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哪天傍晚開始,天邊會升起大片紫灰色的霧靄,但又轉(zhuǎn)瞬即逝并沒有引起大家注意。
“據(jù)電視臺預(yù)警:紫色霧氣將會在12小時內(nèi)彌漫整個城市,并且呈持續(xù)蔓延狀態(tài)。
經(jīng)專家檢驗紫霧對人體并無傷害,但也請廣大市民在外出通行時做好安全措施,
非必要情況減少外出……”在紫霧出現(xiàn)的4小時后,電子信號開始紊亂,網(wǎng)絡(luò)也陸續(xù)被中斷。
6小時后,自來水廠的過濾系統(tǒng)受到了霧氣的影響出現(xiàn)故障,流出的水帶有淡淡的腥味。
因為水和信號的問題,超市、便利店很快遭到了哄搶。此情此景,
我盯著購物車里的三箱自熱米飯,咬咬牙又往推車里塞了兩箱。
結(jié)賬時手機“?!钡靥藯l銀行短信,余額只剩下可憐的三位數(shù)。
我捏著購物袋蹲在超市門口發(fā)呆——這點東西,撐死夠我活半個月。1.回到出租屋,
我正對著米袋嘆氣,順拿起可樂正要喝,余光瞥見桌上多了瓶可樂。我被嚇了一跳,
以為是幻覺,伸手要去拿可樂,但在手指碰到瓶身的瞬間,廚房突然傳來“嘩啦”聲。
我沖過去一看,早上剛空了一半的純凈水桶居然滿了。我愣了半分鐘,猛地往儲物間沖。
昨天被我拆完的壓縮餅干箱,此刻正鼓鼓囊囊地躺著。藏在床底的藥品箱,
里面原本只剩半盒的布洛芬,現(xiàn)在整整齊齊的擺了五板?!把a貨?
”我試探著拿起一塊壓縮餅干,往嘴里一咬。下一秒,餅干箱里又憑空冒出來一塊,
正好補上缺口。我又把剛滿的水桶倒空半桶,轉(zhuǎn)身拿個杯子的功夫,回頭看,水桶又滿了,
桶沿還掛著顆沒干的水珠。接下來幾天我開始啦瘋狂試驗。故意把冰箱里的凍肉拿出來兩塊,
轉(zhuǎn)頭就看見冷凍層自己變出來一盒新的。把衛(wèi)生間的衛(wèi)生紙抽掉半卷,
眨眼間卷紙就自動補滿了。最絕的是那天試感冒藥,拆了一板吃了片,剛把包裝扔垃圾桶,
床頭柜上就多了一板新的,連藥片數(shù)量都分毫不差。我不禁贊嘆:這哪里是囤貨,
這是開了個“末日無限續(xù)貨”的掛??!2.紫霧漫進樓道時,我正盤腿坐在物資堆里啃蘋果。
對門張奶奶(慈祥,對我很好,且家中只剩她和兩個孫子作伴)敲著門喊“小林在家嗎,
要趕快囤物資。”我拉開門,看她手里攥著半壺水要往我手中遞,
干脆把她往屋里拉:“奶奶進來!我這有水有吃的,管夠!
”張奶奶看著我家堆到天花板的米袋、擺成墻的礦泉水,
眼睛瞪得溜圓:“小林你……你這是囤了多少?。俊蔽彝炖锶丝谔O果,
含糊不清地笑:“說不定是老天爺怕我餓死,給我開了個小后門?!闭f著,
樓下傳來重物砸門的聲音。張奶奶嚇得往我身后躲,我指著門邊鏟子(剛“補”的新的),
沖她擺擺手:“沒事,咱有家伙事?!弊詣友a貨的金手指沒爽幾天,就出了岔子。
那天我剛打開罐黃桃罐頭,正吃著樂,旁邊憑空出現(xiàn)了一堆罐頭。我嚇了一跳,
試著把吃剩的泡面桶往垃圾桶里扔,結(jié)果垃圾桶“嗡”地輕顫,桶里瞬間堆滿了的泡面桶,
溢得滿地都是。我才發(fā)現(xiàn)這“補貨”居然有規(guī)矩:只補“我接觸過且消耗過”的東西,
還認“量”不認“類”。上次隨手幫張奶奶縫衣服,摸了摸針線盒,
后來儲物間里直接堆了二十個線軸。給陳墨(張奶奶的大孫子)拿了瓶碘伏涂傷口,
轉(zhuǎn)頭藥箱里就冒出來十瓶,擠占了布洛芬的地方。更頭疼的是,我試過故意消耗卻沒有用。
比如我拆了包薯片只咬一口就扔,發(fā)現(xiàn)薯片并沒有進行補貨,反倒是我昨晚吃完的半盒藍莓,
憑空補了三盒,全堆在冰箱里快放壞了?!昂现@玩意兒還挑‘我真吃了的’補?
