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產(chǎn)后,我靠化緣給我爸?jǐn)€藥錢。可我買來的藥,我爸吃了就吐。我流著眼淚要去問醫(yī)生,
我爸卻說是因?yàn)槲一壊粔蛘\心。讓我三步一跪,五心朝天,額頭抵著旁人鞋面一次次懇求。
這樣低到塵埃里,才能積攢福德,治好他的病。三年后,我終于攢夠了他的手術(shù)費(fèi)用,
卻撞見院長對我爸點(diǎn)頭哈腰:“大小姐已經(jīng)湊齊了百萬手術(shù)費(fèi),我們還要繼續(xù)做假賬單嗎?
”我爸慢悠悠地盤著古董手串,“不必了。周寧被乞丐打折了腕骨還要賠笑化緣,
集團(tuán)的繼承人,她合格了。”我媽卻皺起眉頭:“老公,寧寧生性高傲,
要是知道咱們家沒破產(chǎn),恐怕會報(bào)復(fù)那些羞辱過她的人。豈不是壞了你的功德?”“再說,
萬一她回來,欺負(fù)她妹妹怎么辦?悅悅性子?jì)桑墒菑男”粙绅B(yǎng)到大,
你就忍心看著她受欺負(fù)?”妹妹也委屈得紅了眼。我爸遲疑片刻,“那就……三年后再說。
”門外的我,骨折過的手腕一陣劇痛。手機(jī)上,一串陌生號碼打進(jìn)來:“寧寧,
已經(jīng)向周氏注資十億,你就讓我?guī)慊丶?,好不好?”“不好?/p>
”我冷冷回道:“除非你把那十億,收回來?!?掛斷電話,我敲了敲病房門。
里面的歡聲笑語瞬間凝住,好似被剪刀剪斷?!笆菍帉巻??咳咳……快進(jìn)來。
”我爸剛才還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虛弱。身前的房門被拉開,
高級病房里的溫暖如春的暖氣撲面而來。我緊了緊身上的百衲衣,只覺透骨的寒。門邊,
我媽看著我這一身衣裳和一雙爛鞋,眼里的嫌棄不加掩飾。她身子往一邊側(cè)去,
生怕我碰臟了她的衣角,“挺大的姑娘,這么不愛干凈,不愛洗澡,臭死了!”我抿了抿唇。
嫌我臟嫌我臭,這樣難聽的話,在化緣時(shí)我不知聽過多少??蓮奈覌尶谥姓f出一字一句,
卻直剜著我心口,那樣的痛。我忍不住,卑微道:“化緣時(shí)沒有洗澡的機(jī)會,
能不能借這里的浴室用一下?”我爸住的是醫(yī)院里最好的病房,自帶一個高級盥洗室。
里面所有的洗漱用品,都是我見都沒見過的高級貨。
“咳咳……”病床上的我爸對著我媽使眼色,“寧寧啊,爸媽不嫌棄你臟,
你不用特意到醫(yī)院來洗,不方便。”妹妹周悅也撇了撇嘴,“姐姐就是這樣,窮講究,
一點(diǎn)苦都吃不了?!蔽铱粗鉂嵉念^發(fā)和一身的香奶奶套裝,只覺好笑。
我媽連忙擋在周悅身前,看向我手中托著的不銹鋼缽。里面寥寥幾張團(tuán)在一起的紙幣,
還有半塊面包。她嫌棄得眉心直跳,尖叫道:“這錢怎么這樣臟?周寧,
你怎么不去銀行換干凈的錢再來?”妹妹躲在媽媽身后,小聲道:“錢上面全是細(xì)菌,
爸爸萬一被傳染了怎么辦?姐姐一點(diǎn)都不為爸爸的身體著想。
”我爸溫聲道:“別那么說你姐姐,她夠努力的了。”妹妹吐了吐舌頭,縮回我媽身后。
我爸看向我,目光慈和,如寺廟里的大佛一樣面露悲憫,“寧寧啊,
爸爸知道你的身體受了不少苦?!蔽已劭粢患t,張了張嘴,喉嚨卻啞得要命,說不出話。
“可你的心清凈了。化緣,對你好處大。你還應(yīng)該再努力一些。你妹妹學(xué)芭蕾,
需要十萬學(xué)費(fèi),你早點(diǎn)送過來吧?!毖劭粲譂滞?,流不出淚來。
我淡淡道:“咱們家破產(chǎn)了。既然這么缺錢,妹妹的芭蕾,就不學(xué)了吧。
”我媽立刻尖聲大叫,聲音刺得我耳膜發(fā)疼:“周寧,你以為你妹妹像你這樣不學(xué)無術(shù)?
