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鴆酒合巹,以命破局龍鳳喜燭燃得正旺,錦被紅得像淌血。
我盯著桌上三杯合巹酒,喉間發(fā)緊。柔妃送的 “三秋醉” 飄來杏仁甜香,
是氰根獨(dú)有的味道?;屎筚p的 “金鳳朝陽” 赤紅底下,裹著夾竹桃的腥苦眩暈。
皇上賜的 “百子千孫” 最狠,陰慘慘的死氣里,斷腸草混著鉤吻毒在晃。
我重生在這張大紅喜床上,渾身冰冷。前世,我就是在這里,滿心歡喜地等著我的夫君,
當(dāng)朝太子蕭澈。我等來的,卻是他親手端來的一杯酒。他說,
父皇、母后、柔妃娘娘都想我死,只有他會保我。我信了。接著,云家滿門,三百二十七口,
被污謀逆,盡數(shù)斬首。我那戰(zhàn)功赫赫的父親,到死都不明白,為何忠心耿耿,
卻換來如此下場。如今,這熟悉的一幕又來了。管事太監(jiān)尖著嗓子,臉上堆著假笑。
“太子妃,吉時已到。這三杯合巹酒,是陛下、皇后娘娘、柔妃娘娘對您和殿下的一片心意,
您擇一杯,與殿下共飲吧?!比徨馁N身宮女蓮心,媚笑著上前一步?!拔覀兡锬镎f了,
太子妃是鎮(zhèn)國公府的將門虎女,定然不拘小節(jié),這杯‘三秋醉’,最是香醇,
祝您與殿下情意綿長。”她不說,這杏仁甜香之下,是見血封喉的氰毒?;屎笊磉叺牧謰邒?,
板著一張死人臉,將那杯赤紅的酒推到我面前?!盎屎竽锬镘仓迹瘌P朝陽’,
方能配得上太子妃的身份。望太子妃,日后好自為之,莫要惹是生非。”她不提,
這艷麗之下,是能讓人心脈寸斷的夾竹桃劇毒。最后,是皇帝的總管太監(jiān),
皮笑肉不笑地捧上那杯泛著碧綠幽光的“百子千孫”?!氨菹抡f了,
皇家開枝散葉為頭等大事。這杯酒,是陛下尋了仙方,特意為您和殿下準(zhǔn)備的。太子妃,
這可是天大的恩典。”真可笑,斷腸草配鉤吻,喝下去,腸穿肚爛,還談什么百子千孫?
這三人,真是費(fèi)盡了心機(jī)。殺了我,再將罪名推給另外兩方,他們坐收漁利。
好一出精彩的連環(huán)計。我沒有動。我甚至沒有看身邊那個病得快要斷氣的男人,
我的新婚夫君,蕭澈。上一世,就是他,用最溫柔的偽裝,給了我最致命的一刀。這一世,
我不會再選了。我伸手,拿起一只空碗,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將那三杯酒,
一一倒了進(jìn)去?!叭镒怼?、“金鳳朝陽”、“百子千孫”。三種劇毒混合,顏色變得詭異,
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澳銈儾皇且宜绬??”我端起碗,直視著那幾個心虛的奴才。
“好,我喝?!薄暗以谱R微,生為鎮(zhèn)國公府嫡女,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我的話,
讓整個喜房的空氣都凝固了?!叭セ胤A你們的主子。我愿以死明志。但,
我要陛下、皇后、柔妃,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立下天道誓言。”“若我云識微今日清白赴死,
他們必須永世保我云家滿門平安,但凡云家有一人因我而死,他們便受天道反噬,
永世不得超生!”蓮心臉上的媚笑僵住了?!疤渝?,您這是做什么?
娘娘們只是想為您道賀……”“道賀?”我打斷她,“用毒酒道賀?
