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赤裸裸的嘲弄和得意。他枯瘦的手指，竟猛地抬起來，

粗暴地扯掉了手背上的輸液針頭，帶出一串細小的血珠。他咧開干裂的嘴唇，

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目光像淬毒的針，先刺向我，

再緩緩轉(zhuǎn)向呆若木雞的林慧：“真是一對…蠢到家了的…癡兒怨女…”他每說一個字，

都帶著破風(fēng)箱般的嗬嗬喘息，卻字字誅心，

“你老婆…和我老婆…都是我…安排的棋子罷了…”他渾濁的眼珠死死釘住我，那眼神，

像在欣賞一件由他親手打造、如今終于徹底崩壞的藝術(shù)品，

…可沒什么真心…她心里…一直裝著的…是我這個…老師…”他又看向嚇得面無血色的林慧，

笑容越發(fā)扭曲，

蠢女人…我娶她…就是看中她夠虛榮…夠狠…也夠蠢…好用…咳咳…”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

但他臉上的惡意，濃得化不開。病房里死一般寂靜。只有監(jiān)護儀單調(diào)的滴答聲，

和他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水泥，沉重地壓在我們每個人的胸口，無法呼吸。

林慧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嘴唇哆嗦著，看著周振邦，又看看我，

眼神空洞得像兩個窟窿。原來如此！所有的溫柔體貼，所有的賢良淑德，

都是精心排練的演出？她對我的好，只是為了更忠實地執(zhí)行周振邦的命令，

為了她心里那個遙不可及的“老師”？而張雅芝，那個我恨之入骨的女人，

竟然也只是一枚被利用得更徹底、更可悲的棋子？周振邦欣賞著我們臉上碎裂的表情，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滿足的怪笑，仿佛這是他生命中最后、也是最盛大的演出。

那笑聲越來越弱，越來越低，最終，

被心電監(jiān)護儀拉長的一聲尖銳悲鳴徹底取代——“滴————————”屏幕上，

那道代表著生命的綠色波紋，拉成了一條絕望的直線。世界，在我眼前徹底崩塌、粉碎。

頂樓天臺的風(fēng)，像刀子一樣刮過臉頰，帶著初冬特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腳下，

這座龐大的機械廠在夜色中鋪展開來，燈火闌珊，像一片沉睡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