耳朵耷拉下來一點點。
“不讓蹭蹭了?”“……”我徹底石化了。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凝固,指尖冰涼。蹭蹭?
這兩個字像一把鑰匙,猛地捅進了我混亂的腦漿里,撬出無數(shù)個日夜,我埋在它肚皮上猛吸,
我抱著它當暖爐,我心情低落時把它整個圈在懷里,手指一遍遍梳理過它的皮毛,
臉頰貼著它溫暖的頸側(cè)……摸過……多少次?早就記不得了?一個荒謬絕倫、驚悚至極,
卻又在眼前詭異畫面下唯一合理的念頭,裹挾著那聲低沉的“沒有我你可怎么辦”,
劈開了我的天靈蓋。我眼睜睜看著那銀發(fā)犬耳的俊美男人,或許該稱為生物,
又朝床邊挪了近一點,仰著臉看我。他忽然歪了歪頭,
這個動作徹底和我那只傻狗平時撒嬌耍賴時的姿態(tài)重合在一起。然后,他吐字清晰,
甚至帶了點理直氣壯的抱怨,
拋出了那句徹底擊碎我世界觀的話:“汪嗷~你摸過我九百九十九次了,”他眼睛亮晶晶的,
像是在陳述一個毋庸置疑、等待兌現(xiàn)的承諾?!霸搶ξ邑撠熈??!蹦蔷湓捪褚坏荔@雷,
把我最后一點僥幸心理也劈得灰飛煙滅。九百九十九次。我甚至真的下意識去回想,
是不是真的有這么個次數(shù),畢竟,抱著土豆揉搓,
幾乎是我過去幾個月里除了碼字之外最頻繁的日常活動。負責?
對一個……一個……由狗變成的男人負責?怎么負責?我的大腦徹底死機,眼睛瞪得酸澀,
卻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眼前這超現(xiàn)實的畫面就會變得更加不可控。我死死攥著被子,
指甲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來確認這不是一場荒誕離奇的噩夢?!澳恪愕降资鞘裁礀|西?
!”我的聲音干澀發(fā)顫,擠出口的話破碎不堪,“土豆呢?我的狗呢?!
”他似乎被我的尖銳和恐懼刺痛了,那雙酷似土豆的焦糖色眼眸里委屈更盛,
甚至蒙上了一層水光,耳朵完全耷拉下來,貼在銀白的發(fā)間,顯得可憐兮兮。
“我就是土豆啊……”他小聲辯解,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嗚咽尾音,“主人,你認不出我了嗎?
”那確實是我昨天對著叼著薯片包裝袋、一臉“我錯了但下次還敢”的土豆發(fā)出的無奈感慨。
但這不代表我能接受一個裸男頂著狗耳朵在我床上復述這句話!我的臉頰不受控制地發(fā)燙,
呼吸急促,幾乎要暈過去?!澳銊e過來!你……你先變回去!”他愣了一下,
似乎努力理解我的指令,然后沮喪地搖了搖頭,
耳朵尖無助地顫了顫:“變、變不回去了……好像……能量不夠?或者……方法不對?
”他越說越小聲,偷偷抬眼覷我,“好像……需要主人再摸摸……”他的視線,
意有所指地落在了我因為緊張而死死抓著被單的手上。我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
藏進被子里。空氣凝固了。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聲和他有些無措的、輕輕噴出的鼻息。僵持。
令人窒息的僵持。我縮在床頭,他跪坐在地毯上,
赤裸的上半身在燈光下勾勒出流暢的肌肉線條,
與那副純?nèi)粺o辜的狗狗眼形成了毀滅性的反差。視覺沖擊力過于強大,我不得不移開視線,
感覺額頭上的血管突突直跳。社恐的本能讓我想立刻逃離這個房間,
逃離這個無法理解的存在??晌业耐溶浀孟衩鏃l,連掀開被子的力氣都沒有。而且,
能逃到哪里去?報警嗎?說我的狗變成男人了還要求我負責?誰會信?
