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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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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jī)在枕頭下震第五遍時,我伸手摸出來,瞇著眼看屏幕上跳動的名字。顧承。

拇指懸在紅色掛斷鍵上,停了兩秒,按下去。世界清凈了。我把臉重新埋進(jìn)蓬松的枕頭里,

酒店的床墊太軟,睡得我腰有點酸。陽光透過沒拉嚴(yán)實的厚重窗簾縫隙,

在地毯上切出一道刺眼的光帶,灰塵在光里跳舞。煩。手機(jī)又震了。這次是微信,

連著好幾條。顧承:【在哪?】顧承:【回電話?!款櫝校骸君?fù)恚瑒e讓我說第二遍。

】我盯著那串命令式的話,像在看別人的聊天記錄。以前看到這種消息,我會心跳加速,

手指發(fā)抖,立刻回?fù)苓^去,聲音放得又軟又輕,生怕他有一丁點不高興?,F(xiàn)在?

我掀開被子坐起來,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唰”地一下把厚重的窗簾徹底拉開。刺目的陽光瞬間涌進(jìn)來,填滿整個豪華套房。

樓下是車水馬龍,城市在腳下蘇醒。手機(jī)還在震。顧承:【今天什么日子你不知道?

】顧承:【立刻去南山墓園?;ㄒ咨鸟R蹄蓮,她喜歡。衣服穿那條米色的羊絨裙。】哦。

想起來了。今天是他心尖尖上那位白月光蘇蔓的忌日。往年這個日子,

是我一年里最重要的工作日。比拍戲趕通告還重要。我得把自己收拾成蘇蔓的樣子,素顏,

黑長直,穿著蘇蔓生前最愛的米色羊絨裙,捧著白色馬蹄蓮,代替他去南山墓園,

站在那塊冰冷的墓碑前,一站就是大半天。顧承從不親自去,他說他受不了。

但他會站在遠(yuǎn)處,或者通過墓園管理處的監(jiān)控,看著我這個替身,完成這場盛大的哀思表演。

我存在的意義,就是在那一天,成為蘇蔓的影子。手機(jī)又震了。顧承:【司機(jī)在樓下等。

十分鐘。】我看著屏幕,手指動了動。龔?fù)恚骸静蝗チ??!堪l(fā)送。世界安靜了大概三十秒。

顧承的電話立刻炸了進(jìn)來。我都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樣子,眉頭緊鎖,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

我接起來,沒說話?!褒?fù)?,”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暴風(fēng)雨前的悶雷,“你再說一遍?

”“我說,不去了?!蔽业穆曇艉芷剑瑳]什么起伏,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顧承,

我不干了?!彪娫捘穷^是死一樣的寂靜。我?guī)缀跄苈犚娝麎阂值暮粑暎?/p>

帶著難以置信的怒火?!澳阍僬f一遍?”他重復(fù),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替身的活兒,我罷工了?!蔽谊种割^數(shù),“從今天起,蘇蔓的忌日,生日,

你們第一次見面的紀(jì)念日,她喜歡的餐廳,她愛看的電影…所有這些,都別找我。我不演了。

”“龔?fù)恚 彼偷匕胃呗曇?,帶著一種被冒犯的震怒,“你發(fā)什么瘋?

誰給你的膽子這么跟我說話?是不是最近對你太縱容了?立刻、馬上,給我滾下樓去墓園!

否則,后果你承擔(dān)不起!”以前聽到這種威脅,我會怕得要死。怕他斷我的資源,

怕他收回給我的一切,怕他把我重新打回那個在影視城跑龍?zhí)?、住地下室、吃泡面的十八線。

可現(xiàn)在,很奇怪,我心里一片平靜。甚至有點想笑?!邦櫝?,”我打斷他,

聲音依舊沒什么波瀾,“你聽清楚。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替身這份工,

我辭了。違約金?你看著辦。封殺我?隨便。你那套,嚇不住我了?!闭f完,

我沒給他再咆哮的機(jī)會,直接掛了電話。順手,

把這個存了三年、標(biāo)注為“金主爸爸”的號碼,拉進(jìn)了黑名單。世界徹底清凈了。

我在窗邊站了很久,陽光曬得我皮膚發(fā)燙。三年了,我第一次在這個屬于“蘇蔓”的日子里,

感覺到了屬于自己的陽光。手機(jī)又響了。這次是我的經(jīng)紀(jì)人紅姐?!拔业男∽孀冢∧惘偫??!