你們當(dāng)我云識微是傻子嗎?”“還是說,你們的主子,不敢發(fā)這個誓?”“他們不敢。
因為他們本來就打算,在我死后,立刻對我云家動手!”我每說一句,
那些奴才的臉色就白一分。他們被我逼入了絕境。不發(fā)誓,就是坐實了謀害太子妃的罪名。
發(fā)了誓,只要我一死,天道誓言即刻生效,他們將永遠(yuǎn)被束縛。僵持,死一樣的僵持。
就在這時,一道虛弱的咳嗽聲打破了寂靜。一直沉默的蕭澈,
那個病弱得仿佛隨時會咽氣的太子,忽然有了動作。他掙扎著從床上坐起,
一把奪過我手中的毒酒碗。動作快得讓我來不及反應(yīng)。他將那碗混合劇毒,一飲而盡。
“噗——”一口黑血,噴涌而出,濺紅了我腰間的玉佩。他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整個宮殿瞬間大亂?!暗钕?!”“快傳太醫(yī)!”我沒有慌,有條不紊的扯開他的衣領(lǐng),
保持呼吸暢通,隨即手指搭上他的脈搏。前世,我為了給他治病,學(xué)遍天下醫(yī)術(shù),
最終卻只換來一杯毒酒。真是諷刺。脈象入手,我渾身一震。他的體內(nèi),何止一種毒。
那是一種……由上百種奇毒交織而成的詭異平衡。他的身體,早已成了一個毒物容器,
對尋常毒素產(chǎn)生了一定的抗性。這碗混合劇毒雖然要了他的半條命,卻沒能立刻殺死他。他,
竟然一直在用自己的身體試毒、養(yǎng)毒、抗毒!這個男人,比我想象的,要復(fù)雜得多。
我抬起頭,看著眼前這片混亂?;实邸⒒屎?、柔妃……你們的計劃,被徹底打亂了。
而我的棋局,才剛剛開始。第2章 聯(lián)手偽裝,暗度陳倉東宮的密室里,燭火搖曳。
我坐在床邊,仔細(xì)打量著這個前世間接害死我全家的男人。病弱的臉龐,蒼白的唇色,
看起來確實像個隨時會死的廢物太子?!把b得挺像?!蔽业吐曊f道。
蕭澈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我繼續(xù)說:“堂堂太子,在新婚夜被人下毒,
卻無一人真心相救。這種滋味,不好受吧?”蕭澈緩緩睜開眼,看向我。那雙眼睛,
竟然清澈得沒有一絲病態(tài)。“你知道?”他的聲音很輕,但字字清晰?!爸朗裁??
”我反問?!爸谰评镉卸荆彼粗业难劬?,“也知道我體內(nèi)……有毒。
”密室里只余燭火微弱的“噼啪”聲,燭芯剝落一滴松脂,在他映在墻上的影子上拉長。
空氣沉得壓人。蕭澈再抬眼時,那目光平靜得讓人心驚,
他是在看一個……真正值得平視的對手?!八裕袢漳悴糯蛩阌米约哼@條命,
換云家一線生機(jī)?”我扯了扯嘴角,連嘲弄都覺費(fèi)力:“殿下以為,我這樣一個后宅女眷,
還能有更好的辦法嗎?”他緩緩搖頭,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淺的陰影:“你錯了,微兒。
你死在這兒,不是生路,是催命符?!彼曇舫料氯ィ恳粋€字都敲在死穴上,“劍鋒懸頸,
他們沒了最后顧忌,沒了最后擋箭的……誰擋得住那刀?”他唇角牽動了一下,近乎喟嘆。
那笑很慢,很輕,竟還有幾分苦澀。但我沒得選擇,今日之舉,本就是一場豪賭,
賭一個萬一。“那殿下為何要替我飲下毒酒?”其實我更想問他為什么愿意娶我,
原以為是兩情相悅,但前世那杯毒酒讓我明白了什么叫一廂情愿?!案富首屛胰⒛?,
是為給云家套上枷鎖。原想讓你假死,好帶著云家一起破局,可惜,賭輸了。從始至終,
你我,都只是棋子?!彼粗遥蛔忠活D。“那碗酒,是局,也是機(jī)會?!薄拔夷稿缡牛?/p>
外祖家被削權(quán)奪兵,我這個太子,從坐上的那一刻起,唯一的作用,
就是為父皇平衡朝中局勢,是后宮妃嬪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巴不得我早點死。
我若不喝那杯酒,死的就是你。你一死,云家倒臺,這最后的擋箭牌一撤,你猜下一個是誰?
