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在胡桃木書架上輕輕搖曳,斑駁的光影如時光的碎屑,在空氣中緩緩游移。塵埃在斜射的光柱中浮沉,仿佛無數(shù)被遺忘的記憶正悄然蘇醒。指尖拂過那本蒙塵的相冊,牛皮封面竟在觸碰的瞬間裂開一道幽深的豁口——泛黃的照片如雪片般簌簌飄落,像是被某種沉睡多年的力量驟然喚醒。
我俯身拾起一張,剎那間,血液凝固,心跳停滯。
照片中,三角鋼琴旁,一名身著藍(lán)白校服的少女正驚慌地回眸。汗?jié)竦膭⒑>o貼額角,杏眼中倒映著刺目的鎂光燈,仿佛定格在某個無法逃脫的瞬間。她膝頭攤開的《國際酒店管理概論》扉頁上,“江晚”二字的簽名墨跡未干,宛如昨日才落筆。而那張十五歲的臉——輪廓、眉眼、甚至唇角細(xì)微的弧度——分明就是鏡中我自己的倒影!
“終于想起來了?”
低沉嗓音自背后響起,雪松的冷香如鐵幕般壓下,瞬間封鎖了所有退路。陸沉舟的胸膛緊貼我的脊背,手臂如鐵箍般橫越我的腰腹,將我牢牢按在書桌邊緣。他下頜輕抵我發(fā)頂,話語裹挾著威士忌般的灼熱氣息:“那年你說,要當(dāng)最厲害的酒店人……”
話音未落,他滾燙的指腹猛然戳向照片角落——陰影深處,一名身著黑色燕尾服的少年靜靜佇立,掌心托著一座精致的建筑模型。水晶吊燈的光芒恰好照亮底座,燙金字體熠熠生輝:帝景酒店。
“我買了那塊荒地,等你來?!?/p>
秘密在書脊里喘息
“砰!”相框被猛然掃落,木屑四濺如星火迸射。陸沉舟一手掐住我后頸,將我狠狠按向書架。檀木書脊抵住顴骨,冷硬如刑具。他抽出一本厚重的《神經(jīng)解剖學(xué)》,書頁翻動間,竟悄然滑落一臺微型投影儀。幽藍(lán)的光刺破黑暗,懸浮的醫(yī)療影像緩緩展開——一名少女的腦部掃描圖中,后腦海馬體處,赫然嵌著一顆米粒大小的金屬裝置,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記憶阻斷芯片?!彼驼Z,犬齒輕輕碾磨我耳后那道陳年舊疤,芯片埋藏的位置竟隨他的話語突突跳動,仿佛仍在運作,“林止的作品。”
他的手指緩緩滑入我襯衫后領(lǐng),精準(zhǔn)劃開一道暗扣,聲音低沉如夜風(fēng):“那年慈善晚宴后,江家的保姆車墜下高架橋……救援隊只找到渾身是血的你,和這張被血浸透的支票?!?/p>
墻面上,染血支票的虛影幽幽游移。付款方赫然寫著“皇冠酒店 陳金生”,金額欄被暗紅血漬模糊不清,唯有收款人那一欄的簽名,清晰如烙印,灼目如火——江晚!
