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展開幕當天，陽光格外明媚。顧豐跟著蘇繡君走進畫廊時，被里面的景象驚住了——原本只容得下百人的展廳，此刻擠得水泄不通。記者們舉著相機穿梭其間，穿著禮服的賓客們低聲交談，空氣中彌漫著香檳和松煙墨混合的味道。
溫嶺穿著一身月白色旗袍站在入口處，長發(fā)挽成優(yōu)雅的發(fā)髻，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吹筋欂S時，她的眼神亮了亮，隨即又黯淡下去——因為他身邊站著蘇繡君。
蘇繡君今天穿了件酒紅色長裙，裙擺掃過地面時像流動的火焰。她很自然地挽住顧豐的胳膊，對著鏡頭微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特別助理，顧豐。"
閃光燈瞬間聚焦在顧豐臉上，他下意識地想掙脫，卻被蘇繡君握得更緊。女人的指尖在他手臂上輕輕掐了一下，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別忘了你的時薪。"
顧豐的動作頓住了。他看到人群外的溫嶺正低頭給楠楠整理蝴蝶結，陽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像蒙上了一層薄霜。
"蘇教授，您為什么會突然贊助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畫家？"有記者拋出尖銳的問題。
蘇繡君舉起香檳杯，笑意從容："因為溫老師的畫里有靈氣。而且，"她側頭看了顧豐一眼，眼神意味深長，"我相信顧豐的眼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顧豐身上，好奇、探究、甚至帶著幾分嘲弄。他忽然明白蘇繡君的用意——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溫嶺的畫展能辦起來，全靠她的施舍，而他顧豐，不過是她身邊的附屬品。
"溫老師的畫確實很好。"顧豐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展廳，"尤其是那幅《清風不渡》，筆鋒里有倔強，墨色里藏著溫柔。"
溫嶺猛地抬頭，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那幅畫是她昨晚臨時加的，畫的是石縫里鉆出的蘭草，角落里藏著只有他們倆知道的小字。
蘇繡君的臉色沉了沉，正要說話，卻被一陣喧嘩打斷。只見溫嶺的前夫周明軒帶著幾個保鏢闖了進來，滿臉酒氣地沖向溫嶺："溫嶺！你這個賤人！居然敢瞞著我辦畫展？這些畫都是婚內財產，憑什么歸你？"
楠楠嚇得躲到溫嶺身后，小臉煞白。溫嶺把女兒護在懷里，身體微微發(fā)抖，卻依舊挺直脊背："周明軒，我們早就離婚了，這些畫是我離婚后畫的，跟你沒關系！"
"沒關系？"周明軒冷笑一聲，伸手就要去撕墻上的畫，"我看你是忘了當年是誰供你學畫的！"
顧豐幾乎是本能地沖過去，一把抓住周明軒的手腕。他的力氣不大，卻握得異常堅定："先生，請你放尊重些。"
"你算什么東西？"周明軒甩開他的手，一拳砸在顧豐臉上。
顧豐踉蹌著后退幾步，嘴角立刻溢出血絲。蘇繡君臉色一沉，對保鏢使了個眼色。兩個黑衣保鏢瞬間上前，死死按住周明軒。
"把他扔出去。"蘇繡君的聲音冷得像冰，"通知保安，以后不準這個人靠近畫廊半步。"
周明軒還在掙扎咒罵，卻被保鏢拖了出去。展廳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顧豐擦掉嘴角的血，走到溫嶺面前："溫老師，你沒事吧？"
溫嶺搖搖頭，眼眶卻紅了。她伸手想碰他的臉，指尖快要觸到時又縮了回去："你...你疼不疼？"
"沒事。"顧豐笑了笑，露出帶血的牙齒，"皮外傷。"
蘇繡君走過來，拿出手帕遞給顧豐，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怒意："逞英雄？你的臉要是破相了，以后怎么提供情緒價值？"
顧豐沒接她的手帕，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蘇教授，我的服務范圍不包括挨打，但保護客戶是應該的。"他頓了頓，補充道，"不管是哪個客戶。"
蘇繡君的眼神暗了暗，沒再說話。
畫展繼續(xù)進行，氣氛卻明顯有些微妙。顧豐站在角落，看著溫嶺強顏歡笑地接待賓客，看著蘇繡君游刃有余地應對媒體，忽然覺得臉上的傷口越來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