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的電話打來時,我正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他沒來,來的是他的助理。
「蘇小姐,陸總在開會?!?/p>
「您安心養(yǎng)傷,別耍小孩子脾氣。」
我沒說話,直接掛了。
上一秒,我剛從二十層高樓跳下,尸骨無存。
再睜眼,就回到了三年前的車禍現(xiàn)場。
病房門被推開,裴以安端著湯走進(jìn)來,滿眼心疼。
「眠眠,別為陸珩傷自己?!?/p>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
就是這個男人,上一世陪我到最后,為我斂骨。
可這一次,我撥通了另一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喂,國安部嗎?我要舉報一個商業(yè)間諜?!?/p>
我躺在病床上,頭暈得厲害。
鼻尖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胳膊上還打著石膏。
我沒死。
我重生了,回到了三年前,這場為陸珩而起的車禍后。
上一世,我為了逼陸珩見我,開車撞上了高架橋的護(hù)欄。
我賭他會心疼,會拋下他那個白月光來看我。
結(jié)果,我賭輸了。
他不僅沒來,還讓助理警告我,別耽誤他給白月光過生日。
后來,我在醫(yī)院躺了三個月,他一次都沒出現(xiàn)過。
再后來,我用盡所有手段,也沒能讓他回頭看我一眼。
最后,在他和白月光訂婚那天,我從他的公司頂樓跳了下去。
我以為我的死,能在他心里留下一根刺。
現(xiàn)在想來,真是可笑。
戀愛腦,真他媽是絕癥。
手機(jī)在枕邊震動,我拿起來一看,是陸珩的助理。
我劃開接聽,沒等對方開口,直接掛斷。
世界清靜了。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我連眼都懶得抬,以為是護(hù)士。
一股熟悉的、清冽的木質(zhì)香氣飄了過來。
是裴以安。
他穿著白襯衫,手里提著一個保溫桶,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心疼。
「眠眠,感覺怎么樣了?」
他走過來,熟練地拉開床頭的小桌板,把保溫桶放上去。
「醫(yī)生說你只是輕微腦震蕩和骨折,我才放心。」
上一世,也是這樣。
在我為了陸珩要死要活的時候,只有裴以安陪在我身邊。
他會給我熬湯,會給我削蘋果,會耐心地聽我咒罵陸珩。
甚至在我死后,也是他為我收的尸。
所有人都以為,裴以安愛我入骨。
我也曾這么以為。
直到死前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接近我,不過是為了竊取我父親公司的商業(yè)機(jī)密。
我蘇家倒臺,我父親抑郁而終,都拜他所賜。
他所謂的深情,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而我,就是那個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最蠢的傻子。
「眠眠,怎么不說話?」
裴以安擰開保溫桶的蓋子,濃郁的雞湯香味瞬間彌漫開來。
他盛了一碗,用勺子輕輕攪動著,吹了吹。
「我燉了五個小時,趁熱喝點(diǎn),補(bǔ)補(bǔ)身子?!?/p>
他的聲音還是那么溫柔,溫柔得像一張網(wǎng)。
上一世,我就是沉溺在這張網(wǎng)里,萬劫不復(fù)。
我看著他,慢慢地?fù)纹鹕眢w,靠在床頭。
「裴以安。」我開口,聲音因為久未說話而有些沙啞。
「嗯?」他抬起頭,沖我笑了笑,「想吃什么水果?我去給你買?!?/p>
「你愛我嗎?」我問。
他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問。
隨即,他放下碗,表情變得無比認(rèn)真。
「眠眠,你知道的,我一直……」
「愿意為我去死嗎?」我打斷他。
他眼里的錯愕更深了,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愿意?!?/p>
這兩個字,他說得斬釘截鐵。
我笑了。
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多好的演技啊。
不去拿個奧斯卡都屈才了。
我伸出沒受傷的左手,拿起枕邊的手機(jī)。
當(dāng)著他的面,我緩緩地按下一串?dāng)?shù)字。
裴以安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眠眠,你要給誰打電話?」
「陸珩嗎?別打了,他不值得?!?/p>
我沒理他,電話已經(jīng)接通了。
聽筒里傳來一個嚴(yán)肅的男聲:「你好,國安部。」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迎著裴以安困惑不解的目光,我一字一頓,清晰地說道:
「你好,我要舉報?!?/p>
「我身邊坐著一個商業(yè)間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