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鹿鹿!成了!男神今晚七點(diǎn)半,萬星影城七號廳!《星際迷航》!九排十五座!
”“姐們兒給你拿下了他旁邊的十四座,臨門一腳,就看你自個兒的了!”手機(jī)屏幕上,
閨蜜趙茜茜的連串消息,配著一堆“加油”的表情包,簡直是戰(zhàn)鼓催征。
林小鹿的心跳被擂得震天響,咚、咚、咚,一下下砸在自己耳膜上。萬星影城,七號廳,
九排十五座。這幾個字在她腦子里來回滾了不知道多少遍,手心濕乎乎地全是汗。
她喜歡顧言,整整三年了。從大一開學(xué)典禮,他作為優(yōu)秀學(xué)生代表上臺發(fā)言開始,
林小鹿的眼睛就跟長在了他身上一樣。那人穿著白襯衫,干干凈凈,往那兒一站,
周身都渡著一層光??上?,顧言是天之驕子,她林小鹿,就是人堆里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
這三年,她只敢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連句“你好”都憋不出來??僧厴I(yè)季到了。
再不干點(diǎn)什么,這輩子就這么過去了!再不動手,男神就要成了別人家的了!趙茜茜一慫恿,
一個驚世駭俗的計(jì)劃就這么拍板了——趁電影院黑燈瞎火,聲效震天,偷親男神一下!
就一下!親完就溜,主打一個體驗(yàn)過。林小鹿攥緊手里的電影票,
那張薄薄的紙片被手汗浸得有些發(fā)軟,卻沉甸甸的,是她全部的勇氣。為了今晚,
她豁出去了。新裙子,化了兩個小時的偽素顏妝,甚至還偷偷摸摸在網(wǎng)上查了一堆攻略,
標(biāo)題一個比一個離譜——《如何讓意外之吻看起來毫不做作》。檢票口的電子音響起,
催著人入場。林小鹿的心跳已經(jīng)快得不正常,踏進(jìn)漆黑的放映廳時,兩條腿都軟了。
電影已開場,巨幕上太空戰(zhàn)艦正在激烈交火,轟鳴與金屬撕裂的巨響,
完美掩蓋了她擂鼓般的心跳。她貓著腰,借著屏幕一閃而過的火光,在座位間艱難挪動。
九排……十四座……就是這兒!她的視線死死釘在旁邊的十五座上。那兒坐著個男人,
身形很高,穿著深色衣服。側(cè)臉的線條在光影里一明一暗,鼻梁高挺,下頜線利落分明。
是顧言!就是他!跟她腦子里畫了千百遍的輪廓,一模一樣!
林小鹿那顆不爭氣的小心臟簡直要從喉嚨里蹦出來。她動作僵硬地坐下,
一大桶爆米花抱在懷里,指節(jié)掐得發(fā)白。怎么辦?什么時候動手?現(xiàn)在?再等等?
他會不會發(fā)現(xiàn)?萬一覺得她是個隨便的女孩子怎么辦?腦子里亂成一鍋粥,
屁股底下跟長了釘子一樣。電影演了些什么,她一句都沒聽進(jìn)去,
全副心神都在旁邊那個男人身上??諝饫镲h來一股若有似無的清冽氣味,
不是顧言常用的柑橘調(diào),是一種更冷、更干凈的木質(zhì)香,帶著雨后松林的氣息。
也許……他換香水了?林小鹿腦子亂糟糟的,給自己找著各種理由。時間一分一秒地捱過去,
電影情節(jié)沖向最高潮。屏幕上,一艘龐大的星艦猛然爆炸,
炫目的白光和震耳欲聾的巨響吞沒了整個放映廳。就是現(xiàn)在!有個聲音在她腦子里尖叫。
趁所有人都被屏幕吸引,趁著這片刻的炫目和混亂!她心一橫,牙一咬,
把爆米花桶往旁邊座位上一擱,鼓足了這輩子所有的膽子。身體前傾,
朝著那張想了三年的側(cè)臉,一點(diǎn)點(diǎn)湊過去。近了。更近了。
十厘米……五厘米……三厘米……溫?zé)岬暮粑鼡湓谒樕?。林小鹿嚇得閉緊了眼睛,
睫毛抖個不停。拼了!她心底大喊一聲,對準(zhǔn)記憶里他嘴唇的位置,狠狠印了上去!