”我對著冰箱里的藍莓嘆氣時,張奶奶正用“自動續(xù)貨”的面粉發(fā)面,
笑著接話:“說明它懂得過日子唄——浪費的不補,正經(jīng)吃用的才補。
”3.紫霧籠罩第十天,樓下漸漸有了“生活氣”。不是秩序恢復(fù),
是大家開始了出門交換東西。3樓的年輕夫妻用兩瓶水換了1樓大爺?shù)囊话}。
5樓那個戴眼鏡的老師,拿幾本物理書換了盒創(chuàng)可貼。
黑夾克(后來知道他叫老周)沒再搶東西。反倒在樓道中間擺了張破桌子,
誰要換東西得經(jīng)他“過目”,說是“防騙”,其實就是抽成——換走半袋米,
得讓他抓兩把去。陳墨提議:“咱要不要也拿點東西下去換?你這總續(xù)的打火機、衛(wèi)生紙,
樓下好多人都還缺?!蔽要q豫了——我怕露餡,更怕老周給盯上。
但小宇(張奶奶的小孫子)插了句:“小林姐,我昨天聽見7樓有別的小朋友在哭,
好像是沒奶粉了……”最后我挑了幾件“最不扎眼”的物資:二十卷衛(wèi)生紙、十個打火機,
讓陳墨跟著去。陳墨換到了個破布包,里面是半袋白糖、三瓶水,還有罐沒開封的嬰兒奶粉。
這些物資又被7樓的媽媽用一條金項鏈換走了,“她說項鏈現(xiàn)在不如奶粉頂用,
還謝咱沒要她的鐲子?!笨蛇@事沒瞞住老周。當天傍晚他就敲了門,手里拎著個生銹的鐵鍋。
皮笑肉不笑:“小林姑娘家日子過得細,我這鍋漏了,
想跟你換點東西——聽說你有多余的衛(wèi)生紙?”他眼神掃過門縫,
瞥見屋里擺著的面粉袋(早上剛續(xù)了一袋,還沒來得及藏)?!盎蛘邠Q點面粉?
我用這鍋跟你換,不虧?!蔽艺胝覀€借口,陳墨突然開口:“周哥,那面粉是我奶奶攢的,
就夠自己吃。要不我用打火機跟你換?我這有五個?!彼盐已a的打火機往門口一放。
老周盯著打火機看了看,又瞥了眼陳墨攥著的門把的鏟子,悻悻地拎著鍋走了。關(guān)上門,
我才發(fā)現(xiàn)陳墨手心全是汗。4.紫霧第二十天,下了場酸雨。雨不大,
卻把露臺上的雨棚淋得“滋滋”響,我趕緊把收集雨水的桶挪進屋——酸雨不能喝,
連過濾都費勁。更糟的是,張奶奶夜里不知怎的突然咳得厲害,臉也憋得通紅,額頭滾燙。
“是風寒,得有退燒藥。”我連忙翻找藥箱,才發(fā)現(xiàn)布洛芬沒了。
(之前給樓道里換奶粉的媽媽分了兩盒,陳墨治擦傷用了幾板,這幾天我忘了“消耗”它,
金手指就沒補。)我急得往儲物間跑,想找找有沒有備用的,
手指慌亂中碰倒了藥箱旁的維生素片——上次買的,只吃了一片就忘在那了。就在這時,
藥箱“咔噠”輕響。我回頭一看,原本空著的格子里,憑空多了兩盒布洛芬,
旁邊還擺著瓶止咳糖漿。是我平時感冒總喝的牌子,但我根本沒囤過?!把a了?
