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和阿南同時失聲驚呼。
「三叔公,您瘋了?!」阿南激動地擋在我面前,「大小姐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您怎么能讓她去送死!」
「我沒瘋?!谷骞谋砬楫惓@潇o,「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枯榮和沈萬山現(xiàn)在滿世界找你,我們與其被動地被他們抓住,不如主動送上門去?!?/p>
「這太危險了!」我皺著眉頭,雖然心中也覺得此計可行,但風險實在太大。
「危險,也得去。」三叔公看著我,眼神前所未有的嚴肅,「蘇念,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有退路嗎?被枯榮的『搜魂珠』打中,你的魂魄上已經(jīng)留下了他的印記。無論你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你?!?/p>
「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他的地盤上,把他徹底解決掉!」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我心中最后一絲僥幸。
沒錯,我已經(jīng)無路可退。
要么,坐以待斃,被他們抓回去,像前世一樣,凄慘地死去。
要么,放手一搏,向死而生!
「好?!刮疑钗豢跉?,眼神重新變得堅定,「我去做那個『祭品』。但是,我們具體要怎么做?」
三叔公見我答應,臉上露出了贊許的神色。
「計劃是這樣的……」他將我們拉到暗道角落,壓低聲音,開始布置他的驚天計劃。
「首先,蘇念,你要『自投羅網(wǎng)』。但不能讓他們輕易得到你,要讓他們覺得,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你的。這樣,他們才會放松警惕。」
「我會利用我對沈家暗道的了解,制造混亂,把你『逼』到他們面前。阿南,你的任務,就是趁亂逃出去,去一個地方,找一個人?!?/p>
三叔公從懷里掏出一塊令牌,遞給阿南。
「你拿著我的信物,去城東的『濟世堂』藥鋪,找一個叫『白先生』的人。把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告訴他,他知道該怎么做?!?/p>
「記住,一定要快!我們的成敗,就在于你的速度。」
阿南接過令牌,重重地點了點頭:「三叔公,大小姐,你們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
「好?!谷骞洲D向我,「蘇念,你被抓進去之后,他們一定會立刻帶你去地宮的『換命臺』。那個枯榮,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肯定會親自主持儀式。」
「而這,就是我們的機會?!?/p>
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用紅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東西,塞到我手里。
「這是……『驚魂針』?!?/p>
我打開紅布,看到三枚細如牛毛、通體烏黑的鋼針,靜靜地躺在布上。
「這是用天外隕鐵,混合七七四十九種至陽之物,淬煉九九八十一天而成,是我們匠人一脈,專門用來對付邪祟的最終武器?!谷骞难凵瘢兊脽o比銳利,「它能瞬間刺穿修習邪術之人的護體陰氣,直擊命門,震散其魂魄?!?/p>
「但是,它只能用一次,而且必須在極近的距離內刺入對方的『死穴』,才能奏效?!?/p>
「枯榮的死穴在他的后頸,第七節(jié)頸椎骨下方,『大椎穴』的位置。」
「你的任務,就是在儀式進行到最關鍵,他心神最放松的那一刻,用『驚魂針』,給他致命一擊!」
我握緊了手里的三枚鋼針,它們冰冷的觸感仿佛能穿透皮膚,直達心臟。
這是一個九死一生的任務。
成功,則海闊天空。
失敗,則萬劫不復。
「我明白了?!刮覍Ⅲ@魂針小心地藏入發(fā)髻之中,那里是最隱蔽,也最方便我取用的地方。
「行動!」
三叔公一聲令下,我們的計劃正式開始。
他帶著我在復雜的暗道中穿行,很快就來到了宴會廳的后方。
他點燃了幾個早就準備好的煙火筒,扔進了沈家的柴房。
「轟!」
大火瞬間燃起,濃煙滾滾,警報聲大作。
整個沈家大宅瞬間陷入了一片混亂。
「走水啦!走水啦!」
賓客們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守衛(wèi)們則亂作一團,急著去救火。
「阿南,快走!」
三叔公趁亂將阿南從一個不起眼的狗洞里推了出去。
然后,他拉著我,反其道而行,朝著守衛(wèi)最森嚴的靜心堂沖去。
「站??!什么人!」
我們很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
「蘇念!是蘇念那個丫頭!」
「快!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沈萬山和護法枯榮也聞訊趕來。
看到我,他們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沈萬山大笑,「快!把她給我拿下!」
三叔公和我開始了「亡命奔逃」。
我們且戰(zhàn)且退,三叔公用他精湛的紙扎術,不斷放出各種紙人騷擾他們,制造混亂。
而我,則表現(xiàn)出一個被追殺者的所有驚慌和恐懼。
最終,在一場「激烈」的打斗后,三叔公「不敵」枯榮,被打成「重傷」,倒地不起。
而我,也被沈萬山親手抓住。
「小賤人,我看你這次還往哪里跑!」沈萬山掐著我的脖子,臉上是得意的獰笑。
我「絕望」地看著他,眼中充滿了「恐懼」和「不甘」。
「帶走!」枯榮一揮手,冷冷地命令道,「時辰快到了,立刻開始儀式!」
我被他們押著,走進了靜心堂。
沈萬山啟動了書架后的機關,地面上露出了一個通往地下的幽深入口。