“你父親用十萬塊,賣了女兒的前程?!标懗林酆鋈凰洪_支票投影,露出底層密布的腦電波圖譜,波峰如刀鋒般銳利,“他在你大腦植入這東西,只為讓你永遠(yuǎn)忘記——你本是江家千金?!?/p>
鋼琴房的月光森冷如刀
我踉蹌后退,跌撞撲向那架施坦威鋼琴。指尖觸鍵的剎那,轟鳴的音浪如潮水般炸裂,記憶碎片在音符中尖嘯著沖破封鎖:
……一個肥碩的男人將支票塞進(jìn)校服口袋,眼神貪婪而冷漠……
……玻璃碎片扎進(jìn)右手腕,鮮血順著琴譜架滴落,染紅了《月光奏鳴曲》的樂譜……
……戴白手套的少年踹開車門,將建筑模型塞進(jìn)我流血的手心,聲音清冷卻堅定:“拿穩(wěn)了,小公主。這是你未來的王國?!?/p>
婚紗裹著密鑰
“轟!”琴凳翻倒,木板碎裂。陸沉舟拽著我撞開暗門,防塵罩滑落的瞬間,一襲古董婚紗傾瀉而下,珍珠緞面如銀河傾落,月光穿透蕾絲頭紗,灑在腰封內(nèi)側(cè)——那里竟藏著一張泛黃的紙頁,赫然是帝景酒店的建筑結(jié)構(gòu)圖!消防通道旁,一行熟悉的字跡靜靜批注:
通風(fēng)管道直徑可容15歲少女逃生
監(jiān)控盲區(qū)算法:3.1415926 × 身高 / 2
“那年你為躲債主爬進(jìn)通風(fēng)管,蹭了滿身灰?!标懗林鄣拇侥脒^我頸側(cè),手掌突然壓下婚紗腰部的立體刺繡。珍珠應(yīng)聲彈開,內(nèi)襯中赫然藏著一把青銅鑰匙,古樸而沉重。
“你說過,要在自己設(shè)計的酒店里出嫁……”他扳過我僵直的身體,將鑰匙緩緩按進(jìn)我掌心,紋路與掌紋嚴(yán)絲合縫,“這把鑰匙,開地下金庫——里面鎖著你被竊取的人生。”
金庫里的新娘
電梯無聲沉入地心,金屬門開啟的剎那,寒氣如刀割面。金庫穹頂灑下幽藍(lán)冷光,映照出中央那具水晶棺。冰霧繚繞中,一名身穿藍(lán)白校服的少女靜靜躺在玫瑰叢中,雙手交疊于胸前,銀杏葉形的項墜已與皮膚融為一體,仿佛生長了七年。
“腦死亡后,身體可保存七年?!标懗林凵焓帜ㄈス酌姹?,露出一張與我毫無二致的臉,連睫毛的弧度都分毫不差,“江家用你的基因,克隆了替身?!?/p>
話音未落,他猛然伸手刺入少女右耳,摳出一枚沾血的芯片!刺耳的警報聲瞬間撕裂寂靜,紅光瘋狂閃爍。就在這一刻,他猛地吻住我顫抖的唇,氣息灼熱而急促,話語含混卻堅定:
“別怕……這七年,我在棺底裝了炸……”
水晶吊燈轟然墜落,碎裂的琉璃如星雨般四散飛濺!在火光吞噬遺體的驚心動魄一瞬,重型裝甲車咆哮著撞碎金庫的雕花外墻,塵煙與烈焰騰空而起。夜空中,直升機(jī)的探照燈劃破濃霧,宛如天降的審判之劍,冷冽地劈開黑暗。擴(kuò)音器中傳來一道蒼老卻威嚴(yán)的女聲,字字如鐘,回蕩在廢墟之上:
“江晚小姐,您祖母生前為您秘密聘請的律師已然就位——請問,您是要以‘盜取江氏先人遺骸’之罪起訴陸沉舟,還是以‘非法拘禁并圈養(yǎng)江家唯一繼承人’之名,將他送上法庭?”
滾滾濃煙中,陸沉舟緩緩站起,指尖染血,緊攥著半枚殘破的銀杏葉形項墜。那裂痕深處,竟悄然露出一支微型注射器,幽光閃爍,似藏著致命秘密。他冷笑一聲,將那寒光凜冽的銳器輕輕抵上我的頸側(cè),脈搏在刀鋒下狂跳。他的笑聲混著鋼架扭曲倒塌的轟鳴,在烈焰與廢墟間回蕩:
“親愛的,別忘了……還有第三個選項——讓新娘親手引爆這地獄,陪我來一場驚世駭俗的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