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回來了。
不是乞求,不是辯解,而是……狩獵。
她的目光太過專注冰冷,終于引起了那兩人的注意。
林薇先看了過來,視線觸及蘇晚的臉時,先是疑惑,隨即像是認出了什么,瞳孔驟然一縮,臉上的笑容僵住,下意識地更緊挽住了顧亦辰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他西裝面料里。
顧亦辰正與人談笑,被她不自然的動作打斷,順著她的目光看來。
剎那間,他臉上的從容笑意也凝固了。
震驚,難以置信,還有一絲掩藏不住的慌亂。他像是活見鬼一樣,盯著廊柱邊那個身影。
墨綠色長裙,雪白肌膚,幽深的翡翠,清冷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臉。
是蘇晚。
又不是他記憶里的那個蘇晚。
過去的蘇晚,溫柔得像水,清澈見底,對他全心依賴。而眼前這個女人,美得驚心動魄,卻也冷得讓人心悸,那雙看過來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情緒,空茫茫一片,卻比最刻骨的恨意更讓他頭皮發(fā)麻。
她怎么會在這里?她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種級別的場合?她身上那件裙子,那條項鏈……怎么回事?
顧亦辰幾乎是下意識地松了松領(lǐng)帶,感覺有些窒息。
周圍的人也察覺到了這詭異的氣氛流動,交談聲低了下去,目光在三人之間微妙地逡巡。
林薇按捺不住了。蘇晚的出現(xiàn),尤其是以這樣一種她無法理解、更無法接受的姿態(tài)出現(xiàn),讓她感到了巨大的威脅和恐慌。她強扯出一個笑容,拉著顧亦辰走了過來,聲音又甜又尖,刻意放大,像是要撕破這令人不安的沉默:
“哎呀?這不是姐姐嗎?真的是你呀!我剛才差點沒敢認呢!”
她上下打量著蘇晚,眼神里的嫉妒幾乎要溢出來,語氣卻故作親熱又帶著憐憫:“姐姐,你這三年去哪兒了呀?一聲不吭就消失了,姑父在醫(yī)院躺著,你也不管不顧,我們都很擔心你呢。”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蘇晚的項鏈上,掩嘴輕笑,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豎著耳朵的人聽見:“這項鏈真好看,是在哪個……夜市淘的?還挺逼真的呢。姐姐,我知道你日子不好過,但這種場合,戴假貨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多丟人啊?!?/p>
顧亦辰臉色變了幾變,終于從最初的震驚中緩過神。是啊,蘇晚家早就破產(chǎn)了,父親成了植物人躺在療養(yǎng)院燒錢,她一個人能有什么出息?這條項鏈,這身行頭,恐怕真是打腫臉充胖子的A貨,或者……是攀上了什么不入流的暴發(fā)戶?
想到這里,他心底那點不安立刻被厭惡和輕視取代。他不能容忍一個被他丟棄的女人,以這種方式重新闖入他的視野,差點讓他失態(tài)。
他皺起眉,端起了慣常那副施舍般的姿態(tài),語氣帶著教訓(xùn)的口吻:“蘇晚,你怎么會在這里?這種拍賣會不是你能胡鬧的地方。聽薇薇的話,趕緊把假貨摘了,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不然我叫保安了?!?/p>
蘇晚靜靜地看著他們表演,如同看一場拙劣的馬戲。
直到他們說完,空氣都因他們的指控而陷入一種微妙的尷尬和窺探時,她才極輕地笑了一下。
那笑聲里聽不出喜怒,卻像是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那兩人虛張聲勢的氣球。
她微微抬起手,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頸間冰涼的翡翠,動作優(yōu)雅至極。
“假貨?”她開口,聲音清冷,像玉石相擊,瞬間抓住了所有人的聽覺,“顧先生,林小姐,三年不見,你們的眼光,還是這么的……一言難盡?!?/p>
她沒看那兩人瞬間漲紅的臉色,目光輕飄飄地轉(zhuǎn)向不遠處一直密切關(guān)注著這邊的一位拍賣行資深珠寶鑒定師,微微頷首。
那位頭發(fā)花白、穿著嚴謹三件套的鑒定師立刻快步上前,態(tài)度恭敬地對著蘇晚微微躬身:“蘇小姐,請問有什么可以為您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