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五年,我用盡百般討好,只換來他愈發(fā)傷人的冷漠。直到大貨車向我們疾馳而來時,
他竟選擇用自己的命來換我。倒在我懷里時,他眼中的恨意終于消散,只余下解脫。
“此生娶你,是我最大的折辱,這條命,還你這些年的執(zhí)著。
”“如果還有下輩子……我不想再見到你?!睂⑺苍岷?,我也心如死灰,隨他而去。
再睜眼,回到新婚之夜,他厭惡地看著我:“你又想耍什么花樣?
”我將他心上人的定情信物推到他面前?!安凰A?,顧鄞琛。”這一世,我成全你。
1“江念,你最好記住你今晚說的話!”顧鄞琛將白婉鈺的胸針緊緊攥在手心,
目光死死盯著我?!叭绻@又是你逼我就范的新把戲,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絕望。
”說完他轉身,毫不留戀地摔門而去。“砰”的一聲巨響,連墻體都顫了顫。
世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我一個人,連婚紗都沒來得及脫。前世,新婚之后的每一個日夜,
顧鄞琛只要稍不順心就會隨意拋下我,去和他的白月光癡纏。只要白婉鈺一通電話,
一個蹙眉,他就能拋下一切奔向她。而我永遠打不通他的電話,只能守著一室的冷清,
流淚到天明。那時我覺得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報應。畢竟,是我不知廉恥,用盡了手段,
才讓他和我結的婚。可現(xiàn)在,我只是平靜地看著窗外,心中沒有一絲波瀾。死過一次之后,
很多事情就都想通了。我曾以為,愛是執(zhí)著,是飛蛾撲火,
是哪怕燃盡自己也要換他一次回眸。直到他寧可死也不愿留在我身邊,我才明白,
我的愛對他而言,是永無止境的折磨。既然上天又給了我一次活過來的機會,我決定放過他,
也放過我自己。第二天清晨,我第一次沒有從心痛中醒來,睡了個好覺。
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精心準備早餐,然后滿心忐忑地期盼他回家。
我只是撥通了我私人律師的電話,聲音從未有過的平穩(wěn)?!皬埪蓭?,早。
麻煩您幫我擬一份離婚協(xié)議。”電話那頭的張律師顯然有些驚訝:“顧太太,您說什么?
”“我說,離婚協(xié)議?!薄柏敭a方面,我凈身出戶,顧家贈予我的所有東西,我分文不取。
”“只有一個要求,他簽字后,立即生效,再無瓜葛?!彪娫捘穷^沉寂了數(shù)十秒。
所有人都以為我瘋了。是啊,這場舉世矚目的婚禮,是我用盡手段求來的,
幾乎耗盡了江家所有的顏面??扇缃裥禄榈谝惶?,我就要離婚?“顧太太,
您是不是……和顧先生吵架了?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您不要沖動。”“我很清醒。
”我打斷他,“就按我說的辦。擬好后,加密發(fā)給我?!睊炝穗娫挘易哌M衣帽間,
看著滿墻我為他精心挑選,可顧鄞琛卻從未碰過的衣物,只覺得一陣荒謬。
我把它們都取下來,打包掛上了二手平臺,低價賤賣。下午,我收到了加密的離婚協(xié)議,
將它打印出來,鎖進了書房的保險柜里。然后在手機上設置了一個三個月后的日程提醒,
標題是“禮物”。那天,是他生日。顧鄞琛,上輩子你用命還了我的執(zhí)著,這輩子,
我還你一個驚喜。就用這三個月,做我們之間,最后的告別吧。2接下來的日子,
我從顧鄞琛的世界里徹底蒸發(fā)了。不再給他發(fā)清晨的問安短信,不再精心準備夜宵,
不再等他回來。我住在這棟別墅的客房,與他完美地錯開所有時間。他清晨離開時,
我尚未起身;他深夜歸來時,我房門緊閉。我們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唯一的交集,
是我還會照顧著他的胃病,給他熬湯。因為他的胃病,是我造成的。
當年為了強行將他綁在身邊,我以他岌岌可危的家族事業(yè)相逼。那段日子,他為了保住顧家,
只能日夜周旋于酒局之間,喝到胃出血,之后就落下了病根。我曾天真地以為,
婚后變著法子為他食補,就能彌補一切。他卻總是不屑一顧,甚至當著我的面,
將我熬了幾個小時的湯倒掉?!笆掌鹉隳羌傩市实挠懞?,”他厭惡地看著我,
“毀掉我的人是你,現(xiàn)在又來假裝心疼,只會讓我更惡心?!彼灾鼗钜皇?,
