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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驍川動(dòng)作一頓,眼中先是涌出一股迷茫之色。
緊接著,他扯起嘴角,發(fā)出一抹涼薄的冷笑:
“可是江緋晚威脅你們,讓你們?nèi)鲞@種謊來騙朕?”
“你們別忘了,朕是天子,朕才是那個(gè)一句話就能決定你們生死的人!”
裴驍川說完,面色鐵青上前一步,直接拉開了床幔。
“江緋晚,給我滾出來!”
“你學(xué)的規(guī)矩呢?又全都忘了!”
“嘩啦”一聲,床幔被拉開,一張慘白的、毫無血色的臉,就這樣突兀地出現(xiàn)在裴驍川眼前。
世界萬籟俱寂。
滿屋子的奴才連大氣都不敢出,低著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柳含煙則上前一步,握住裴驍川的手腕,試圖安慰:“陛下,火大傷身,當(dāng)以龍?bào)w為重?!?/p>
“您放心,臣妾定會(huì)好好教導(dǎo)貴妃——”
話說到一半,柳含煙看到床上躺著的江緋晚,突然頓住了。
然后,她驚懼地瞪大雙眼,發(fā)出尖叫:“她,她真的死了?。俊?/p>
裴驍川沒有說話。
他死死盯著江緋晚,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再也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
他抓住江緋晚冰冷的手。
凜冽的寒意猶如針刺一般,狠狠扎入他的身體,讓他渾身如墜冰窖。
“陛下節(jié)哀?!绷瑹熛纫徊交剡^神來,緊緊抓住裴驍川的衣角,壓住眼中的一抹狂喜之色,聲音哽咽又悲傷,“既貴妃已經(jīng)去世,臣妾這就去準(zhǔn)備喪儀,必定為貴妃辦好身后事......啊!”
柳含煙話未說完,便覺一股大力將她狠狠甩開。
她摔倒在地,疼得整個(gè)人頭皮都在發(fā)麻,眼神愕然:
“陛下?”
“你先回宮吧?!迸狎敶ǖ碾p眼透露出一種詭異的平靜,“今夜朕宿在緋晚這里?!?/p>
所有人都悚然一驚。
柳含煙更是小臉慘白,難以置信:
“陛下,您說什么?”
“江緋晚她已經(jīng)死了?。 ?/p>
裴驍川猛然抬頭,一雙血紅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柳含煙,煞氣中竟藏著幾絲眷念:“她只是睡著了?!?/p>
“我的緋晚她只是......睡著了?!?/p>
柳含煙被他這副模樣嚇得渾身汗毛直豎,再不敢多勸一句,連忙告了退。
很快,這偏殿便只剩下裴驍川和一具尸體。
火燭很快燃盡,幽深如墨的黑暗里,裴驍川將江緋晚冰冷僵硬的尸體緊緊抱在懷中,一字一頓:
“緋晚,說來朕也有好些日子沒有陪過你了?!?/p>
“今夜朕便陪著你,你放心,朕哪里也不去。”
裴驍川這一陪,便是整整三天三夜!
期間,他不吃不喝不睡,整個(gè)人瘦得幾乎快脫相。
朝廷的奏折像小山一般堆積在案頭,可無論柳含煙怎么想方設(shè)法地喊裴驍川,他都像是失了魂一般,抱著江緋晚,始終不肯相信她已經(jīng)死了。
被柳含煙逼問得急了,裴驍川便直接砸了一方硯臺(tái)出去,砸得柳含煙滿頭鮮血淋漓。
她頭頂?shù)镍P冠,也稀里嘩啦落了一地。
盯著地上散落的鳳冠,裴驍川突然瘋魔了一般抬起頭來,一字一頓:
“緋晚定是生我的氣了!”
“我明明答應(yīng)她,要讓她做這母儀天下的皇后,卻失了言。”
他抓起鳳冠,按在江緋晚的頭上,眼底盡是癲狂:
“傳朕的命令,廢除柳含煙皇后之位,明日朕要舉辦封后大典,讓緋晚成為我唯一的皇后!”
當(dāng)場(chǎng)眾人面面相覷,柳含煙更是悚然一驚,再也按捺不住,跪匍在地:“陛下,您冷靜一點(diǎn)!”
“江緋晚她已經(jīng)死了!她已經(jīng)死了啊!”
“陛下,您沒聞到房間里的臭味嗎?她的身體都已經(jīng)開始腐爛了!”
歇斯底里的一句哀求,像是將裴驍川瞬間拉回現(xiàn)實(shí)。
他低下頭,看著懷里的愛人,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面部已經(jīng)腐爛,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如當(dāng)頭棒喝,裴驍川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哀嚎。
她真的死了嗎?
裴驍川不肯相信!
他紅著眼,將江緋晚?yè)砣霊阎校骸叭ゲ?,一個(gè)時(shí)辰內(nèi),朕要知道是誰害死了緋晚!”
越查,裴驍川越覺心驚。
只因毒藥是江緋晚自己買的。
裴驍川突然想起幾日前,江緋晚的那句“回家”。
一個(gè)猜測(cè),驟然涌上心頭。
就在此時(shí),貼身侍衛(wèi)押著一個(gè)道士匆忙而入:“稟報(bào)陛下,貴妃買毒藥前,曾和這道士見過一面?!?/p>
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裴驍川猛然起身。
可還沒等他開口。
道士先震驚地瞪大雙眼,如同見鬼了一般吼道:
“七星連珠之日已過,你為什么沒有和江緋晚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