你怎么忍心讓她輟學(xué)?她將來可是要嫁給傅語琛,傅家剛給咱們家十……”我猛地抬起眼睛。
我爸忙打咳嗽,打斷了我媽的話。妹妹也扯了扯我媽衣角。我媽閉了嘴,臉漲得通紅。
我目光掃過眼前的三人,“說啊,怎么不說了?”心底升起一絲希望,
希望他們能夠說出真相。我爸爸張了張嘴,眼底終是劃過一抹愧疚,“寧寧,
你……”妹妹一跺腳,從我媽身后鉆出來,指著我:“姐,你這么關(guān)心傅家干什么?
”她眼珠一轉(zhuǎn),“你不會是,惦記傅語琛吧?”2說完,妹妹打量著我這一身,掩著嘴笑了。
“語琛哥哥是首富傅家的少爺,他……不是那么不挑的人。”一旁的我媽直接跳起來,
一記耳光重重劈在我臉頰上。手指上的鉆戒,在我臉上留下一道血痕?!爸軐?,
你失心瘋了不成?敢肖想傅家少爺?你……你一個女孩子,還要不要臉?
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是個什么德行!”臉頰火辣辣的疼,耳邊嗡嗡聲中,
我聽到我爸的聲音有幾分不悅:“寧寧,做人要腳踏實(shí)地,你該知道,你和你妹妹不一樣。
你配不上傅語琛?!毖氏驴谥行忍?,我笑了。是啊,我配不上。我從小就在鄉(xiāng)下做留守兒童,
十八歲才回到爸媽身邊。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就被告知周家破產(chǎn),被趕出去化緣養(yǎng)家。
在他們看來,我當(dāng)然什么都不會,什么都比不上周悅這個自小被他們帶在身邊嬌養(yǎng)的妹妹!
這個家,是我不配了。似乎是覺察出自己的話太重,我爸連忙一陣咳嗽。我媽揮舞著手臂,
把我推搡到走廊里,“看你把你爸爸氣成什么樣了?你怎么就不能跟悅悅學(xué)學(xué),
乖一點(diǎn)……”“咣當(dāng)”一聲。病房門在我面前被重重摔上,幾乎砸到我鼻尖。我轉(zhuǎn)身想走,
不想我爸跟了出來。他拉住我,“我和你媽也是擔(dān)心你心氣太高,以后受社會毒打,
才這樣教育你。你能理解爸爸媽媽的苦心嗎?”我心氣高?一個每天都要化緣的人,
就算曾有過比天還高的心氣,也早就在一次次折腰中徹底磨平??煽吹轿野值哪?,
我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剛來到這座城市那一天,我一個人在火車站等了好久好久,
久到身上被寒風(fēng)徹底打透,顫抖得幾乎站不住。是我爸來接我,把我抱在懷里,
給我披上衣服。說以后會好好補(bǔ)償我吃過的苦。當(dāng)時(shí),我哭了,也信了。我冰涼的手,
凍得我爸手一縮。他看著我身上衣服,擰眉:“你穿得太少了。百衲衣里面,
可以多套幾件衣裳御寒的。”我搖頭,“我沒有別的衣服。”我爸愣了愣,
似乎第一次想到我平日里是如何化緣的。他從褲兜里掏出三張大票,塞到我手里,“孩子,
去買幾件,別凍著自己?!笨粗羌t艷艷的票子,我心口一動。“爸,
咱們家到底……”我爸拿著錢的手一縮,隨即沉下臉來:“咱家破產(chǎn)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看,你還是該老老實(shí)實(shí)多化緣,祛除你的傲慢與妄想!別處處都想著和你妹妹比!
”三張票子在半空中抖了抖,又落回了我爸的口袋。身后,病房門被砰地一聲關(guān)死。
也隔絕不住屋內(nèi)的聲音。我媽抱怨著:“你給她拿錢干什么?她眼皮子淺,
有錢了就會去揮霍!還要打壓悅悅的!”我聽見妹妹笑著:“沒事的,
要是姐姐驕傲不去化緣,大不了我去就是,給爸爸多攢些福報(bào)。”“那怎么行?