”我知他所言非虛,前世我和他都是草草結(jié)尾。只恨我重生太晚,未能及早安排應(yīng)對之策。
“我一直在用微量毒素淬煉身體,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在這樣的死局里,搏一條生路。
你今日的舉動,給了我這個機(jī)會?!痹瓉砣绱恕N覀兌际潜环艞壍钠遄?。唯一的區(qū)別是,
他一直在掙扎求生,而前世的我,卻陷在自以為的情愛中,蠢鈍如豬?!八裕?/p>
殿下想與我合作?”“不是合作?!笔挸杭m正我,“是結(jié)盟。你我,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薄疤K神醫(yī)的外孫女,你必是懂醫(yī)的。我體內(nèi)的百毒已經(jīng)快要失控,
太醫(yī)院那群廢物根本無能為力。只有你,能幫我調(diào)理,甚至根除它們?!薄白鳛榻粨Q,
我暗中培養(yǎng)的勢力,可以為你所用。他們會成為你的眼睛,你的刀,
為你提供你需要的一切情報和保護(hù)?!蔽铱粗_@是一個交易,一個公平的交易。
沒有感情,只有利益。這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昂谩N掖饝?yīng)你?!薄暗珡慕裉炱?,
我們要換一種活法。”蕭澈繼續(xù)說。“在所有人面前,我,是那個被混合毒酒重創(chuàng),
奄奄一息,時日無多的廢物太子?!薄岸?,”我順著他的思路繼續(xù),“是那個受驚過度,
終日以淚洗面,卻不得不悉心照料病危夫君的,柔弱無助的太子妃。
”我們要扮成一對將死之人。用最不堪一擊的姿態(tài),蟄伏在最不見光的暗處,
等待那個能一擊斃命的時機(jī)?!熬瓦@么辦?!蔽尹c了頭。從密室出來,我們就要開始表演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隨后是侍女壓低聲音的詢問。“太子妃娘娘,需要奴婢進(jìn)去伺候嗎?
”蕭澈早已在床榻上躺下,雙眼緊閉,呼吸也變得若有若無,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不必了,
我陪著殿下就可以了,你們都退下吧,別在此處喧嘩。”我的聲音里是充滿疲憊的沙啞。
“是,娘娘?!蹦_步聲漸漸遠(yuǎn)去。重歸寂靜,只剩下那盞忽明忽暗的燭火。
我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知道我們的故事,從這一刻,才算真正開始。
第3章 假餌設(shè)局,引蛇出洞接下來的三天,我們都在演戲。蕭澈躺在床上裝死,
我則在床邊以淚洗面。太醫(yī)更是每天都來,開了一堆藥,但蕭澈的“病情”依然沒有好轉(zhuǎn)。
我們的表演,成功麻痹了所有人。尤其是柔福宮那位。柔妃以為,
最大的兩個障礙——皇后與我,一個被困深宮,形同虛設(shè),一個則成了守活寡的“未亡人”,
日日沉浸在悲痛之中。她眼中的勝利之光幾乎要溢出來,覺得她的好日子,終于,也該來了。
這天,她“好心”地派人請我過宮敘話。我最終擇了件洗得顏色發(fā)舊、毫無紋飾的衫裙換上,
細(xì)致地梳理好發(fā)髻,脂粉未施,去了柔福宮?!白R微啊,你看看你,這小臉都瘦脫相了。
”柔妃拉過我的手,指甲上艷紅的蔻丹刺得我皮膚發(fā)涼,“太子的事,本宮看著都心疼,
你也別太往心里去?!彼穆曇粲周浻帜仯窆鄣亩舅??!澳锬铩蔽翼槃荽瓜骂^,
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哭腔,“都怪我,若不是我……”“好了好了,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
”柔妃拍了拍我的手背,話鋒一轉(zhuǎn),“當(dāng)務(wù)之急,是救太子?!蔽颐偷靥痤^,
配合地擠出幾分希冀?!澳锬铮蟹ㄗ??”柔妃蹙起好看的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法子……倒也不是沒有,只是……”“娘娘,求您救救殿下!”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死死抓住她的裙角,“只要能救殿下,臣妾做什么都愿意!”“快起來。
”柔妃親自將我扶起,湊到我耳邊,聲音壓得極低,殿內(nèi)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本宮聽說,
你外家祖上,是不是有本叫《青囊秘要》的醫(yī)書?”我心底冷笑一聲。來了,這條蛇,
終于吐出了信子。我臉上卻是一片茫然和驚慌?!澳锬铩鷱暮翁幝犝f的?
