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寧初簡單回應(yīng),在秦煜旁邊坐下。
"燃子剛從國外回來,今天來公司報到。"秦煜簡短介紹,語氣平淡,但寧初敏銳地注意到他看秦燃的眼神帶著一絲戒備。
"是啊,以后就在大哥手下混飯吃了。"秦燃笑嘻嘻地說,目光卻一直沒離開寧初的臉,"嫂子比我想象中漂亮多了,大哥真有福氣。"
秦煜放下咖啡杯,聲音微冷:"吃完就去人事部,林薇會帶你熟悉環(huán)境。"
早餐在略顯尷尬的氣氛中結(jié)束。秦煜起身準(zhǔn)備離開時,寧初跟著站起來:"我送你。"
門口,秦煜低聲說:"離秦燃遠點。他表面熱情,心術(shù)不正。"
寧初驚訝于這突如其來的警告,但還是點點頭:"我會注意。"
秦煜似乎還想說什么,最終只是簡單道:"我走了。"
看著他的車駛離,寧初轉(zhuǎn)身回到屋內(nèi),發(fā)現(xiàn)秦燃還站在客廳里,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嫂子和大伯感情真好。"他微笑道,"真令人羨慕。"
寧初保持禮貌但疏遠的微笑:"秦煜是個好丈夫。"
"是嗎?"秦燃挑眉,"我聽說你們是商業(yè)聯(lián)姻,婚前都沒見過幾次。"
寧初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顯:"流言而已。我們很幸福。"
秦燃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那太好了。希望大伯能珍惜你這樣的妻子。"
說完,他微微欠身告辭。寧初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明白了秦煜的警告從何而來。秦燃看似熱情的話語里,處處藏著試探和挑撥。
接下來的幾天,寧初忙于智能手表項目的收尾工作,同時為秦煜的新加坡之行準(zhǔn)備行李。她按照陳伯的建議,整理了秦煜慣用的洗漱用品、常服的藥和幾本他喜歡的書,甚至還偷偷塞了一包黑巧克力在行李箱夾層。
出發(fā)前一天晚上,秦煜罕見地提前回家,看到客廳里擺放整齊的行李箱,微微挑眉。
"都準(zhǔn)備好了?"他問道。
寧初點點頭:"應(yīng)該沒漏什么。林薇發(fā)來的行程表我打印出來放在最上面了。"
秦煜走近檢查,當(dāng)看到那包黑巧克力時,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謝謝。"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寧初心頭一暖。
"新加坡比國內(nèi)熱,我給你放了兩件薄襯衫。"她解釋道,"還有常用藥,以防萬一。"
秦煜靜靜地看著她:"你很細心。"
"職業(yè)習(xí)慣。"寧初半開玩笑地說,"金融分析師嘛,細節(jié)決定成敗。"
秦煜突然伸手,輕輕拂去她肩頭一縷不存在的灰塵:"我不在的時候,公司有事就找陳秘書,家里有事找陳伯。秦燃如果來家里,別單獨見他。"
寧初呼吸一滯,秦煜的指尖雖然只是輕輕擦過她的衣服,卻像帶著電流:"我知道了。你...什么時候回來?"
"周四晚上。"秦煜收回手,"如果順利的話。"
寧初點點頭:"一路順風(fēng)。"
秦煜拎起行李箱上樓,寧初站在原地,心跳仍未平復(fù)。這種微妙的感覺是什么?關(guān)心?牽掛?還是...更復(fù)雜的情感?
她不敢深想。這段婚姻開始于一場交易,她怎么能期待更多?但每當(dāng)看到秦煜眼中閃過的溫度,聽到他罕見的溫柔語氣,她又忍不住幻想也許、只是也許,他們之間會有不一樣的可能。
周四晚上,寧初接到秦煜的短信,飛機晚點,他要午夜才能到家。她本想等他,但連日的工作讓她不知不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朦朧中,她感覺有人輕輕抱起她,然后是熟悉的清冽氣息。她微微睜開眼,看到秦煜堅毅的下巴線條。
"...你回來了。"她含糊地說。
"嗯,睡吧。"秦煜的聲音低沉溫柔。
寧初再次沉入夢鄉(xiāng),最后一個念頭是——他的懷抱,比她想象的更溫暖。
寧初盯著衣柜里的衣服,手指在一件件禮服間徘徊。今晚是秦氏集團年度商業(yè)晚宴,作為女主人的她必須完美亮相。但更重要的是——這是她和秦煜第一次以夫妻身份公開出席大型社交活動。
"少夫人,需要幫忙嗎?"陳伯在門外輕聲問道。
寧初咬了咬下唇:"陳伯,秦煜以前帶女伴參加過這種活動嗎?"
