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天賦基因,是他從一個窮畫家,逆襲為藝術(shù)圈新貴的秘密武器。
他靠我家族的色彩秘方,享譽世界。
卻在我產(chǎn)后抑郁時,聯(lián)合他的名??娝?,將我送進精神病院。
他拿著假的親子鑒定,指著我高燒的兒子罵他是野種:
“蘇染,你和這個野種,就在這里爛一輩子吧!”
他不知道,那個被他視為垃圾的家族,是傳承數(shù)百年的頂級顏料世家。
而我,是他們找了二十六年的唯一繼承人。
我簽下那份囚禁我一生的文件,冷冷地看著他:
“陸振宇,希望你別后悔?!?/p>
......
陸振宇仿佛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他將文件輕蔑地扔在桌上,發(fā)出一聲嗤笑。
“我后悔?蘇染,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當(dāng)年瞎了眼,娶了你這個有精神病遺傳史的女人,還像個傻子一樣,把一個野種捧在手心,當(dāng)成我的繼承人來培養(yǎng)!”
“安安不是野種?!?/p>
我平靜地糾正他,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情緒的起伏。
我可以任由他將我踩在腳下,但我絕不允許任何人,用如此骯臟的詞匯,來定義我的兒子。
我的冷靜似乎刺痛了他作為勝利者的優(yōu)越感。
他抓起那份假的親子鑒定報告,再一次甩到我臉上,語氣變得尖刻。
“蘇染,別給臉不要臉!非要我把那個奸夫找出來,當(dāng)著全世界媒體的面,把你那點齷齪事公之于眾,你才肯承認嗎?”
“承認自己是個不知廉恥的蕩婦,就那么難?”
我笑了,無聲地笑了。
這句話,由他這個真正的背叛者說出來,實在是諷刺至極。
他顯然讀懂了我眼神中的譏諷,怒火中燒。
他轉(zhuǎn)身從秦菲的包里,拿出了一張B超單,像展示戰(zhàn)利品一樣,在我眼前展開。
“你讓我當(dāng)了五年活王八,自然有菲菲心甘情愿地為我生兒育女??匆娏藛??龍鳳胎。蘇染,你這個連情緒都控制不了的瘋子,是不是很嫉妒?”
他篤定我的精神病會影響生育,所以安安的存在,在他眼里,就是我出軌的鐵證。
“你也休想跟我離婚,去找你的野男人。我養(yǎng)了野種五年,你就得在精神病院里待一輩子,來償還你欠我的!”
他以為,他已經(jīng)徹底掌控了我的人生。
畢竟,一個精神失常的女人,帶著一個野種,無親無故,除了被他囚禁,似乎再無第二條路可走。
見我垂下眼簾,不再言語,他以為我終于認命了,心滿意足地摟著秦菲,給了她一個深吻,然后雙雙離去。
我走到窗邊,看著那輛騷包的阿斯頓馬丁絕塵而去。
前世的恨意翻涌,我冷冷地撫上左手手腕內(nèi)側(cè)那道幾乎看不見的疤痕。
這里,曾是他逆襲的起點。
當(dāng)年他顏料中毒,視神經(jīng)受損,是我,將我家族百年單傳的色感基因移植給了他,讓他從一個瀕臨失明的窮畫家,一躍成為擁有超凡辨色力的藝術(shù)新貴。
他曾跪地發(fā)誓,此生只愛我一人,視我為神明。
可他的“一生一世”,保質(zhì)期只有短短五年。
上一世,就是因為我們母子對他還抱有最后一絲幻想,才會被他用最殘忍的方式,推入深淵。
這一世,他從我這里偷走的一切,我會讓他連本帶利地還回來。
我替安安擦去額頭的冷汗,轉(zhuǎn)身走到書房,打開了電腦。
我沒有撥通那個上一世刻骨銘心的電話,而是打開了一個加密的郵箱。
我輸入了一串極其復(fù)雜的密碼,郵箱里,只有一封未讀郵件,靜靜地躺在那里。
發(fā)件人,是“姑蘇,蘇問”。
這是蘇家的家主,我血緣上的親叔叔。
上一世的靈魂彌留之際,我才知道,蘇家從未放棄過尋找我。
這封郵件,他們每隔三年,就會往我母親留下的這個秘密郵箱里發(fā)一次。
我顫抖著手,回復(fù)了郵件。
“我叫蘇染。我手腕內(nèi)側(cè),有一道梅花烙印狀的疤痕,觸碰到松節(jié)油時,會呈現(xiàn)出雨過天青的顏色?!?/p>
我沒有提認親的事情,而是單刀直入地提出了一個請求。
“我希望,你們能幫我辦一件事。以蘇家的名義,在七天后,于海市舉辦一場最高規(guī)格的當(dāng)代藝術(shù)品慈善拍賣晚宴。我需要一張入場券?!?/p>
郵件發(fā)出的瞬間,幾乎是秒回。
“大小姐!真的是你!你在哪里?我們馬上過去接你!”