唇瓣相貼。柔軟。但又不對勁。一種灼人的熱度傳來。顧言的嘴唇……有這么燙?而且,
他……他怎么不躲?不僅沒躲,她親上去的剎那,對方的頭甚至還偏過來一點(diǎn),
這個吻……更深了。林小鹿的大腦“嗡”的一聲,徹底空白。她正準(zhǔn)備觸電般彈開,
縮回自己的龜殼里,耳邊卻響起一個低沉的嗓音,帶著點(diǎn)說不清的戲謔,懶洋洋的,
又格外磨人耳朵。“小朋友,是不是……親錯人了?”轟!這聲音是平地驚雷,
在她腦子里炸開了花。不對!這聲音不對!顧言的聲音清朗溫潤,可這個聲音,低沉,沙啞,
還透著一股子玩味和……危險。她猛地睜開眼。撞進(jìn)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
那雙眼睛里找不出一絲驚訝,反而盛滿了看好戲的笑意,就這么近距離地盯著她。
借著屏幕殘留的光,她終于看清了這張臉。英俊得過分,五官輪廓深邃,可那眉眼間的氣場,
卻冷得拒人千里,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壓迫。這……根本不是顧言!
林小鹿臉上的血色“唰”一下褪了個精光,涼氣從腳底板直竄后腦勺。她親錯了!
她竟然他媽的親錯人了!“我……”她張了張嘴,舌頭卻打了結(jié),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男人卻好整以暇地向后靠進(jìn)椅背,唇角向上掀起一個玩味的弧度,
慢條斯理地用指腹蹭了下自己的嘴唇,那動作帶著強(qiáng)烈的暗示。
他的視線毫不客氣地落在她慘白的臉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艾F(xiàn)在的小姑娘,都玩這么開的?
”他慢慢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地砸進(jìn)林小鹿的耳朵,“挺有新意,
不過下次……最好先看準(zhǔn)人。”羞辱!赤裸裸的羞辱!林小鹿的臉“騰”地?zé)似饋恚?/p>
從臉頰紅到脖子根,恨不得立刻原地去世。這輩子沒這么丟人過!她窒息得厲害,
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穿透了黑暗,釘在她身上,讓她無處可逃。就在這時,電影結(jié)束了。
放映廳的燈“啪”地一聲,驟然全亮。刺眼的光線讓林小鹿本能地瞇眼,
也讓她臉上所有的窘迫、慌亂和血色,被旁邊的男人看了個通透。
她甚至看見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完了……腦子里只剩這兩個字在回響。
趁著觀眾起身的騷動,她手腳并用地從座位上彈起來,頭都不敢抬,撥開人群就往外沖,
簡直是落荒而逃。她跑得太快太急,連那桶沒吃幾口的爆米花都忘得一干二凈。身后,
男人沒追。陸景深看著那個幾乎是連滾帶爬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愈發(fā)濃重。
他伸手,拿過她落下的那桶爆米花。桶身還帶著女孩指尖的余溫。真有意思。他低下頭,
不緊不慢地摸出手機(jī)。屏幕亮起,壁紙是一張抓拍。
照片上的女孩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站在圖書館高大的書架前,
正踮著腳去夠最上面的一本書。午后的陽光從窗外灑進(jìn)來,照得她側(cè)臉的絨毛根根分明,
恬靜又美好。那張臉,正是剛剛強(qiáng)吻了自己就跑的“肇事者”——林小鹿。
陸景深唇角的弧度越揚(yáng)越高,眼底閃過一絲獵物在握的光。他低聲開口,
也不知是在對照片里的人說,還是在自言自語?!傲中÷埂薄拔覀儯芸炀驮僖娏?。
”2電影院那檔子破事,跟個鬼魂似的,纏了林小鹿整整好幾天。走路順拐,喝水嗆著,
開會更是離譜,抓著筆就在本子上畫蚊香,等回過神,一整頁都畫滿了。
腦子里就跟單曲循環(huán)一樣,全是那個黑漆漆的放映廳,那雙帶笑的眼睛,
還有那個懶洋洋又欠揍的男聲——“小朋友,你是不是……親錯人了?