"從來沒有。"陳伯的回答干脆利落,"少爺一向單獨出席社交場合。"
這個答案讓寧初莫名松了口氣。她最終選了一條墨綠色的絲絨長裙,低調(diào)優(yōu)雅,又能襯托她白皙的膚色和黑發(fā)。搭配上祖母綠耳環(huán)和簡約的發(fā)髻,鏡中的她看起來端莊又不失魅力。
下樓時,秦煜已經(jīng)在客廳等候。他穿著定制黑色晚禮服,修長的身形被完美勾勒出來,領(lǐng)結(jié)一絲不茍地系在喉結(jié)下方。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目光在寧初身上停留了幾秒。
"很漂亮。"他簡短評價,但眼神比平時柔和。
"謝謝。"寧初微笑,"你也很英俊。"
秦煜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遞給她一個深藍色絲絨盒子:"戴上這個。"
寧初打開盒子,倒吸一口冷氣——里面是一條祖母綠鉆石項鏈,主石至少有五克拉,周圍環(huán)繞著璀璨的碎鉆,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這太貴重了..."她輕聲說。
"秦家女主人的標(biāo)配。"秦煜語氣平淡,卻親自取出項鏈為她戴上,"我母親曾經(jīng)戴過它。"
寧初從鏡子里看到秦煜修長的手指在她頸后靈巧地扣上搭扣,他的呼吸輕輕拂過她的耳際,讓她心跳加速。冰涼的寶石貼上肌膚,卻像火一樣灼熱。
"很美。"秦煜退后一步,目光在她頸間的項鏈上停留片刻,"該出發(fā)了。"
晚宴在秦氏集團旗下的五星級酒店舉行。車停在紅毯前時,寧初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裙擺。
"放松。"秦煜低聲道,向她伸出手臂,"微笑就好,其他的交給我。"
寧初挽上他的手臂,感受到西裝布料下堅實的肌肉。這個簡單的動作卻給了她莫名的安全感。
步入宴會廳的瞬間,無數(shù)目光如聚光燈般投射過來。寧初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聽到周圍傳來竊竊私語。
"那就是秦煜的新婚妻子?" "聽說是寧家的大小姐..." "不對,我聽說大小姐逃婚了,這是二小姐..."
寧初的身體微微僵硬,但秦煜的手臂穩(wěn)穩(wěn)地托著她,仿佛無聲的支持。他帶著她穿梭在賓客間,從容不迫地做著介紹,每次都刻意強調(diào)"我的妻子寧初",巧妙地堵住了那些好奇的探詢。
"秦總,久仰大名。"一個油光滿面的中年男人攔住他們,舉杯致意,"我是明達電子的趙明達。這位...想必就是尊夫人?聽說您和寧家聯(lián)姻時,我還以為會見到寧瑤小姐呢。"
寧初感到秦煜的手臂肌肉瞬間繃緊。
"趙總消息不太靈通啊。"秦煜的聲音冷得像冰,"我娶的是寧初,一直都是。"
趙明達不依不饒:"哎呀,是我記錯了。不過姐妹倆確實長得像,秦總好福氣,娶不到姐姐還能..."
"趙總。"秦煜打斷他,聲音不大卻讓周圍瞬間安靜,"我建議您專注于自己的生意,而不是我的家事。畢竟,明達電子最近的市場份額...不太樂觀,不是嗎?"