”我心中發(fā)愣,陳墨已經(jīng)拿了溫水過來?!皠e管咋來的,先給奶奶吃藥最重要!
”張奶奶吃了藥,后半夜燒就退了,迷迷糊糊的說著夢話:“小林家的藥,
都跟長了腿似的……”我摸著那瓶止咳糖漿,突然懂了:這金手指不光認“消耗”,
還認“急”。當我真的慌了、需要了,它也真給“補”了最關(guān)鍵的。5.酸雨過后,
老周又找上門了,這次還帶了個人——是之前在樓道換東西的物理老師,手里還捏著張紙。
“小林姑娘,”老周把紙往桌上一放,是張清單。
上面赫然列著“林婉家拿出來換過的東西”:“衛(wèi)生紙換了五次,都在二十卷到十卷之間,
數(shù)量雖不一樣但全是新的;打火機換了三次,每次都是十個,連盒都沒拆過。
你就是囤貨再多,也不能有這么多新的吧?”物理老師推了推眼鏡,
慢悠悠接話:“我算了一下,按咱們樓現(xiàn)在的消耗量,你那點換出去的東西,
夠全樓用半個月的了。要么你囤了一倉庫,要么……”他頓了頓,“你有辦法‘弄到新的’!
”我的心一下沉了,剛想否認,陳墨突然把鏟子往地上一敲:“周哥,老師,
咱大家本來就都是想活命的,問這么細干啥?小林既然愿意分東西,就比不分強。
”張奶奶把小宇護在身后,輕聲道:“小林是好人,具體她的東西咋來的,咱不該問。
”老周直勾勾地盯著我看了半天,“我也不是要搶——我知道城郊有個廢棄的藥店。
據(jù)說那兒還有抗生素,但那邊有野狗聚集,我一個人不敢去?!彼噶酥盖鍐?,
“你要是能‘弄’點驅(qū)蟲的藥粉,我?guī)闳?,找到的藥,分你三分之一?!蔽毅蹲×耍?/p>
緩了緩神。緊緊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機?!八幏蹧]有,但我有驅(qū)蟲的薄荷膏,能湊合用。
找到藥,我要一半,給張奶奶備著?!崩现芴裘迹骸靶小!贝巴獾淖响F還沒散,
但屋里的面粉袋又悄悄地變鼓了點,茶幾上的水杯也蓄上了溫水。我抬眼看著,突然覺得,
這末日好像沒那么難熬了。6.去城郊藥店的路上比想象中要更加順暢。
我揣著“自動續(xù)”的薄荷膏(出發(fā)前故意拆了支用,兜里果然多了三支)跟在老周身后,
陳墨背著張奶奶縫的布包斷后,物理老師(姓劉)在旁負責記路。紫霧在郊外淡些,
能看見路邊歪倒的汽車,風一吹,樹葉子沙沙作響,倒比樓道里的算計讓人踏實點。
藥店在個廢棄小鎮(zhèn)上,玻璃門碎了半扇,門口堆著一些破紙箱。老周沒有說謊,
我們剛靠近藥店就聽見“嗚嗚”的低吼,三只瘦得脫形的野狗蹲在臺階上,眼睛亮得嚇人。
我趕緊把薄荷膏擠在布上遞了過去,陳墨捏著布團往旁邊扔——薄荷味嗆得野狗直打噴嚏,
夾著尾巴跑了。“行啊這玩意兒?!崩现馨侵T框往里看,貨架倒了大半,藥盒撒了一地。
我們分頭尋找著,我在碎玻璃堆里摸出兩板阿莫西林,剛往包里塞,
指尖碰著個滾過來的小瓶子,是瓶碘伏。就這一下,布包里突然“咯噠”響了聲。
趁人不注意我摸了摸,包底果然多了三瓶碘伏。我心里跳了跳,
故意把手里的阿莫西林往陳墨包里塞:“你幫我拿著,我再找找。
”轉(zhuǎn)身時又碰了碰旁邊的葡萄糖注射液——果然,彎腰時背包沉了沉,不用看也知道,
多了幾支。劉老師蹲在地上翻藥盒,突然“咦”了聲:“這是……維生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