”這聲音一在腦子里冒頭,林小鹿就想當(dāng)場表演一個原地去世,最好能直接滾出太陽系,
再也別回這個讓她社死的鬼地方。太丟人了!簡直是她二十多年人生的奇恥大辱!這幾天,
她連閨蜜趙茜茜的電話都不敢接,生怕那頭問起“偷親計(jì)劃”的輝煌戰(zhàn)果。她怎么說?
說自己瞎貓碰上死耗子——不對,是瞎貓親了個陌生人?還被人家當(dāng)場抓包,公開處刑?
手機(jī)“?!钡囊宦?,趙茜茜的微信跟催命符一樣?!靶÷孤?!陣亡了還是凱旋了?
給個信兒??!你再不回我,我就報(bào)警說你失蹤了!”后面跟了一排菜刀和炸彈的表情包。
林小鹿認(rèn)命地嘆了口氣,知道這關(guān)是躲不過去了,戳著屏幕回過去:“陣亡了,死得透透的,
別問,問就是想死?!壁w茜茜的電話立刻就殺了過來?!笆裁辞闆r?!顧言拒絕你了?
還是他壓根沒去?!”林小鹿捂著臉,
聲音從指縫里悶悶地?cái)D出來:“比這兩種情況……要可怕一萬倍……”她三言兩語,
把那晚的史詩級烏龍給講了一遍,著重描繪了那個陌生男人怎么一副看好戲的德行調(diào)侃她,
而她又是怎么屁滾尿流地逃離現(xiàn)場的。電話那頭安靜了足足十秒。然后,
爆發(fā)出一陣能掀翻天花板的狂笑?!肮×中÷?!你真是我的神!暗戀三年,
一出手就是王炸,直接強(qiáng)吻了一個路人帥哥!我靠,你是什么晉江在逃女主角??!
”“別笑了!”林小鹿的臉燒得能煎雞蛋了。“我現(xiàn)在只想換個星球生活?!薄皳Q什么星球!
這說明你和顧言八字不合,跟這個帥哥才是天賜良緣??!哎,聽你那意思,
那男的長得肯定不賴吧?身材好不好?聲音是不是特蘇?”趙茜茜的八卦雷達(dá)“嗡嗡”作響。
“我……我忘了!”林小鹿嘴硬,腦子里卻自動蹦出了那張臉的輪廓,
還有那能讓人耳朵懷孕的動靜。該死。心跳又不爭氣地亂了一拍。掛了電話,林小鹿更蔫了,
把臉埋進(jìn)臂彎里,恨不得自己真是只鴕鳥。算了算了,反正世界這么大,以后肯定碰不到了。
就當(dāng)是做了場不要錢的恐怖片吧。她這么安慰自己??擅\(yùn)這玩意兒,
就喜歡跟人開惡趣味的玩笑。下午兩點(diǎn),公司頂層會議室。林小鹿只是個設(shè)計(jì)部的小助理,
抱著一摞資料,亦步亦趨地跟在主管身后,溜進(jìn)了氣氛凝重的會議室。今天要見的,
是公司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攀上的大客戶——盛景集團(tuán)的代表。聽說,
盛景是國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科技巨頭,這次的項(xiàng)目要是成了,公司未來幾年的KPI都不用愁了。
所以,上到老板下到她這種小蝦米,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嚴(yán)陣以待。會議室里,
公司高層早就坐齊了,個個西裝筆挺,神情莊嚴(yán)得不像是開會,倒像是參加什么重要典禮。
林小鹿縮到自己的角落位置,剛把資料發(fā)完,會議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市場部總監(jiān)笑得一臉褶子,領(lǐng)著幾個人走了進(jìn)來。為首的男人一身黑西裝,料子好得不像話,
襯得人肩寬腿長。他一進(jìn)來,整個會議室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半分,明明腳步聲不重,
卻莫名讓人心頭發(fā)緊。隨著他越走越近,那張臉也越來越清楚。五官深邃,鼻梁高挺,
嘴唇很薄,天生就帶了點(diǎn)冷淡和疏離的勁兒。林小鹿的眼皮一跳,等看清那張臉,
呼吸直接斷了半秒。是……他?!那個在電影院里,被她給親了的男人!怎么會是他?!