我不再把湯端到他面前,只是算好時間,匿名讓外賣員給他送過去。
這是我對他身體的最后一點愧疚。畢竟,我欠他的。第一次送湯時,我坐立不安。
我猜他會像從前一樣,毫不猶豫地扔掉,甚至提前支付了保溫桶的錢,
做好了它有去無回的準備??傻诙?,當我讓閃送員帶著新的湯,去取回昨天的保溫桶時,
他竟然真的帶了回來。里面空空如也,甚至被清洗過。那一刻,我?guī)缀跻湎聹I來。
他竟然喝了。我不知道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喝下的。以為哪個生意伙伴的示好,
還是因為胃痛難忍時無奈喝下?但無論如何,他喝了就好。
如果最后三個月能讓他的胃病好一些,那我也就能心安理得的放手了。顧鄞琛回家的頻率,
也稍微高了些。雖然我見不到他的人,卻總能在家里找到些痕跡。而這份改變,
卻讓白婉鈺起了危機感,竟然約我見了面。“江念,你又想玩什么把戲?”她語氣尖刻,
“別以為你玩消失,鄞琛就會在意你。他這一個月陪我的時間,比過去一年都多。
”我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她見我沉默,愈發(fā)得意,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
“你用那么卑鄙的手段逼他娶你,把他從我身邊搶走,你以為你贏了嗎?”“江念,你記住,
不被愛的那一個,才是小三!”這句話,前世她也對我說過。當時我氣得渾身發(fā)抖,
把一杯熱咖啡盡數(shù)潑在了她臉上,換來了顧鄞琛更深的厭惡。可這一次,我沒什么反應,
甚至有些苦澀地笑了笑。“你說得對?!彼膫€字,云淡風輕。
白婉鈺所有準備好的攻擊瞬間卡在了喉嚨里,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你……你說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我說,你說的很對。不被愛的那一個,
才是小三?!薄拔矣檬侄伪扑湍惴珠_,是我的錯?!卑淄疋暤哪樕杉t轉白,
顯然沒料到我是這樣的反應。我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繼續(xù)道:“所以,我現(xiàn)在主動退出了。
我把他還給你,完完整整地還給你?!薄皬慕裢?,顧太太的位置,你想要,就去拿吧。
”“你這是什么意思?!”白婉鈺猛地站了起來,聲音尖銳,“你以為鄞琛是什么?
一件你可以隨意丟棄的東西嗎?你以為我需要你的施舍?!”“我沒有施舍你。
”我抬眼看她,“我是在成全你們。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薄敖睿∧?!
”她看著我波瀾不驚的臉,仿佛自己才是一個上躥下跳的小丑。眼淚瞬間決堤,
在周圍人異樣的目光中,跑了出去。3白婉鈺肯定會去找顧鄞琛。我能想象得到,
她會怎樣梨花帶雨,添油加醋地描述我們的會面。果不其然,深夜,
顧鄞琛醉醺醺地回到別墅,腳步聲直奔二樓?!芭椤 蔽业姆块T被他一腳踹開,
木屑飛濺,顧鄞琛雙目赤紅地立在門口瞪著我?!敖?,你給我滾出來!
”我正坐在書桌前看書,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驚得心臟驟縮。
“你發(fā)什么瘋……”“我看你真是長本事了!”我話音未落,他幾步?jīng)_到我面前,
一把揮掉我桌上的書,將我從椅子上拽了起來。“我警告過你,不準去動婉鈺!
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前世的我,一定會掙扎,會哭喊,
會歇斯底里地質問他:“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可現(xiàn)在,我只是抬起頭,安靜地看著他。
顧鄞琛緊緊捏捏著我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將我的手生生折斷?!霸趺?,啞巴了?
你羞辱婉鈺的時候,不是很能說嗎!”他冷笑一聲,聲音里充滿了鄙夷和怨毒:“江念,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么坐上顧太太這個位置的?你用我父親的心血威脅我,
用顧家的基業(yè)逼我簽下婚約!”“你給我下藥,毀我名聲,甚至不惜綁架婉鈺!