”我媽急著打斷,“爸媽怎么忍心你去吃苦?你和她可不一樣。
”我爸沉吟了片刻:“寧寧這個性子……集團(tuán)還是暫時(shí)不要給她,不然只怕悅悅也要遭罪。
”妹妹甜甜地:“爸爸媽媽就是太愛我,太會為我著想了?!蔽輧?nèi),其樂融融。
我緊了緊身上的百衲衣,轉(zhuǎn)身離去。原來,我從來都不屬于這個家。走出醫(yī)院,
我開始用手機(jī)查我爸的資料。這才知道,他白手起家,短短幾年就打下了半個江城,
說一句江城首富并不為過。我還找到了一段他的訪談。3鏡頭下,我爸我媽并排坐在一起,
笑得那樣甜。當(dāng)被問及:“周先生覺得自己這輩子最成功的是什么?
”我爸寵溺地說:“是我的女兒,周悅。她是個優(yōu)秀的孩子,
我努力的目標(biāo)就是讓她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看著這兩人相視一笑。我眨了眨眼,
淚水滑下臉頰。又被寒風(fēng)吹干。我看見訪談的日子,就是我在鄉(xiāng)下一個人辦完奶奶的喪事,
來到城里的那一天。原來,我在火車站里等了那么久我爸才來,是因?yàn)槿プ隽嗽L談。
不知道他在面對鏡頭侃侃而談時(shí),有沒有那么一瞬間,想起自己還有另外一個女兒。但現(xiàn)在,
這一切都不重要了。走著走著,我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平日里住的橋洞下。本想收拾一下,
離開這里。可小小的那一堆雜物,卻沒什么好收拾的。我撕掉了沒有我的全家福。那些垃圾,
我不要了。到了離開的時(shí)候,我邊走,邊拿出手機(jī),剛播出一串號碼,
“給周家那筆投資……”“吱嘎”一聲。剎車聲驟然響起。反應(yīng)過來時(shí),我已經(jīng)重重摔倒。
受過傷的手腕直懟在地上,尚未痊愈的腕骨裂開,我痛得兩眼一黑,冷汗瞬間打濕了頭發(fā)。
手機(jī)遠(yuǎn)遠(yuǎn)地摔出去,裂成兩半。車門打開,一雙意大利手工皮鞋來到我眼前,緊接著,
是一沓錢拍在我臉頰上?!俺粢埖氖前桑窟@些,夠了吧?”這熟悉的聲音,
激得我吃力地瞪大眼睛。眼前黑霧散去,看清來人。我顫抖著嘴唇,
下意識叫了一聲:“爸……”我爸驟然僵住了。他往后退了兩步,試圖擋住我的視線,
不讓我看到身后的邁巴赫車標(biāo)??蓪ι衔业难凵瘢麉s瞬間暴怒,“周寧,
以為你真的是化緣來的清凈錢,沒想到,你……你竟然是靠碰瓷!”我猛地瞪大眼睛,
手腕痛得我渾身哆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媽下了車,一眼看到我臉邊那一沓子錢,
三步兩步上前,一把撿了起來。塞回我爸懷里?!袄瞎皇钦f好了,不能給她一分錢?
”我爸皺眉:“給她錢是讓她去醫(yī)院……”“去什么醫(yī)院?”我媽的聲音驟然拔高。
她看見周圍已經(jīng)有人看了過來,愈發(fā)惱怒,踢了一腳我的小腿。“你裝什么裝?
我們的車根本就沒有撞到你!大家都看看,這就是來碰瓷的!”她俯下身來拉著我手腕,
壓低聲音狠道:“周寧,快起來!少在外面丟人現(xiàn)眼!”我眼中全是生理性眼淚,
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媽?!薄伴]嘴!”手腕上傳來的力氣愈大,我渾身巨顫,
發(fā)不出聲音。我媽尖銳的聲音刺進(jìn)耳膜:“誰是你媽?一個臭乞丐,碰瓷碰傻了吧?