”紅姐的尖叫聲幾乎要沖破聽筒,“顧總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火山爆發(fā)??!

你到底跟他說什么了?他放話說要讓你在圈子里徹底消失!”“哦?!蔽覒?yīng)了一聲,

走到小吧臺給自己倒了杯水,“隨他?!薄半S他?!龔?fù)?!你腦子進(jìn)水了?沒有顧總,

你哪來的現(xiàn)在?那些高奢代言,那些大制作女主,那套市中心的大平層!得罪他,

你以后喝西北風(fēng)去啊?”紅姐痛心疾首?!凹t姐,”我喝了口水,潤了潤有點干的喉嚨,

“那些東西,本來就不是我的。是‘蘇蔓’的。他用錢,買我演蘇蔓。現(xiàn)在,我不想演了。

”“你…!”紅姐噎住了,半晌,才用一種近乎崩潰的語氣說,“你不想演了?

那你早干嘛去了?簽合同的時候你怎么不說?享受好處的時候你怎么不說?現(xiàn)在翅膀硬了?

顧總是什么人?他動動手指頭就能捏死我們!”“我知道?!蔽铱粗巴怊[次櫛比的高樓,

“紅姐,解約的事,麻煩你處理吧。該賠多少賠多少。我累了?!薄百r?你拿什么賠?

你那點片酬夠塞牙縫嗎?顧總當(dāng)初簽?zāi)?,違約金可是天價!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是不是找到下家了?比顧總還有錢有勢?”紅姐開始胡亂猜測。“沒有?!蔽掖驍嗨?,

“我只是不想再做別人的影子了。太累了。紅姐,就這樣吧,辛苦你了?!睕]等她繼續(xù)咆哮,

我也掛了她的電話,調(diào)了靜音。心口那塊壓了三年的巨石,好像松動了那么一絲絲。

有點空落落的,但更多的是…一種陌生的輕松。我叫龔?fù)?。三年前?/p>

我還是個在橫店影視城掙扎的小透明,演著沒有臺詞的宮女、路人甲,

最大的夢想是能演個有名字的角色。直到那天,在一個亂七八糟的酒局上,

我被人推搡著去給主位上的男人敬酒。燈光昏暗,煙霧繚繞。我抬起頭,

撞進(jìn)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顧承。他當(dāng)時看我的眼神,很怪。不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種興趣,

更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復(fù)得的物品?帶著審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后來我才知道,