趙明達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秦煜不再理會他,帶著寧初轉(zhuǎn)身離開。
"別在意。"秦煜低聲道,"商場如戰(zhàn)場,總有人想找弱點攻擊。"
寧初點點頭,心里卻泛起一絲苦澀。無論秦煜如何維護,她替嫁的身份終究是個公開的秘密。
樂隊開始演奏華爾茲,賓客們紛紛步入舞池。
"跳舞嗎?"秦煜突然問。
寧初驚訝地看著他:"我以為你不喜歡跳舞。"
"是不喜歡。"秦煜淡淡道,"但今晚例外。"
他牽著她的手走向舞池,一手扶住她的腰。寧初將手搭在他肩上,瞬間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和力量。秦煜的舞步精準(zhǔn)而優(yōu)雅,帶著她旋轉(zhuǎn)時,寧初感覺整個世界都模糊了,只剩下他深邃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跳得這么好。"寧初輕聲說。
"很多事你都不知道。"秦煜回應(yīng),聲音低沉,"就像我不知道你面對流言蜚語時,能保持這樣的優(yōu)雅。"
寧初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秦煜的目光中有種她從未見過的溫度。音樂漸入高潮,他帶著她完成一個漂亮的旋轉(zhuǎn),寧初的裙擺如花朵般綻放。在這一刻,她忘記了替嫁的身份,忘記了這只是一場交易,只感受到他有力的臂膀和專注的眼神。
舞曲結(jié)束,掌聲響起。秦煜的手從她腰間撤離,那一瞬間,寧初竟感到一絲失落。
"我去拿杯飲料。"她小聲說,需要一點空間平復(fù)心跳。
走向飲料區(qū)的路上,寧初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
"寧初?真的是你!"
她轉(zhuǎn)身,看到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年輕男子正向她走來。那張帶著陽光笑容的臉讓她瞬間認出了大學(xué)同學(xué)。
"周明遠?"寧初驚訝地睜大眼睛,"你怎么在這里?"
"我們公司是秦氏的供應(yīng)商。"周明遠笑著解釋,"沒想到秦太太竟然是你!畢業(yè)后再沒見過了。"
寧初接過侍者遞來的果汁,與老同學(xué)寒暄。周明遠是她大學(xué)時的學(xué)長,曾一起參加過金融分析比賽。
"說真的,我有個項目想和秦總談?wù)?,但一直約不上。"周明遠壓低聲音,"看在老同學(xué)份上,能幫忙引薦一下嗎?"
寧初猶豫了。她不想利用秦煜的關(guān)系,但周明遠在大學(xué)時確實幫過她不少。
"我可以提一下,但不能保證什么。"她最終說道。
"太感謝了!"周明遠眼睛一亮,"改天請你吃飯敘舊..."
"不必了。"一個冷冽的聲音插進來。秦煜不知何時已站在寧初身旁,目光銳利地審視著周明遠,"有什么項目可以直接聯(lián)系我的助理。"
周明遠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恢復(fù):"當(dāng)然,秦總。只是偶遇老同學(xué),多聊了幾句。"
秦煜微微點頭,手不著痕跡地搭上寧初的后腰:"失陪。"
離開周明遠后,寧初小聲道:"他只是我大學(xué)同學(xué)..."
"商業(yè)晚宴上沒那么多巧合。"秦煜打斷她,"別輕易相信套近乎的人。"
寧初皺眉:"你懷疑每個接近我的人都有目的?"
"大多數(shù)情況下,是的。"秦煜冷靜地說,"你是秦太太,這個身份本身就帶著價值。"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寧初頭上。是啊,她差點忘了,在所有人眼里,她首先是"秦太太",其次才是寧初。就連秦煜對她的維護,恐怕也只是因為這個身份,而非她本人。
晚宴后半段,寧初安靜地跟在秦煜身邊,微笑、點頭、寒暄,完美扮演著賢內(nèi)助的角色,但心早已飛遠。她不斷想起跳舞時秦煜眼中的溫度,又想起他剛才冷靜的現(xiàn)實主義分析。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回家路上,車內(nèi)的沉默幾乎凝固。寧初望著窗外流動的燈光,突然開口:"謝謝你今晚的維護。"
秦煜側(cè)頭看她:"那是我應(yīng)該做的。"
"因為我是秦太太?"
"因為你是你。"
這個簡單的回答讓寧初心跳漏了一拍。她轉(zhuǎn)頭看向秦煜,發(fā)現(xiàn)他正專注地看著她,路燈的光影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流轉(zhuǎn)。
"我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待我們的婚姻。"秦煜繼續(xù)道,聲音低沉,"但我不允許任何人輕視你。"
寧初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這大概是秦煜能給出的最接近情感表白的言辭了。她只能輕輕點頭,將這份悸動藏在心底。
回到家,兩人在樓梯口道別。寧初轉(zhuǎn)身要走,秦煜突然叫住她:"寧初。"
"嗯?"
"項鏈...很適合你。"他輕聲說,然后轉(zhuǎn)身進了自己房間。
寧初站在走廊上,手指不自覺地撫上頸間的寶石。這是秦煜母親曾經(jīng)戴過的項鏈,而他今晚把它給了她。這個簡單的舉動背后,是否有更深的含義?