”“這你就別管了?!比徨恼Z氣里透出一絲不耐煩,“本宮問你,那書里,
可有解百毒的方子?”我做出萬分糾結(jié)的樣子,手指絞著衣角。“有……是有,
但是……”“但是什么?”她追問,聲音都尖利了一分?!暗恰锩娴姆阶訕O難,
許多藥材聽都沒聽說過。”我滿臉為難。柔妃的呼吸都急促了些,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攥著我手臂的力道在收緊?!八幉牡氖履悴挥貌傩?!只要能救太子,
就算是龍肝鳳髓,本宮也能給你弄來!你只管把書拿來!”“可是……那是不傳之秘。
”我還在“猶豫”?!霸谱R微!”柔妃的耐心終于告罄,聲音陡然轉(zhuǎn)厲,“你可要想清楚了!
是太子的命金貴,還是你們家一本破書金貴?”我被她“嚇”得一哆嗦,咬著下唇,
最后像是下定了決心。“我……我這就去取?!钡诙?,
我捧著一本泛黃的古籍再次進(jìn)了柔妃的宮殿。書是我連夜趕制的,紙是特意做舊的,
連墨跡都是仿著古方調(diào)配,聞起來都帶著一股陳年的朽氣。柔妃一把將書奪了過去,
像是餓狼撲食,一頁頁地急速翻動。書里自然有不少真正的好方子,
治療跌打損傷的、強(qiáng)身健體的,足以以假亂真。而真正的殺招,
是我夾在中間的一頁——“長生不老丹”的丹方。“這是……”柔妃的動作停住了,
指尖撫上那幾個字,力道之大,幾乎要將紙張戳破?!盎啬锬?,這是我們祖?zhèn)鞯拿胤健?/p>
”我垂著頭,聲音細(xì)若蚊蠅,“據(jù)說……服用此丹,可延年益壽,百病不侵。”“當(dāng)真?
”柔妃的聲音都在發(fā)顫?!白嫔蟼飨聛淼?,想來不會有假。只是這方子上的藥材太過稀有,
外祖家也從未配齊過?!蔽疫m時地表現(xiàn)出遺憾。柔妃死死盯著那丹方,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這‘鳳血石’是何物?本宮從未聽過?!薄澳锬锊┯[群書都未曾聽過,臣妾就更不知了。
”我小心翼翼地建議,“或許……國師大人學(xué)究天人,能為娘娘解惑?”柔妃猛地抬頭,
像是被點醒了一般?!皩Γ鴰?!本宮這就去找國師!”她抓起那本“秘籍”,
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等柔妃走遠(yuǎn),我才慢悠悠地晃回東宮。蕭澈已經(jīng)能坐起身,
正靠在床頭看書,見我回來,他放下書卷?!棒~兒上鉤了?”“咬得死死的。
”我給自己倒了杯茶,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蕭澈輕笑出聲?!伴L生不老?
你這餌下得可真夠大的。說吧,那丹藥吃下去,是當(dāng)場斃命,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沒什么。”我湊到他耳邊,壓低了聲音,吐出的氣息帶著一絲涼意,
“我只是改了幾味藥材的君臣配比,又略微調(diào)整了分量。吃下去不僅不會死,
反而會讓人精神百倍,體力充沛,宛如神助?!薄暗鞘且酝钢说男难撬铻榇鷥r。
不出一年,服藥之人就會油盡燈枯,骨髓枯黑,神仙難救?!薄澳氵@小東西,
真是……”蕭澈捏了捏我的指尖,力道不重,卻帶著十足的親昵,“那她接下來會如何?
”“方子里最難尋的一味藥,叫‘鳳血石’?!蔽谊种割^給他算,“這東西,普天之下,
只有皇后娘家才有。是當(dāng)年先帝御賜的,獨(dú)一份?!笔挸旱暮粑nD了一瞬,隨即了然。
“所以,柔妃只能去找皇后?!薄皼]錯。”我端起溫在一旁的湯藥,吹了吹,
“可皇后恨她入骨,怎么可能輕易給她?這出狗咬狗的好戲,才剛剛開鑼呢?!惫黄淙弧?/p>
沒過兩天,宮里就傳遍了,說柔妃娘娘為了給太子求藥,在御前和皇后娘娘吵得不可開交,
差點就動了手,起因正是一塊石頭。柔妃很快又找上了我,這次她連表面的功夫都懶得做了,
一進(jìn)門就屏退了左右?!白R微!國師大人看過了!他說那方子是真的!