一股涼氣從腳底板“嗖”地竄上天靈蓋,手腳都麻了。她猛地低下頭,
恨不得把臉鉆進(jìn)筆記本里,心里瘋狂念叨: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A市幾千萬人,
她怎么就能這么精準(zhǔn)地惹上自家公司的金主爸爸?!“各位,我來介紹一下。
”公司老板熱情洋溢地站起來,“這位就是盛景集團(tuán)本次項(xiàng)目的負(fù)責(zé)人,陸景深,陸總。
”陸景深。原來他叫這個名字。聽著就跟他人似的,高高在上,不好招惹。
林小鹿的心臟“咚咚咚”地擂著鼓,她能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跟探照燈似的,
從會議桌那頭直直地打了過來,精準(zhǔn)地把她鎖定。她頭都不敢抬,
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視線里,充滿了玩味和……了然。他認(rèn)出她了!
這個事實(shí)讓林小鹿背上跟爬了螞蟻一樣,額角瞬間就冒出了一層細(xì)汗。接下來的會議,
領(lǐng)導(dǎo)們和那個男人說了什么,她一個字都沒過腦子。陸景深的聲音很好聽,
邏輯清晰地闡述著方案,引得自家老板和高管們點(diǎn)頭如搗蒜??蛇@動靜落在林小鹿耳朵里,
跟催命符沒什么兩樣。她全程埋著頭,假裝奮筆疾書,其實(shí)本子上的字早就因?yàn)槭侄叮?/p>
扭曲成了鬼畫符。那道視線跟長了釘子似的,就沒從她身上挪開過。這不是錯覺。
是一種帶著審視和侵略性的打量,讓她渾身難受。好不容易,會議結(jié)束了。
老板和高管們立刻一擁而上,眾星捧月地圍住了陸景深。林小鹿抓住機(jī)會,
做賊心虛地縮著脖子,抱著筆記本就想開溜。她低著頭,弓著背,貼著墻根,
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門口蹭。就差一步了!馬上就能逃出生天!就在她的手快要摸到門把手的剎那,
身后冷不丁響起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澳俏淮┲B衣裙的……小姐,麻煩留步。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子不容拒絕的勁兒。整個會議室頃刻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腦袋“唰”地一下,全都轉(zhuǎn)向了門口的林小鹿。林小鹿整個人都釘在了原地。
她動作僵硬地轉(zhuǎn)過身,就見陸景深在一眾高層的簇?fù)砝铮菩Ψ切Φ爻蛑??!瓣懣偅?/p>
您……您是在叫我?”林小鹿的聲音都帶上了顫音。陸景深唇角牽起一道極淺的弧度,
長腿一邁,直接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高層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金主爺要干嘛,
也只好跟著移動。陸景深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影子落下來,把她整個罩住。
那股子清冽的木質(zhì)香氣,又一次霸道地鉆進(jìn)她的鼻腔。“林小姐?!彼麎旱土松ひ簦?/p>
那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子黏稠的曖昧,剛好夠她和旁邊幾個人聽清?!拔覀?,
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來了!這爛俗的搭訕開場白,從他嘴里出來,怎么就跟泰山壓頂似的。
林小鹿的臉“唰”地一下全白了。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語無倫次地否認(rèn):“沒……沒有!