她回到房間,小心地取下項鏈放回盒子里。躺在床上,腦海中不斷回放晚宴上的畫面——秦煜維護她時的冷峻,共舞時手心的溫度,還有那句"因為你是你"...
手機突然震動,打斷了她的思緒。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想知道秦煜為什么真的娶你嗎?明天下午三點,半島咖啡廳?!粋€朋友"
寧初盯著這條來路不明的信息,眉頭緊鎖。是誰發(fā)的?周明遠?還是晚宴上其他別有用心的人?更重要的是——她應(yīng)該赴約嗎?
輾轉(zhuǎn)反側(cè)到凌晨,寧初最終決定刪除短信。無論發(fā)信人是誰,顯然是想利用她。而她和秦煜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一點信任,她不想因為猜疑而破壞它。
第二天早晨,寧初下樓吃早餐時,發(fā)現(xiàn)秦煜已經(jīng)出門了。陳伯告訴她,秦煜凌晨接到電話,飛去上海處理緊急事務(wù)了。
"他讓我轉(zhuǎn)告您,可能要去兩三天。"陳伯補充道,"還說您昨晚表現(xiàn)得很出色。"
寧初微笑,心里泛起一絲暖意。她打開手機查看工作郵件,發(fā)現(xiàn)林薇發(fā)來的日程表上,原本排滿的會議少了大半,只剩下幾個核心項目。
她撥通林薇電話:"我的日程是不是出錯了?怎么少了這么多會議?"
"秦總吩咐的。"林薇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情愿,"他說您只需要參與重要項目,其他的交給團隊處理。"
掛斷電話,寧初想起昨晚秦煜看到她熬夜整理資料時的皺眉。他什么都沒說,卻用行動減輕了她的負擔(dān)。這種不聲不響的關(guān)懷,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更讓她心動。
下午,寧初在書房處理文件時,門鈴響了。片刻后,陳伯敲門進來:"少夫人,有位周先生找您,說是約好的。"
寧初皺眉:"我沒約任何人。"
"他說是您大學(xué)同學(xué)..."
寧初瞬間明白了。周明遠。她本想拒絕,又擔(dān)心他真有什么重要事情:"讓他在客廳等吧,我馬上下去。"
周明遠站在客廳里,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看到寧初立刻露出笑容:"抱歉突然造訪,我昨天忘了給你看項目資料。"
寧初保持禮貌但疏遠的微笑:"我說過不能保證什么。"
"當(dāng)然,當(dāng)然。"周明遠點頭,"只是覺得你應(yīng)該先了解一下..."
"周先生不請自來,有何貴干?"一個冷冽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寧初轉(zhuǎn)頭,驚訝地看到秦煜大步走進來,西裝筆挺,絲毫看不出凌晨匆忙出差的疲憊。
"秦總!"周明遠明顯嚇了一跳,"我、我只是來給寧初送資料..."
"資料放下,人可以走了。"秦煜面無表情地說,"以后有事直接聯(lián)系公司,不要來我家。"
周明遠匆忙放下文件袋,尷尬地告辭。寧初注意到他臨走時瞥了秦煜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
"你不是去上海了嗎?"寧初問道。
"提前處理完了。"秦煜脫下西裝外套,"我不信任那個人。"
寧初嘆氣:"他只是我大學(xué)同學(xué)..."
"他上周剛和秦燃吃過飯。"秦煜打斷她,"巧合?"
寧初愣住了。秦燃?那個秦煜警告過她要小心的堂弟?
"你怎么知道?"
"我調(diào)查所有接近你的人。"秦煜直言不諱,"這是我的原則。"
寧初本該感到冒犯,卻奇怪地覺得安心。秦煜的保護欲,某種程度上證明了他對她的在意。
"謝謝提醒。"她最終說道,"我會保持距離。"
秦煜點點頭,轉(zhuǎn)身上樓。寧初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這個看似冷漠的男人,或許比她想象的更在乎她。只是他的方式太隱晦,太克制,需要用心才能讀懂。
就像那串祖母綠項鏈,就像減輕的工作負擔(dān),就像此刻專程趕回來為她擋掉可能的麻煩...這些都是秦煜式的關(guān)心,沉默卻有力。
寧初拿起周明遠留下的文件袋,猶豫了一下,還是原封不動地放在了秦煜書房。無論里面是什么,她決定相信秦煜的判斷。畢竟,在這段始于交易的婚姻里,信任是比愛情更珍貴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