”我眨了眨眼,淚水流出。模糊的視野中,我看向我爸??粗页什蛔匀唤嵌葟澱鄣氖滞螅?/p>
我爸終是皺了皺眉,“還是打120吧?!闭f著,他拿出手機(jī)。下一刻,
妹妹拖著鑲滿碎鉆的裙擺,搖曳著從車上下來。
“傅家的宴會就要遲到了……傅家特意打電話來,讓爸媽帶著女兒一起去,我想,
或許是……語琛哥哥,要求婚了?!蔽野治覌岆p雙眼睛一亮。我媽一把推開我,
欣喜地拉住妹妹雙手:“倒是還是悅悅優(yōu)秀,有福!老公,咱們不能再耽誤時(shí)間。
”我爸猶豫。妹妹眼珠一轉(zhuǎn),突然紅了眼:“她一定是聽到了風(fēng)聲,也想去傅家的宴會。
爸媽,不然……我就把這次機(jī)會,讓給姐姐吧。
”4傅家……宴會……劇痛讓我的大腦幾乎無法運(yùn)轉(zhuǎn),只是下意識地看向我爸。
我爸淡淡道:“不用了。她不配?!蔽覐埩藦堊欤瑵M口咸澀,原來是眼淚流進(jìn)了嘴里。
我媽再也顧不上我,親密地扶著周悅要回車上?!皨尅蔽覇×松ぷ影?,
“至少……送我去醫(yī)院?!薄皠e裝了,你根本不是?!蔽覌岊^都不回,“還有,我不認(rèn)識你,
不是你媽。”我爸走到我身邊,高大的身影把我整個籠罩起來。他手指在口袋里掏著,
拿出幾張票子,剛要給我。我媽聲音從身后傳來:“老公,現(xiàn)在是悅悅和傅家的婚約最重要。
那可是傅家!咱們的女兒成了傅家少夫人,不能有這么丟人的……窮親戚!”我爸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可看到我手腕折斷,手指無法抑制地顫抖,我爸的語氣到底軟了幾分:“你就在這兒等我。
等傅家的宴會結(jié)束了,我再送你去醫(yī)院。”我搖了搖頭,淚水飛濺。
感覺到鮮血順著手腕淌進(jìn)百衲衣的袖管里,被風(fēng)一吹,冰寒刺骨。我等不到他們回來了。
強(qiáng)撐著劇痛穩(wěn)住身形,我轉(zhuǎn)身,踉蹌著向醫(yī)院方向走去。
妹妹的聲音卻從邁巴赫搖下的車窗里傳來:“爸爸,她要去哪兒?。?/p>
不會是……還要跟蹤咱們吧?”我爸瞳孔一縮,臉色瞬間陰沉,“周寧,你怎么這么不懂事,
你知不知道傅家給咱們家投了……”他一頓,意識到自己差點(diǎn)說漏嘴,一下子惱羞成怒,
“我讓你在這里等著,你聾了?聽不見嗎?”出車禍的地方,距離我原來住的橋洞不遠(yuǎn)。
很多流浪漢聽到聲音,都聚了過來。我爸眼珠一轉(zhuǎn),從口袋里抽出鈔票,
大步走向那些流浪漢?!板X給你們,給我看住這個女的,不許她亂跑!
”打頭的流浪漢哪里見過這么多錢,一把抓過來,“是!是!都聽您的!都聽您的!
”邁巴赫車門一關(guān),絕塵而去。我被那個打頭的流浪漢拽住小臂,一把摔倒在地上。
另外幾個流浪漢一擁而上,開始撕扯我的衣服?!斑@么嫩的小妞,只要嘗過男人的滋味,
就再也不會亂跑了。嘿嘿,嘿嘿嘿嘿……”我拼命掙扎??烧蹟嗟氖滞蟾臼共怀隽狻?/p>
身上百衲衣幾下就被他們撕碎,露出遍布青紫的肌膚?!安?、不要!”我絕望地閉上眼。
下一刻,身上一輕。壓在我身前的流浪漢被人拎著后脖頸,徑直扔了出去。
一件呢絨大衣落在我身上,有人把我輕柔地抱在懷里:“寧寧,你剛說了一句話,
電話就斷了。我……我可算找到你了!”我顫抖著睜開眼?!案嫡Z琛……”“別怕,
我?guī)慊丶??!备嫡Z琛心疼地紅了眼眶,回頭向助理:“通知家里,宴會取消!
”“等等……”我伸手扯住他袖角,一字一句:“我要讓他們一家人,付出代價(jià)?!?傅家,
金碧輝煌的大廳?!笆裁??宴會取消?”我爸放下手機(jī),神色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