巨大的荒謬感和恐懼感幾乎將我淹沒。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也許是我的恐懼和抗拒太過明顯,他終于不再試圖靠近,只是肩膀微微垮了下來,低著頭,
盯著地毯上的絨毛,聲音悶悶的,帶著被遺棄般的落寞:“主人……害怕我嗎?
”“……是討厭我了嗎?”“是因為我不可愛了嗎?”一連三個問題,每一個都戳在我心上。
那語氣,和土豆做錯事被我輕輕責備后,耷拉著尾巴躲在角落時一模一樣。
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用力揪了一下??謶诌€在,但一種更深層的、幾乎成為本能的情感,
對土豆的憐愛和心疼開始艱難地冒頭。過去幾個月,是這個小家伙用它沒心沒肺的熱情,
一次次把我從孤獨壓抑的泥潭里拖出來。它用濕漉漉的鼻尖蹭掉我的眼淚,
用毛茸茸的身體安慰我,甚至代替我,去應付外面那些讓我頭皮發(fā)麻的社交場合。
沒有它……沒有他……我可能真的會像他說的那樣,不知道該怎么辦。
理智仍在尖叫著危險和不可思議,但情感已經(jīng)先一步潰堤。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看向他。
他依然低著頭,銀白的發(fā)絲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那對毛茸茸的耳朵無精打采地套拉著,
整個人(或者說整個犬?)籠罩在一種巨大的悲傷里??雌饋怼谷徽娴挠悬c……可憐。
我顫抖著,極其緩慢地,從被子里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冰涼。我一點點,一點點地靠近他,
目標是他看起來手感似乎……還不錯的頭發(fā)……或者,是那對正在輕微抖動的犬耳?
我的動作僵硬得像機器人。他似乎感應到了我的靠近,猛地抬起頭,
眼睛里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亮光,緊緊盯著我那根遲疑的、顫抖的手指,
眼神充滿了渴望和小心翼翼的期待,甚至下意識地向前傾了傾身體,
像過去無數(shù)次迎接我的撫摸一樣。我的指尖終于觸碰到了。先是發(fā)絲,柔軟微涼。然后,
是耳朵的絨毛。溫暖,厚實,帶著生命的熱度。和撫摸土豆時,觸感一模一樣。
甚至能感覺到皮下的軟骨和細微的血管搏動。在我碰到的瞬間,那耳朵猛地一抖,
然后極其順從甚至討好地,在我的指尖蹭了蹭。
“嗚……”一聲滿足的、低低的喟嘆從他喉嚨里溢出。不同于狗的呼嚕,
更像是人發(fā)出的、帶著極致舒適感的嘆息。他立刻閉上了眼睛,
整張臉上都彌漫開一種無比幸福和依賴的神情,主動又乖巧地蹭著我的手指。這一刻,
恐懼奇異地消退了大半。無論他變成了什么樣子,
內(nèi)核似乎還是那個追著尾巴跑圈、看到零食就瘋狂搖尾巴、喜歡被我撫摸的小傻狗。
我的手指不再那么僵硬,試探著,輕輕揉了揉他的耳根。他渾身一顫,
喉嚨里發(fā)出更響亮的、近乎嗚咽的舒適聲音,整個人(犬)幾乎要軟倒下去,
下意識地就想把整個腦袋都往我手心里塞。這個熟悉的、依賴至極的動作,
徹底擊碎了我最后的防線。我嘆了口氣,認命般地,用整只手覆上了他的頭頂,
像過去無數(shù)次做的那樣,胡亂揉了一把?!澳恪愕降资窃趺椿厥??
”我的聲音依舊有點抖,但已經(jīng)勉強能連成句子。他享受地瞇著眼,在我手掌下蹭了好幾下,
才仰起臉,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我:“不知道……好像睡了好久好久,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一直在找主人……然后聽到主人說沒有我怎么辦,突然就能……這樣了。
”他的解釋依舊顛三倒四,充滿犬類的邏輯。
但我捕捉到了關鍵——“聽到主人說沒有我怎么辦”。所以,是我無意識的那句話,
成了催化劑?這責任真是來得猝不及防,砸得我暈頭轉(zhuǎn)向?!澳悄恪茏兓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