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璃瞳孔驟縮,巨大的陰謀感攫住了她。幽州正是靖王的封地所在!什么幽州邊軍告急、陛下震怒、急需軍餉、動(dòng)用她的鹽引嫁妝……這分明是一場精心編織的局!
戶部尚書與永昌伯府私下勾結(jié),密信批注指向靖王,再加上即將出現(xiàn)的軍餉缺口……
“好毒的計(jì)!”她猛地咳出一大口黑血,視線開始模糊,聲音嘶啞破碎,卻帶著洞穿一切的凄厲,“你們……你們盜用我的嫁妝充作軍餉……是想要將這筆虧空的賬……扣在靖王府頭上?”
她終于明白了那封密信真正的指向!根本不是什么靖王有不臣之心,而是戶部與永昌伯府準(zhǔn)備聯(lián)手炮制一起軍餉侵吞案!他們挪用她的巨額鹽引兌銀,表面上填補(bǔ)幽州軍餉的虧空,實(shí)際就是在挖一個(gè)足以埋沒王府的巨坑!一旦事發(fā),這筆來源不明卻又?jǐn)?shù)額巨大、直接匯入幽州軍中的銀子,就成了構(gòu)陷靖王意圖不軌、中飽私囊的鐵證!兵權(quán)、錢糧、勾結(jié)——無論哪一項(xiàng),都足以讓那個(gè)本就處境微妙的靖王萬劫不復(fù)!
而她葉清璃,她的嫁妝,就是這場滔天陰謀里最不起眼卻最關(guān)鍵的祭品!鹽引出自葉家商號(hào),由她帶入趙家,最終消失在幽州的軍需簿上……死無對證!她這個(gè)“因病而死”的世子夫人,連同她的巨額嫁妝,將成為整個(gè)局中完美的煙霧和替罪羊!
趙文軒臉上再無半分昔日溫存,只有冷酷的算計(jì)和一絲被看破后的陰鷙。他沒有否認(rèn),只輕描淡寫地說:“葉家的鹽引,終究是匯入了幽州軍需。這叫什么?靖王貪墨軍餉,罪證確鑿。朝廷需要平息陛下怒火,需要有人承擔(dān)后果。靖王府,就是最好的選擇?!?/p>
葉清荷掩唇輕笑,蹲下身,用那支點(diǎn)翠鳳釵冰冷的尖端挑起葉清璃的下巴:“姐姐,你看,你死得其所啊。你的命,你的銀子,能助文軒哥哥除去靖王這個(gè)絆腳石,能在未來的新朝里為葉家博個(gè)前程,豈不比你活著更有價(jià)值?”她湊近,聲音甜膩如蜜,“再說,那位深居簡出的靖王爺命不久矣,給他安個(gè)貪墨軍餉的罪名早早歸天,也算成全了他的體面。你也算是做了一樁大功德?!?/p>
“原來……如此……”葉清璃渾身冰涼,每一根骨頭縫都透著寒意。她明白了,徹底明白了。她不僅僅是趙文軒和葉清荷攫取財(cái)富的墊腳石,更是他們投靠新主,很可能就是密信中暗示的“未來新帝”人選的投名狀!用靖王府的覆滅,用她的性命和嫁妝,作為他們青云之路的血色階梯!
彌天的恨意席卷了葉清璃,卻敵不過身體機(jī)能的急速衰敗。她想大笑,想詛咒,想撕碎眼前兩張?zhí)搨纬髳旱拿婵?,想沖出去揭開這驚天陰謀……可她連動(dòng)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那封唯一的密信證據(jù),早就被她原封不動(dòng)地放回了那個(gè)冰冷的暗格。她無法求證,無力揭穿,甚至……來不及了。
黑暗迅速漫上眼簾,劇痛撕裂著她的臟腑。她不甘!她死不瞑目!她恨自己只求眼前這個(gè)永昌伯世子的小情小愛,恨自己空掌財(cái)富卻不通權(quán)謀詭譎!若能重來……若有來世……她定要化身厲鬼,撕開所有偽裝,讓陰謀者自食惡果!靖王府……那個(gè)她素未謀面、卻被她的死深深拖累的病弱王爺……竟成了這場棋局里最大的祭品之一?多么可笑又殘酷的現(xiàn)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