是因為我的側(cè)臉,有七分像他車禍去世的未婚妻,蘇蔓。再后來,他找到了我,

提出了一份無法拒絕的“工作”:做蘇蔓的替身。合同期三年。

報酬豐厚到令人眩暈:頂級資源捧我上位,奢侈品代言拿到手軟,市中心豪華公寓隨便住,

七位數(shù)的零花錢按月打進(jìn)卡里。條件只有一個:在需要的時候,成為蘇蔓。

模仿她的神態(tài)、語氣、穿著打扮,在他思念成疾的時候,撫慰他。最重要的,

就是每年的忌日,去墓園當(dāng)那個活體“思念”。我簽了。窮怕了,

也受夠了被人踩在腳底的日子。不就是演嗎?演員的本職工作。我以為我能分得很清。

拿錢辦事,演完就出戲。但我高估了自己。顧承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英俊,多金,

手握龐大的娛樂帝國。當(dāng)他偶爾流露出對“蘇蔓”(其實是對著我這張臉)的脆弱和深情時,

很難不讓人心動。尤其在他醉酒后,抱著我,一遍遍含糊地喊著“蔓蔓”,

滾燙的眼淚滴在我頸窩的時候…我竟然會可恥地嫉妒那個死去的女人,

同時又為自己這份嫉妒感到羞恥。我像個精神分裂患者。白天,我是冉冉升起的新星龔?fù)恚?/p>

享受著聚光燈和粉絲的尖叫。晚上,或者在他需要的時候,

我就得無縫切換成溫婉安靜的“蘇蔓”,滿足他那永無止境的思念。三年合同快到期了。

我以為我能解脫了。甚至隱隱期待過,這三年的朝夕相對(雖然是虛假的),

他對我這個活生生的人,會不會有那么一點點…不同?直到上個月,

我去他常住的別墅送一份文件(這也是替身工作的一部分,熟悉蘇蔓生前的生活環(huán)境)。

無意間,在他書房一個鎖著的抽屜縫隙里,看到了一張被小心保存的照片。是蘇蔓。

她站在陽光下,笑得明媚燦爛,和墓碑上那張憂郁的藝術(shù)照完全不同。真正吸引我目光的,

是她纖細(xì)無名指上戴著的那枚戒指。一枚設(shè)計獨特的藍(lán)鉆戒指。很小,但光芒璀璨。

而就在上個星期,顧承的私人助理在替他取定制西裝時,

不小心遺落了一個絲絨盒子在我公寓的沙發(fā)上。我鬼使神差地打開。里面是一枚男戒。

鉑金的,款式簡潔硬朗。重點是,戒指內(nèi)側(cè)刻著一個極小的字母:“M”。蔓?那一瞬間,

像一盆冰水從頭澆下,我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原來,他連他們未來的婚戒都準(zhǔn)備好了。

他從未放下,也永遠(yuǎn)不可能放下。我存在的意義,

不過是個填充他思念空隙的、昂貴的、會呼吸的玩偶。合同到期?在他心里,只要蘇蔓不在,

我這個替身或許就得永遠(yuǎn)當(dāng)下去。所以,我不干了。在合同到期的前一個月,提前罷工。

掛了紅姐電話沒多久,酒店房間的門就被敲響了。不是禮貌的叩門,

是帶著怒氣的、急促的“砰砰”聲。我知道是誰。除了顧承,

沒人敢在這個酒店這樣敲我的門。我慢吞吞地走過去,沒看貓眼,直接拉開了門。

顧承站在門外。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裝,襯得他肩寬腿長,只是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他大概是從某個重要場合直接趕過來的,領(lǐng)帶扯得有些松,呼吸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

眼神像鋒利的刀子,狠狠剮在我臉上?!褒?fù)怼!彼⒅?,聲音冷得像冰渣?/p>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他身后的走廊空無一人,顯然被清場了。

他身后的保鏢像兩座鐵塔,沉默地矗立著?!敖忉屖裁??”我靠在門框上,

沒讓他進(jìn)來的意思,“我說得很清楚了,顧總。替身工作,到此為止。”“到此為止?

”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帶著強(qiáng)烈的壓迫感,

“合同白紙黑字,還沒到期!誰允許你單方面終止的?”“違約金我會賠。

”我迎著他的目光,不退讓。心里其實有點打鼓,但面上不能輸?!百r?”他嗤笑一聲,

眼神充滿了輕蔑,“你拿什么賠?你身上穿的,住的,花的,哪一樣不是我的?龔?fù)恚?/p>

離了我,你什么都不是!連你那個吸血鬼一樣的家,都會立刻把你生吞活剝!”他的話像針,

精準(zhǔn)地扎在我最痛的地方。我的原生家庭是個無底洞,父母和弟弟像水蛭一樣吸附在我身上。

這三年,顧承的錢幫我填了那個窟窿,但也成了他拿捏我的把柄。心口猛地一抽,

但隨即又被一股更強(qiáng)烈的倔強(qiáng)壓下去?!澳鞘俏业氖隆!蔽乙е?,“就算去賣血,

我也會把錢還給你。總之,蘇蔓的活兒,我不接了?!薄坝刹坏媚?!”他徹底失去耐心,

猛地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放開!”我用力掙扎,心里又驚又怒,“顧承!你這是非法拘禁!”“跟我講法律?

”他冷笑,眼神陰鷙,“你簽合同的時候怎么不講?享受好處的時候怎么不講?

