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妻子卻堅持著要送我到門口。
蘇語是個很敏銳的人，“你今天怎么對女兒冷淡了許多？”
我輕聲解釋，“一路趕過來太累了，況且我身上沾了棺木的氣息，還是不碰依依為好?！?/p>
聽到我的話，她輕微皺了皺眉，“那你趕緊回我們的公寓好好休息一下，風塵仆仆的，記得洗完澡再睡。”
遲鈍如我，現(xiàn)在才察覺出她眼里的嫌棄。
如此明顯，我卻次次當作是她關(guān)心我，甚至滿含甜蜜。
蘇語最后還補了一句，“下次對小淮客氣點，畢竟他幫了我們那么多忙?！?/p>
“別像今天一樣對著他擺個臭臉……”
我愣了一下，她的偏袒卻徹底擊碎了我的猶豫。
視線落到她的手臂上，“蘇語，你怎么不戴我送你的表？”
“發(fā)條壞了，我送去維修了?！?/p>
還在撒謊。
我將禮物丟掉的時候就看見被扔進垃圾桶的手表。
想必是嫌棄太便宜了，不僅是表，還有我。
許是察覺我逐漸泛紅的眼眶，她懊惱地抱了一下我，“我剛才說話語氣太差了，對不起?！?/p>
我強壓下眼淚，輕輕推開她，“沒事，那我回去了。”
蘇語有些不適應地看著我，像是在疑惑為什么我這次沒有像以前那樣纏著她要牽手要抱抱。
更沒有訴說抬棺的艱辛。
她只能把原因歸結(jié)在我太于疲累上。
隔了五分鐘，在確認我離開后。
便聽見母女二人擊掌慶賀的聲音，“媽媽，我們的演出又成功騙過他了！”
“陸淮叔叔，今天我要你和媽媽陪著我一起睡?！?/p>
女兒話音剛落下，被棺木壓了五年的肩膀迸發(fā)出痛意，瞬間席卷全身。
隔著一扇門，我蹲在地上無聲痛哭。
翻出很久沒有聯(lián)系的號碼，“能不能幫我查一個人？”
那邊秒回，“信息發(fā)過來?！?/p>
朋友停頓片刻，“阿崢，我沒有查到‘蘇語’這個人?！?/p>
“身份證號碼顯示的是另一個人，叫蘇清梨?！?/p>
我無聲反復念著這個名字，像是對自己的一場巨大羞辱。
朋友發(fā)來的資料詳細到她生平所有事。
從小生長在皇城腳下的大小姐，生來就是含著金鑰匙的。
怪不得陸淮脫口而出叫她“阿貍”，原來那是她的小名。
所以情意是假，名字是假的，結(jié)婚證也是假的，
只有我們之間的欺騙是真的。
朋友問我何時回去，“到時候我去接你?！?/p>
我直接將后天的航班信息發(fā)過去。
2
回到公寓，我翻找出了房地產(chǎn)證。
當時蘇語與我結(jié)婚時，堅持房子上只留我的名字。
她說只有這樣才是我婚后最大的保障。
我傻到以為自己遇到真愛。
將父母的強烈反對拋在腦后，不惜上演離家出走。
即使為女兒的醫(yī)藥費抬棺五年，被所有人嘲笑又如何，我都甘之如飴。
如今看來，蘇語壓根不屑于要這一份房產(chǎn)而已。
八十平的小房子哪里配得上她高高在上的身份。
我請中介將房子掛在網(wǎng)上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