陸總您肯定認(rèn)錯人了!我、我大眾臉!”“是么?”陸景深不置可否,
視線在她臉上溜了一圈,最后黏在了她不受控制輕顫的唇上。那眼神像帶著溫度,
燙得林小鹿的小心臟都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可我對林小姐,印象……格外‘深刻’。
”他故意拖長了“深刻”兩個字的發(fā)音。周圍的高管們頓時露出了“我懂的”表情,
八成是以為這位年輕有為的陸總看上了自家公司的小助理,眼神交換得那叫一個火熱。
只有林小鹿,冷汗都快把后背浸濕了。她知道他嘴里的“深刻”是什么意思?!瓣懣?,
您真的認(rèn)錯了……”她還在做最后的垂死掙扎。陸景深卻忽然往前壓了一步,
高大的身子傾下來,湊到她耳邊。溫?zé)岬臍庀⒎鬟^耳廓,激起一陣酥麻的戰(zhàn)栗。
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一字一頓地開口?!澳翘焱砩系慕固潜谆?,味道還行。
”他頓了頓,灼熱的氣息燙著她的耳廓?!熬褪橇中〗闩芴欤豢跊]嘗著,怪可惜的。
”轟!林小鹿的大腦當(dāng)場宕機(jī),一片空白。他不但記得!他還記得這么清楚!
連特么爆米花是焦糖味的都記得!這已經(jīng)不是暗示了,這是明牌!
“你……”她驚得往后一退,后背卻“咚”的一聲撞在了門板上,退無可退。
陸景深好整以暇地直起身子,端詳著她那副小鹿見了鬼的驚慌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沒再多話,只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抬起手,用指腹若有所思地,在自己唇上輕輕擦過。
那個動作,和那天在電影院里,一模一樣。充滿了致命的調(diào)侃。做完這個動作,
他才像是心滿意足了,沖著已經(jīng)看傻眼的公司老板點(diǎn)了點(diǎn)頭:“王總,
合作細(xì)節(jié)我的助理會再跟進(jìn)。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說完,便在一眾人的恭送聲中,
轉(zhuǎn)身出了會議室。直到那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林小鹿還僵著身體靠在門上,
動彈不得。心臟在胸腔里橫沖直撞,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
周圍同事那些探究、好奇、嫉妒的視線,像針一樣扎在她身上,可她已經(jīng)沒空理會了。
她的腦子里,只剩下陸景深離開前那個擦過嘴唇的動作,和他眼底那抹志在必得的玩味。
完了。芭比Q了。她這人生,怕不是要從今天開始,徹底脫軌了。3那場要命的會議之后,
林小鹿活得草木皆兵。她成了辦公室里一道移動的詭異風(fēng)景。走路恨不得把自己嵌進(jìn)墻里,
接個電話要溜到樓梯間,就連去趟茶水間都得先伸出半個腦袋,鬼鬼祟祟地偵查一圈。
確定方圓十米內(nèi)沒有那個姓陸的男人,才憋著一口氣,用逃命的速度沖進(jìn)去。
同事們看她的眼神,也一天比一天奇怪。“小鹿,你跟盛景的陸總……有情況???
”“行啊你,真人不露相,什么時候把陸總那種天菜給搞定了?”面對這些八卦,
林小鹿只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心里早就哭成了一條河。認(rèn)識?何止!
她還把人給強(qiáng)吻了!搞定?是人家快要把她的小命給搞定了!她總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陸景深那個男人,絕對、絕對不會就這么算了。這預(yù)感,沒過多久就應(yīng)驗(yàn)了。這天下午,
林小鹿抱著一摞設(shè)計(jì)圖去技術(shù)部,為躲開那部高層專用電梯,她特地拐了個彎去等員工電梯。
電梯門“?!钡匾宦暬_,里面空空蕩蕩,她剛舒了口氣踏進(jìn)去,
一只手就從門縫里伸了進(jìn)來。那只手骨節(jié)修長,有力地按住了即將閉合的電梯門。
林小鹿的心臟猛地一墜,脖子僵硬地抬了起來。陸景深。他高大的身形堵在門口,
穿著件深灰色襯衫,袖口隨意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他掃了她一眼,
唇邊掛著點(diǎn)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邁開長腿走了進(jìn)來。電梯門緩緩合攏。狹小的空間里,
瞬間就被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木質(zhì)香氣給塞滿了,蠻橫地鉆進(jìn)林小鹿的鼻腔,
讓她連呼吸都變得不自在。她抱著圖紙,拼了命地往角落里縮,
恨不得能當(dāng)場表演一個大變墻紙。“林小姐。”陸景深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響起,
在這封閉的空間里,清晰得過分?!斑@么巧?”“……巧。”林小鹿的聲音小得快要聽不見。
他偏過頭,黑沉沉的眼睛落在她身上,那視線毫不遮掩,帶著審視的意味。“躲我?