現(xiàn)在跟我裝清高?晚了!”他用力把我往外拖。他的力氣太大,我穿著酒店的薄拖鞋,

被他拽得踉蹌著撲向門外??謶炙查g攫住了我。我知道他權(quán)勢滔天,真要用強(qiáng),

我毫無反抗之力?!熬让?!”我下意識地尖叫起來,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顯得格外刺耳。

那兩個保鏢立刻上前一步,面無表情,卻帶著無聲的威懾。顧承的動作頓住了。

他大概沒想到我真敢喊。他死死盯著我,眼神復(fù)雜,憤怒、震驚,

還有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慌亂?“閉嘴!”他低吼,手上力道松了些,但依舊沒放開我。

“你放開我!顧承!我不是蘇蔓!你看清楚!我是龔?fù)?!龔?fù)?!”我趁機(jī)用力推他,

指甲在他昂貴的手背上劃出一道紅痕。他吃痛,下意識地松開了手。我立刻后退,

砰地一聲關(guān)上門,反鎖,后背緊緊抵在冰涼的門板上,心臟狂跳,幾乎要沖破胸膛。

門外死寂了幾秒。然后,是顧承壓抑著滔天怒火,

卻明顯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的聲音?“龔?fù)怼汩_門。

”他的聲音透過厚重的門板傳來,沒了剛才的暴戾,反而透著一股…虛弱?

“開門…我們談?wù)??!薄皼]什么好談的!”我喘著粗氣,對著門板吼,“你走!

你再不走我報警了!”我摸索著口袋里的手機(jī),手指發(fā)抖地按著110,雖然知道可能沒用,

但這是我唯一的武器。門外又安靜了。過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已經(jīng)走了。

他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很低,很沉,帶著一種我從沒聽過的疲憊和…茫然?

“龔?fù)怼裉臁摇倚枰闳ァ薄拔也蝗ィ 蔽覕蒯斀罔F地打斷他,“需要蘇蔓的是你,

不是我!你想她,你自己去看她啊!你躲在這里逼我去算什么?懦夫!”門外徹底沒了聲音。

我屏住呼吸,耳朵貼在門上,只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幾分鐘后,

我聽到保鏢極低的聲音:“顧總?”然后是顧承沙啞的,幾乎破碎的兩個字:“…走吧。

”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消失在走廊盡頭。我順著門板滑坐在地上,渾身脫力。剛才那場對峙,

耗盡了我所有的勇氣。手背上被他捏過的地方,留下清晰的指痕,火辣辣地疼。但奇怪的是,

心里那股憋了三年的濁氣,好像隨著那聲“懦夫”一起,吐出去了一些。他真的走了。

沒有強(qiáng)行破門,沒有叫酒店經(jīng)理,沒有立刻實施所謂的“封殺”。這不像顧承的風(fēng)格。

接下來的幾天,風(fēng)平浪靜得詭異。紅姐的電話轟炸停止了。沒有任何解約律師函發(fā)來。

網(wǎng)上關(guān)于我的新聞還是那些不痛不癢的通稿,沒有黑料,也沒有撤資源的消息。

顧承像是人間蒸發(fā)了。這反而讓我有點不安。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我開始處理自己的事。

首先就是搬家。市中心那套豪華大平層是顧承的產(chǎn)業(yè),我不能住了。我聯(lián)系了中介,

租了一個安保不錯的中檔小區(qū)兩居室。搬過去那天,東西不多,

大部分奢侈品衣服包包我都留下了,只帶走了自己花錢買的幾件常服和一些必需品。

看著空蕩蕩的新家,雖然小,但每一寸都屬于我自己。我長長舒了口氣。然后,

就是面對我那個糟心的家。電話打回去,果然,我媽的哭嚎聲立刻穿透耳膜:“晚晚啊!

你怎么回事???顧總那邊的人怎么說以后不給錢了?。?/p>

你弟弟看中的那套婚房首付還差一大截呢!你是不是得罪顧總了?快跟他道歉啊!