一股陰冷潮濕、帶著血腥味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被他們推了下去。
地宮里比我想象的更加龐大和恐怖。
四周的墻壁上刻滿了各種詭異的符文和壁畫,畫的都是一些用活人獻祭的血腥場面。
地宮的中央是一個用黑曜石砌成的高臺,這就是「換命臺」。
高臺的四周插著四根黑色的旗幡,上面用金線繡著「永生會」的圖騰。
而在高臺之上已經(jīng)躺著兩個人。
一個,是奄奄一息、骨瘦如柴的沈家老爺子。
另一個,則是一個被捆得嚴嚴實實、嘴里塞著布團、滿臉淚痕的年輕女孩。
她就是那個被選中的,新的「祭品」。
「把她帶上來!」枯榮指著我,對沈萬山說。
我被押上了高臺,和那個女孩并排放在一起。
「護法大人,」沈萬山貪婪地看著我,「既然蘇念這個極品已經(jīng)到手了,那這個……是不是就可以處理掉了?」
「不?!箍輼s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笑意,「雙份祭品,獻給『紙神』,效果只會更好。說不定,能讓你父親直接年輕二十歲?!?/p>
「多謝護法大人!」沈萬山大喜過望。
我看著他們丑惡的嘴臉,心中殺意沸騰,但表面上依舊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柔弱模樣。
我的手悄悄地伸向了發(fā)髻。
儀式,開始了。
枯榮換上了一身黑色的祭祀袍,手持一柄由人骨制成的法杖,開始念誦古老而拗口的咒語。
隨著他的念誦,整個地宮的陰氣開始沸騰,四面的旗幡無風自動,發(fā)出「嗚嗚」的鬼哭之聲。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我的生命力,正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緩緩地抽離身體。
旁邊的女孩已經(jīng)開始劇烈地抽搐,口吐白沫。
而躺在另一邊的沈老爺子,他那干癟的臉上,竟然開始泛起了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換命咒」生效了!
枯榮的念咒聲越來越快,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顯然,主持這個儀式,對他來說,也消耗巨大。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與「紙神」的溝通之中。
就是現(xiàn)在!
我猛地睜開眼睛,眼中再也沒有絲毫的恐懼和柔弱,取而代之的,是復仇的烈焰!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了束縛,從發(fā)髻中拔出了那三枚「驚魂針」!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沈萬山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我像一頭捕食的獵豹,一躍而起,撲向了背對著我的枯榮!
目標,后頸,大椎穴!
「去死吧!」
我將所有的怨恨和力量,都凝聚在了指尖,將那三枚淬滿了至陽之力的鋼針,狠狠地刺了下去!
「噗!」
鋼針入肉的聲音,輕微,卻致命!
「呃啊——」
枯榮的咒語聲戛然而止,他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叫,身體猛地一僵,僵硬地轉過頭來。
他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
「驚……驚魂針……你……你是……」
他話沒說完,身體就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一樣,軟軟地倒了下去。
他那雙陰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永生會」的四大護法之一,黑佛枯榮,死!
「護……護法大人!」
沈萬山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天逆轉,嚇得魂飛魄散,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而隨著枯榮的死亡,整個「換命咒」瞬間被打破。
那股抽離我生命力的力量消失了。
高臺上的沈老爺子,剛剛泛起紅暈的臉,迅速變得灰敗,最后一口氣沒上來,腦袋一歪,徹底沒了聲息。
而那個無辜的女孩,也停止了抽搐,昏了過去,但性命無憂。
「不……不!我的父親!我的永生大業(yè)!」
沈萬山看著眼前的一切,發(fā)出了絕望的哀嚎。
我走到他面前,撿起了枯榮掉落在地上的那柄人骨法杖。
「沈萬山,」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冰冷如霜,「你的大業(yè),結束了?!?/p>
「妖女!我跟你拼了!」他狀若瘋魔,朝我撲來。
我面無表情,舉起法杖,狠狠地揮下。
就在這時!
「轟隆——」
地宮的入口處傳來一聲巨響。
堅固的石門,被人從外面,用炸藥給炸開了!
無數(shù)火把的光亮照亮了整個地宮。
一大群手持刀槍的官兵蜂擁而入。
為首的,正是去而復返的阿南,和一位面容清癯、眼神銳利的中年男人。
他穿著一身官服,氣度不凡。
「奉南江總督之命,徹查邪教『永生會』!所有教眾,格殺勿論!」
那個中年男人,也就是白先生,看到地宮內的景象,高聲下令。
官兵們如狼似虎地沖了進來。
沈萬山,徹底絕望了。
他看著我,又看了看沖進來的官兵,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和瘋狂。
「蘇念!我死,也要拉著你陪葬!」
他突然轉身,撲向了地宮角落的一個機關!
不好!他要毀了這里!
「小心!」白先生和三叔公(不知何時也出現(xiàn)在了人群中)同時驚呼。
然而,已經(jīng)晚了。
沈萬山按下了機關。
整個地宮,開始了劇烈的晃動,頭頂?shù)木奘?,開始紛紛下落。
這里,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