對方的激動,透過冰冷的文字,撲面而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復(fù)道:“我很好。按我說的做,時機到了,我自會現(xiàn)身。”
上一世,秦菲拿著我的血液樣本高調(diào)認親,給了陸振宇反應(yīng)的時間。
他利用媒體,將蘇家描繪成一個冷酷無情,為了搶奪繼承人而逼瘋兒媳的邪惡家族,一度讓蘇家陷入極大的輿論被動。
這一世,我要在聚光燈下,在他最引以為傲的舞臺上,親手撕碎他的一切。
郵件剛發(fā)出去,別墅的門鈴就響了。
我從監(jiān)控里看到,陸振宇去而復(fù)返,他身旁,還跟著兩個穿著白大褂,神情冷漠的男人。
他們是精神病院的人。
他竟然,連七天都等不了。
我打開門,陸振宇的臉上帶著一絲不耐和虛偽的關(guān)切。
“染染,你怎么把門反鎖了?電話也不接,我很擔(dān)心你?!?/p>
他身后的秦菲,則適時地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走上前,想要拉我的手。
“姐姐,你別怕,我們是來幫你的。振宇聯(lián)系了全海市最好的精神康復(fù)中心,那里的環(huán)境很好,醫(yī)生也都是最專業(yè)的,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的。”
我避開了她的手,目光越過他們,落在那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
“我沒病?!蔽移届o地說。
陸振宇的耐心徹底告罄,他給了那兩個男人一個眼色。
“她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穩(wěn)定,有暴力傾向,你們小心一點?!?/p>
其中一個男人拿出一支注射器,里面是鎮(zhèn)靜劑。
我沒有反抗,也沒有像上一世那樣歇斯底里地尖叫。
我只是靜靜地看著陸振宇,眼神里沒有愛,也沒有恨,只有一片死寂。
“陸振宇,安安還在發(fā)高燒,我必須照顧他?!?/p>
我的平靜,反而讓陸振宇感到一絲不安。
他皺了皺眉,似乎在權(quán)衡利弊。
如果我現(xiàn)在被強行帶走,高燒的安安出了什么意外,對他來說也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容易落下話柄。
秦菲立刻善解人意地開口:“振宇,要不就再等兩天吧。姐姐說得對,安安要緊。我們就當(dāng)......就當(dāng)是為我們未出世的寶寶積福了。”
她這番話,既彰顯了她的大度善良,又提醒了陸振宇,誰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陸振宇的臉色緩和下來,他捏了捏秦菲的臉頰,寵溺地說:“還是我的菲菲懂事。那就再給你兩天時間,蘇染,你最好別耍什么花樣。”
他指了指那兩個男人:“他們會留下來,保護你和那個孩子的安全?!?/p>
說完,他便摟著秦菲,頭也不回地上了樓,走進了那間曾經(jīng)屬于我們的主臥室。
我清楚,這不是保護,是監(jiān)視。
我抱著昏昏沉沉的安安,回到了兒童房。那兩個男人,就像兩尊門神,守在了我的房門外。
深夜,安安的燒退了一些,他迷迷糊糊地醒來,小聲地喊餓。
我起身想去廚房給他做點吃的,門口的男人立刻攔住了我。
“陸先生吩咐過,在您病情穩(wěn)定前,不能隨意走動。”
“我兒子餓了?!?/p>
“我們會讓傭人準(zhǔn)備?!?/p>
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通融的余地。
我沒有與他們爭辯,轉(zhuǎn)身回到房間,用安安的兒童保溫杯,接了點溫水,一點點地喂給他。
直到一陣濃郁的香味,從樓下的廚房里飄了上來。
是佛跳墻的香味。
那是陸振宇最喜歡的一道菜,也是我當(dāng)年為了討他歡心,特地去學(xué)來的。
工序繁復(fù),耗時極長。
我聽到秦菲嬌媚的笑聲和陸振宇的夸贊聲。
“菲菲,你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比某些人做的好吃多了。”
“哪有啊,我都是照著姐姐以前留下的菜譜做的。說起來,姐姐也真是可憐,生了病,連自己最拿手的菜都忘了怎么做了......”
