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是金陵江家的嫡次子。
江家家主正是金陵太守,在百姓中聲望極高,而江洵先前去揚州評論,本是為了歷練。
喜喜跟我說,她連著幾天看到江洵去琉璃閣對面的書院讀書,便過去提點了他一句:
“我家小姐向來喜歡讀書人,你要是真心喜歡她,不如去考個狀元試試?說不定小姐就答應你了呢!”
我聽完這話,差點沒驚掉手里的絨花針:
“狀元?你可真敢說!”
多少人寒窗苦讀幾十年,連進士都摸不著邊。
更何況是狀元?
“可小姐你經(jīng)過陸公子那事之后,不是不喜歡武將,改喜歡文人了嗎?”
我可還真沒有這個想法。
“喜喜,你這是盼著你家小姐我孤獨終老??!”
可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總不能我再主動找江洵,說“是喜喜說錯話了”。
那樣一來,指不定他要怎么得寸進尺!
后來某天在書院門口“偶遇”江洵,我正琢磨著怎么委婉告訴他“不一定非要考狀元”,他倒先冷哼一聲,下巴一揚,帶著股傲氣從旁邊走過:
“讀什么書、考什么狀元?某些人真是沒眼力見,小爺我壓根不放在心上!”
我江洵這廝,連幾天都堅持不下來。
還好剛才沒先開口解釋。
男人啊,果然都靠不住。
幸好當初沒跟他有更進一步的發(fā)展,不然恐怕又要退一次親
我默默回到琉璃閣,一頭扎進絨花活兒里。
順便還抽時間惡補醫(yī)理。
每天忙得腳不沾地,連著好幾天沒出門,根本沒時間想那忘恩負義的江洵。
那日我坐在琉璃閣后院,正對著海棠樹斷裂的枝條畫新絨花樣式,靈感涌上來時手不停歇,一張圖紙接著一張畫。
正畫到興頭上,背后突然飄來一道幽怨的聲音:
“姐姐還真是負心薄情,早就把人拋到九天之外了。”
我手一抖,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長痕,好好的樣式瞬間毀了。
我“嘖”了一聲,轉(zhuǎn)頭憤憤瞪向始作俑者:
“你賠我!”
江洵伸長脖子看了一眼,隨即心虛地別開臉:
“賠就賠!大不了我整個人都賠給你,夠不夠?”
看他那別扭的樣子,我實在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人我可不缺,江公子還是先想想青兒姑娘的事吧!”
聽說那日燈會之后,那位麻臉男子就上門向青兒提親了。
青兒心里雖惦記著江洵,可她家人一聽說那麻子男子是揚州巡撫的兒子,還是揚州軍的副將,立馬就應下了這門親事。
青兒不樂意,還跑到江家門前哭著喊著要找江洵。
可江洵像是沒聽見我后半句話,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追問:
“你還有其他人?是誰?到底還有誰?讓他出來!小爺跟他單挑!”
我對他這動不動就語出驚人的模樣,實在還是沒法習慣。
單說成熟穩(wěn)重這一點,江洵確實遠不及陸知行。
可是,卻是無比鮮活。
“你看到哪個就是哪個,別在這煩我,走走走!”
我站起來想把他往外推,沒留意身后的斷枝,差點撞上去。
“沒撞到吧?”
他卻捂著被撞的胸口,委屈巴巴地拉住我的手來:
“痛……姐姐幫我吹吹就好了?!?/p>
我哭笑不得,一巴掌拍開他的手,轉(zhuǎn)身把他鎖在門外。
好好的靈感全被攪沒了,之后再提筆,怎么也畫不出剛才的感覺。
可江洵剛才那副又傲又軟、鮮活狡潔的模樣,卻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