你為了得到我,不擇手段!”他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扎在了我前世的傷口上?!叭绻皇悄?,
我和婉鈺早就結婚了!我們會很幸福!是你,是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像個瘋子一樣拆散了我們!”顧鄞琛越說越激動,抓著我的肩膀用力搖晃,
“你以為你贏了嗎?我告訴你,我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你!”“每天看見你這張臉,
都讓我想起我是怎么向你這個賤人低頭的!我惡心你!你聽見沒有?!”他死死地盯著我,
似乎在等待我像過去無數(shù)次那樣,崩潰大哭,然后瘋狂地向他表白,訴說自己有多愛他,
多委屈??晌覜]有。我任由他發(fā)泄著積攢了兩世的恨意,看著這張我愛了兩世的臉,
心中最后一點殘留的余溫,也終于在他對我的恨意中,徹底熄滅了。我累了。真的累了。
在他因為我的無動于衷而錯愕的瞬間,我終于開了口,心如死灰?!澳阏f得對。
”顧鄞琛的動作猛地一僵,仿佛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我迎著他難以置信的目光,
繼續(xù)說道:“逼你結婚,拆散你和白小姐,毀掉你原本的人生……這些,都是我做的。
”我深吸一口氣,掙脫他的手,向他深深的鞠了個躬。“對不起。
”我的心也在這一刻塵埃落定,再無波瀾。這聲道歉,是為前世那個偏執(zhí)瘋狂的自己,
也是為眼前這個被我毀掉人生的人。顧鄞琛徹底愣住了,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想從我臉上找出哪怕一絲偽裝的痕跡??墒裁炊紱]有,我的眼里,空無一物。
“你又在玩什么把戲?”他的聲音干澀,底氣不自覺地弱了下去?!拔覜]有,
”我安靜地回答,“顧鄞琛,我說過,我不會再玩什么把戲了?!彼浪赖囟⒘宋野肷?,
最終像是打了敗仗一般,丟下一句蒼白無力的“你好自為之”,轉身踉蹌著大步離開。
我靠著墻壁,緩緩滑落在地。沒有哭,也沒有笑,只覺得解脫。顧鄞琛,
這是你最后一次為她來質問我了。從此以后,你的愛恨情仇,再也與我無關。
4三個月的期限,轉瞬即逝。顧鄞琛生日也是這天。前世為了給他過生日,
我?guī)缀跏潜拔⒌搅藟m埃里。精心布置派對,邀請他所有的朋友,親手做滿一桌他愛吃的菜,
等他到深夜??伤麉s故意和白婉鈺去了酒店,留我一個人守著滿屋的狼藉和笑話。但沒關系,
這是我最后一次為他做事了。我親自下廚,做了四菜一湯,都是他從前喜歡的口味,
卻又不像過去那樣鋪張。買了一個最簡單的小尺寸蛋糕,插上一根蠟燭,安靜地燃燒著。
我給他發(fā)了條短信,只說要當面給他個禮物,沒有其他。做好這一切后,
我將一份文件袋和別墅的鑰匙放在了蛋糕旁,然后拎著我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靜靜地等待。晚上九點,顧鄞琛推門而入。
當他看到客廳里的燈光和餐桌上的飯菜時,明顯愣住了,眼中閃過一絲戒備。我站起身,
朝他點了點頭?!吧湛鞓??!闭f完,我指了指餐桌:“菜還是熱的,湯在廚房溫著,
是你胃病能喝的?!鳖欅磋]有動,他審視著我,眼眸里寫滿了不解。“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如果又想討好我的方式的話,大可不必?!蔽覜]有回答,
只是拿起桌上的那個文件袋,走到他面前,遞給了他?!斑@是送你的生日禮物。
”“你果然只會用這些手段。”他帶著一絲冷笑接了過去,
仿佛已經(jīng)預料到里面會如往年一樣,會是購買合同之類的東西。甚至懶得看我一眼,
漫不經(jīng)心地撕開了封口。里面只有一份文件,第一頁用加粗的黑體字寫著“離婚協(xié)議書”。
“離婚?你要離婚?!”他瞳孔驟縮,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