你弟弟的婚事不能黃?。 薄皨?,”我打斷她,聲音很冷,“顧總那邊,結(jié)束了。以后,

我不會再給你們打錢。弟弟的婚房,他自己想辦法。我這些年給家里的,足夠多了。

”“什么?!龔?fù)?!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們白養(yǎng)你這么大了?你弟弟是你親弟弟??!沒有錢,

他女朋友就要跟他吹了!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啊!”我媽開始撒潑?!氨扑滥銈兊氖悄銈冏约骸?/p>

”我異常冷靜,“以后,我每個月會固定給你和爸打兩千塊生活費,看病有醫(yī)保。其他的,

我一分都不會多給。你們再鬧,這兩千塊也沒有?!闭f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拉黑了這個號碼。心有點冷,但更多的是麻木后的解脫。這個無底洞,我終于親手填上了。

代價是親情?或許吧。但這份親情,早就被金錢腐蝕得只剩下貪婪的索取了。處理完這些,

我才開始面對自己的事業(yè)。紅姐終于又聯(lián)系我了,語氣復(fù)雜:“顧總那邊…沒動靜。

奇了怪了。你之前簽的幾個代言和劇本…目前還沒接到撤換的通知。但是…新的工作,

肯定是沒有了。圈子就這么大,顧總不發(fā)話封殺你,但也沒人敢再用你。

你…自己想想出路吧?!币饬现小N曳约旱你y行卡余額。這三年,

除了填家里的窟窿和必要的開銷,我偷偷攢下了一些錢,不多,但足夠我撐一段時間,

或者…做點小生意。演戲是我的夢想。但夢想不能當(dāng)飯吃,尤其是在得罪了顧承之后。

我開始在網(wǎng)上投簡歷,不局限于娛樂圈。行政、文秘、甚至咖啡店店員,我都投。

但大多石沉大海。偶爾有幾個面試,對方一看到我的名字和臉,認(rèn)出是那個“龔?fù)怼保?/p>

眼神立刻變得微妙,客氣地讓我回去等通知,然后就沒有然后了?,F(xiàn)實比想象中更冷酷。

這天下午,我去一個剛開業(yè)不久的藝術(shù)園區(qū)面試一個畫廊助理的職位。

面試官是個很有氣質(zhì)的女人,對我的履歷似乎有些興趣,問了我一些對藝術(shù)的看法。

聊得還算投機(jī)。面試結(jié)束,我走出那棟充滿設(shè)計感的玻璃房子,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園區(qū)里人不多,環(huán)境清幽。我沿著林蔭道慢慢往外走,想著如果這份工作能成,也不錯。

剛走到園區(qū)門口,一輛眼熟的黑色賓利慕尚,無聲無息地停在了我面前。車窗緩緩降下。

顧承坐在后座。幾天不見,他看起來…很糟糕。臉色蒼白,眼下有著濃重的青黑,

下巴上冒出了胡茬,一向打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也有些凌亂。昂貴的西裝穿在身上,

也掩不住那股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疲憊和…頹唐?他看著我,眼神很深,像幽潭,

里面翻涌著我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沒有憤怒,沒有輕蔑,只有一片沉沉的、化不開的陰郁。

“上車?!彼_口,聲音沙啞得厲害,像砂紙磨過木頭。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警惕地看著他?!坝惺拢俊薄吧宪囌f。”他重復(fù),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但仔細(xì)聽,

又好像有一絲…懇求?“顧總,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說的了?!蔽肄D(zhuǎn)身想走?!褒?fù)恚?/p>

”他猛地推開車門下來,動作有些急,甚至踉蹌了一下。他幾步跨到我面前,

高大的身影帶著強(qiáng)烈的壓迫感,氣息有些不穩(wěn)。“跟我去個地方?!彼皖^看著我,

距離很近,我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煙味和…酒味?大下午的?“不去?!蔽覒B(tài)度堅決。

“就一次?!彼穆曇舻拖氯?,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示弱?“最后一次。幫我…去看看她。

今天…是她的生日。”我愣住了。蘇蔓的生日?我從來沒去過。忌日是我的固定“工作”,

生日,他通常是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別墅里,對著蘇蔓的照片喝酒,不許任何人打擾。

他竟然會在她生日這天,主動來找我?還是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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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0 18: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