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秘方!”她的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狂喜,抓著我的手臂,力氣大得驚人。
我恰到好處地表現(xiàn)出驚喜?!罢娴模刻昧?!殿下有救了!”“可是……”她話鋒一轉(zhuǎn),
臉上滿是狠戾,“有幾味藥材極難尋覓,尤其是那味鳳血石!”我眨了眨眼,一臉茫然。
“鳳血石?那是什么東西?”“一塊破石頭!只有皇后那個賤人手里有!
”柔妃的牙都快咬碎了,“我好說歹說,她就是不肯松口!那個毒婦,
她就是想眼睜睜看著澈兒死!”我故作恍然,急切地抬頭:“原來是這樣!娘娘,
要不……要不我去求求皇后?我好歹是太子妃,她興許能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你?
”柔妃像看傻子一樣打量我,隨即擺了擺手,“省省吧,
皇后那個老虔婆怎么會把你放在眼里。這事兒你別管了,本宮自己想辦法?!彼齺G下這句話,
便匆匆離去。我望著她的背影,唇角緩緩勾起。真正的好戲,現(xiàn)在才要開鑼。
第4章 血親抉擇,錐心之局果不其然,當(dāng)天深夜,
蕭澈的暗衛(wèi)就傳回消息:柔妃連夜密會了兵部侍郎和幾個禁軍統(tǒng)領(lǐng)。“她等不及了。
”蕭澈躺在病榻上,聲音里帶著一絲玩味,“魚餌太香,她想直接動手搶了。
”“那就讓她搶?!蔽覟樗春帽唤?,“咱們,就安安穩(wěn)穩(wěn)地等著看戲?!钡诙欤?/p>
天還沒亮透,一聲凄厲的尖叫就劃破了皇宮清晨的寧靜?;屎蟮镍P儀宮失竊了!
丟的不是金銀珠寶,偏偏就是那塊看得比命還重的鳳血石!
皇后氣得當(dāng)場砸了一套她最愛的琉璃盞,下令徹查,宮中所有妃嬪都被叫去鳳儀宮問話,
連臥病在床的都未能幸免。正鬧得不可開交之際,一聲尖細(xì)的通報打斷了鳳儀宮的喧嘩。
“陛下駕到——”殿內(nèi)眾人“撲通通”跪了一地,連大氣都不敢喘。
皇帝面無表情地走進(jìn)殿內(nèi),在大殿中央站定,淡淡開口?!半迍倧膰鴰熌莾哼^來。
”聲音不高,卻讓皇后和柔妃兩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連嘴唇都在哆嗦。
皇帝又緩緩踱到皇后面前,垂眸看著她發(fā)髻上那支搖搖欲墜的金鳳簪?!皣鴰熣f,
煉制長生不老丹,缺一味藥,名為鳳血石?”皇后的身子軟了下去?;实鄄辉倏此?/p>
走向柔妃,后者抖得如同秋風(fēng)中的落葉?!半捱€聽說,這長生不老丹的方子,
是愛妃從太子妃那找來的?!币粫r間,殿內(nèi)所有還敢抬頭的人,全都齊刷刷地轉(zhuǎn)向了我。
我將背脊挺得筆直,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殿內(nèi)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盎鼗噬?,
此方確系外祖家傳《青囊秘要》所載?!被实劭粗?,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太子妃,
朕記得,你父親鎮(zhèn)國公,向來是朕的肱股之臣?!蔽夜Ь吹卣f,“家父此生唯忠君愛國四字,
絕不敢有二心?!被实垲h首,轉(zhuǎn)身離去前丟下一句話:“三日之內(nèi),朕要見到鳳血石。
”回到東宮,我將事告訴了蕭澈。蕭澈皺眉:“不對,父皇的反應(yīng)有些奇怪?!薄澳睦锲婀郑?/p>
”“按照父皇的性格,他對鳳血石應(yīng)該是志在必得,而非如今高高舉起卻又輕輕放下。
”蕭澈分析道,“除非……”“除非什么?”“我怕他想利用這件事,對付云家。
”蕭澈看著我,“你要小心。”果然,第二天,皇帝就下了一道圣旨?!胺钐斐羞\(yùn),
皇帝詔曰?!薄奥匄P血石乃天下至陽至剛之物,可解百毒,活死人。”“此石靈性非常,
需陽氣最盛的未冠青年,以自身精血為引,方可入皇家禁地開采。
”太監(jiān)的聲音不帶一絲起伏,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寒冰的鋼針,扎進(jìn)我的耳朵。
“茲有云氏之子,云述理,品性純良,陽氣鼎盛……”我的腦子嗡的一聲,
后面的話幾乎聽不真切。述理。我那尚不足十六歲的親弟弟,云述理!
