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的溫度還殘留在我冰冷的皮膚上，那句“雇主”卻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我耳膜，貫穿顱腦。
世界寂靜無聲，只剩下血液沖上頭頂又轟然退去的嗡鳴。
夜凰小姐。
他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
從我重生在這具身體里睜開眼的那一刻，或者更早？這場溫柔繾綣的戲，只有我一個人沉溺其中，扮演著可笑的傻子！
滔天的怒火和被愚弄的恥辱瞬間焚毀了最后一絲理智。
那本沉重的、寫滿我前世今生愚蠢的筆記本從我顫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聲砸在地毯上，沉悶得像敲響了誰的喪鐘。
幾乎在筆記本脫手的同一瞬間，我的身體動了！
不再是那個虛弱無力的產(chǎn)婦，而是被逼到絕境、亮出獠牙的野獸！
目標是桌上那把他用來打開保險柜的、看起來異常堅固的金屬拆信刀！
我的動作快得超乎這具身體的極限，帶起一陣風(fēng)。手指眼看就要碰到那冰涼的刀柄——
一只大手后發(fā)先至，鐵鉗般精準地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駭人，骨頭幾乎要發(fā)出呻吟！
“還想再來一次？”霍聿深的聲音貼在我耳后響起，冰冷刺骨，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嘲弄，“上輩子死得不夠徹底？”
他另一條手臂如鋼箍般環(huán)過我的腰，輕易地將我死死困在他懷里，后背緊緊貼著他堅硬的胸膛。絕對的力量壓制。
我這剛剛生產(chǎn)完的身體，在他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掙扎全是徒勞，只會讓手腕更痛，呼吸更困難。
“為什么？！”我猛地扭過頭，眼眶赤紅，像瀕死的困獸，聲音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嘶啞質(zhì)問，“那條情報線是我最深的底牌！你從哪里……”
“你的？”他嗤笑一聲，溫?zé)岬臍庀娫谖叶?，卻讓我如墜冰窟，“你確定那條深入東歐軍方高層的暗線，最早埋下種子的人，是你嗎，夜凰？”
我渾身一僵。
“至于你那個忠心耿耿，最后卻為了三千萬美金和一條生路就把你推下天臺的副手‘毒蛇’……”
他頓了頓，感受著我瞬間繃緊的身體，語氣平淡得像在談?wù)撎鞖猓拔医o他的價碼，翻倍。而且，我確實給了他生路——雖然只讓他多活了四十八小時，足夠他把你的老底和行動規(guī)律吐干凈而已?！?/p>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刀，在我心上反復(fù)凌遲。
我自以為隱秘強大的一切，原來早就在別人的棋盤之上。
我以為是叛徒臨時起意，卻不知是自己一步步走進了獵人為我精心鋪設(shè)的死亡陷阱。
巨大的荒謬和絕望攫住了我，抽干了所有力氣。
我停止了掙扎，身體軟了下來，微微發(fā)抖。
感覺到我的軟化，他箍緊的手臂略微松了半分，但掌控依舊牢固。
“為什么……非要我死？”
我的聲音干澀得厲害，“我們……之前并沒有直接沖突?！鄙踔吝€有過幾次心照不宣的、還算愉快的間接合作。
霍聿深沉默了半晌，下巴輕輕抵在我的發(fā)頂。
“因為只有‘夜凰’徹底消失。”他再開口時，聲音里那種冰冷的嘲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偏執(zhí)，“我才能得到完整的你?！?/p>
他微微側(cè)過頭，唇幾乎貼著我的耳垂，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你的智慧，你的爪牙，你的桀驁不馴……還有你這個人。我看上很久了?？赡闾芘?，太會藏，像風(fēng)一樣抓不住。只有打斷你的腿，折了你的翅膀，把你逼到絕境……你才會乖乖落到我懷里。”
“這個答案，你滿意嗎？我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