”“沒、沒有!”林小鹿的頭搖得飛快,“我就是……去技術(shù)部送個文件。”“嗯。
”他淡淡應(yīng)了聲,目光卻移到了她懷里的圖紙上,“城西那個項(xiàng)目的概念圖?”林小鹿一怔。
他怎么會知道?這只是公司內(nèi)部孵化的一個小項(xiàng)目,跟盛景的合作八竿子打不著。
陸景深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慢悠悠地開了口?!拔铱催^你們公司最近的所有項(xiàng)目資料,
包括一些沒啟動的備案。你提的‘城市綠洲’這個概念,有點(diǎn)意思。
”他居然連她一個小助理做的概念方案都看了?林小鹿腦子有點(diǎn)轉(zhuǎn)不過來,
一時間連害怕都忘了,心里冒出一股怪異的暖流。他……這是在夸她嗎?“不……不成形,
還很粗糙?!彼乱庾R地謙虛?!坝邢敕?,就不算粗糙?!标懢吧畹穆曇艉芷?,
卻砸進(jìn)了林小鹿的心里,蕩開一圈圈波紋?!岸!彪娞莸搅?。林小鹿像是得了特赦令,
抱著圖紙就想往外躥?!傲中〗恪!标懢吧畹穆曇粲謴谋澈箫h來?!跋麓蝿e走錯了,
盛景的項(xiàng)目對接,不用你親自跑技術(shù)部?!边@話的意思是,以后盛景的項(xiàng)目,
她可以直接找他。林小鹿的腳步驟然停住,后背繃得筆直,她頭也不敢回,幾乎是落荒而逃。
這之后,類似的“巧合”開始頻繁上演。公司樓下的咖啡館,她常去的那家便當(dāng)?shù)辏?/p>
甚至有次她周末去書店,都能撞見那個挺拔的身影。陸景深從不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只是出現(xiàn),然后用那種能看穿一切的眼神盯著她,說幾句無關(guān)痛癢,
卻又讓人臉熱心跳的話。林小鹿從最初的提心吊膽,到后來的麻木,
再到最后……竟然詭異地生出了一絲習(xí)慣。她發(fā)現(xiàn)自己每天進(jìn)公司,
都會下意識在人群里搜尋那個身影。等電梯時,會忍不住想他會不會又突然冒出來。
連喝咖啡,都會記起他說的那句“你很喜歡雙份奶的拿鐵”。這個男人,
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滲透她的生活,無孔不入。
就在林小鹿以為自己快要被這個叫陸景深的男人徹底搞瘋時,一個真正的“驚喜”砸了下來。
顧言聯(lián)系她了。是她暗戀了整整三年的男神顧言!那天,林小鹿正對著設(shè)計(jì)圖發(fā)呆,
手機(jī)嗡地震了一下,是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澳愫?,是林小鹿嗎?我是顧言,
從趙茜茜那要了你的聯(lián)系方式。還記得我嗎?”林小鹿盯著屏幕上的字,足足傻了半分鐘,
然后“豁”地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椅子腿和地面摩擦,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噪音,
惹得周圍同事齊刷刷地看了過來。顧言!是顧言??!她手抖得厲害,連忙敲字回復(fù)。“記得!
當(dāng)然記得!顧言學(xué)長!”很快,第二條短信就進(jìn)來了?!澳蔷秃谩?/p>
我剛到你公司對面的華創(chuàng)大廈上班,以后我們是鄰居了。中午有空嗎?想請你吃個飯,
慶祝我們畢業(yè)后重逢?!绷中÷沟男呐K“咚咚咚”地擂著胸口,一股巨大的快樂沖上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