“……特命其即刻啟程,進(jìn)入‘萬蛇窟’,為朕尋回鳳血石,不得有誤!”“欽此。
”萬蛇窟,那是皇家禁地,里面毒蛇遍布,進(jìn)去的人十死無生。
云述理是一名普通的禁軍校尉,因為母親難產(chǎn),他自出生就身體羸弱,
連武功都只會些粗淺功夫。這不是尋藥,這是送死。我還沒從這個噩耗中回過神來,
另一支禁軍已經(jīng)沖進(jìn)了東宮。我被強(qiáng)制帶到了萬蛇窟。這里是皇家禁地,四周懸崖峭壁,
山風(fēng)獵獵,刮得人臉頰生疼。我弟弟云述理手腳被粗大的繩索捆著,吊在半空中。
他才十四歲,臉色慘白,但眼中沒有恐懼,只有憤怒。繩索的另一頭,連著絞盤,
只要一聲令下,他就會被立刻放入下面那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萬蛇窟。
眼淚瞬間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的弟弟,我發(fā)誓這一世要拼命護(hù)住的弟弟……“述理!
”我瘋了一樣想沖過去,卻被兩旁的禁軍死死架住,動彈不得。文武百官竟也都是無動于衷。
臨時搭建的龍椅上,皇帝終于開了金口,聲音里沒有半分溫度?!疤渝藿o你一個選擇。
”“要么,你指認(rèn)你父親,鎮(zhèn)國公通敵叛國,朕可以饒你弟弟一命。
”“要么……”他頓了頓,語氣輕描淡寫,“朕現(xiàn)在就讓人砍斷繩子,讓你弟弟下去喂蛇。
”我重重跪在冰冷的石地上,膝蓋磕得生疼:“皇帝,我父親忠心耿耿,絕無可能叛國!
”“忠心?”皇帝發(fā)出一聲嗤笑,一個太監(jiān)立刻將一封信呈了上來,在我面前展開。
那是一封字跡清晰的通敵書信,末尾是“云振華”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安豢赡?!
”我嘶吼出聲,“這一定是偽造的!我父親的印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種東西上面!”“偽造?
”皇帝從龍椅上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云識微,你是在質(zhì)疑朕的判斷力?
”他踱到我面前,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誅心?!爸灰阏f了,朕,就立刻放了云述理。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生了銹的鈍刀,在我心口最柔軟的地方來回地割。用我弟弟的命,
去換我父親一生的清譽(yù),換我云家滿門的忠烈之名。何其歹毒!
“或者……”皇帝的聲音里透出一絲不耐煩,“你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看著你的父親,
因為你的固執(zhí),被當(dāng)眾斬首,背上千古罵名?!薄翱粗愕牡艿埽驗槟愕倪x擇,
被萬蛇啃食殆盡,連一根完整的骨頭都留不下。”“云識微,選?!薄半薜哪托模邢?。
”他抬了抬手。旁邊控制絞盤的太監(jiān)立刻會意,絞盤“咯吱”一聲,繩索猛地向下一沉!
“啊——”述理發(fā)出一聲驚呼,身體在空中劇烈地晃蕩起來。“姐姐!”第5章 吐血破局,
引火燒身選?我選我云家的風(fēng)骨!電光石火間,一個決絕的念頭在我腦中炸開。
我反手從發(fā)髻間拔下那支最沉的金簪,對準(zhǔn)自己的心口,狠狠扎了進(jìn)去!
“噗嗤——”利器入肉的聲音。一股滾燙的血從我喉嚨里猛地噴了出來,濺在地上,
紅得刺眼?!霸谱R微!”一道嘶吼刺破了現(xiàn)場的死寂。是蕭澈!他怎么也在這里?!
他臉色慘白,踉蹌著想沖過來,卻被禁軍死死攔住。我的膝蓋再也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