他們的聲音,像一把鈍刀,一下一下地割在我的心上。
突然,樓上傳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緊接著是安安的驚叫和秦菲的尖叫。
我心中一緊,猛地推開門。
門口的兩個男人試圖阻攔,卻被我眼中迸發(fā)出的寒意震懾,一時竟忘了動作。
我沖上二樓的書房。
只見安安被陸振宇死死地按在地上,小臉漲得通紅,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倔強地不肯流下來。
地上,是我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一方古硯,已經(jīng)碎成了幾塊。
秦菲則倒在陸振宇的懷里,捂著手腕,哭得梨花帶雨。
“振宇,好痛......我只是看安安喜歡這個硯臺,想拿給他玩,沒想到姐姐會突然沖過來推我......硯臺碎了,姐姐一定很傷心吧,都怪我......”
“你閉嘴!”陸振宇沖著秦菲吼了一句,眼神卻像刀子一樣射向我,“蘇染!你瘋了嗎!你居然敢推菲菲!她手上那道疤是怎么來的你忘了嗎!”
秦菲的手腕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
那是多年前,她為了保護陸振宇,被一個瘋狂的粉絲用畫刀劃傷的。
從那以后,陸振宇便將這雙手視若珍寶,甚至為這雙手投了上億的保險。
“我沒有推她!”安安大聲反駁,盡管害怕得渾身發(fā)抖,“是她!是她要搶媽媽的東西!是她自己沒站穩(wěn)摔倒的!”
“小野種!還敢頂嘴!”
陸振宇抬手就要一巴掌扇下去,我瘋了一樣撲過去,將安安緊緊護在懷里,那一巴掌,結(jié)結(jié)實實地落在了我的背上,火辣辣地疼。
“陸振宇!你有什么沖我來!別動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陸振宇冷笑,“一個瘋子,和一個野種,真是絕配!來人!把他們給我分開,把這個小野種,給我關(guān)到畫室里去!讓他好好反省反??!”
那兩個男人立刻上前,強行將哭喊的安安從我懷里拖走。
“不要!媽媽!我不要去小黑屋!爸爸是壞人!爸爸打媽媽!”
安安的哭喊聲越來越遠,最后消失在畫室厚重的隔音門后。
陸振宇掐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眼神陰鷙得可怕。
“蘇染,你最好安分一點。否則,我不介意讓你親眼看看,我是怎么一點點,把他眼睛里的光,全都凈化掉的?!?/p>
他松開我,像扔掉一件垃圾。
“什么時候知道錯了,什么時候再讓他出來。否則,你們母子,就一個在精神病院,一個在小黑屋,一輩子都別想再見面!”
他摔門而去,留下秦菲,用勝利者的姿態(tài),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姐姐,別怪振宇心狠。要怪,就怪你生錯了人家,還擋了不該擋的路?!?/p>
她說完,轉(zhuǎn)身追上了陸振宇的腳步,門外傳來她嬌滴滴的聲音。
“振宇,你別生氣了,醫(yī)生說生氣對寶寶不好......我們不管他們了,我新學(xué)了一套香薰按摩,我?guī)湍惴潘梢幌潞貌缓???/p>
他們的聲音漸漸遠去。
我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渾身發(fā)抖。
不行,我不能讓安安一個人待在那個地方。
上一世的恐懼,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我掙扎著爬起來,沖向畫室,瘋狂地砸門。
“陸振宇!開門!你把安安放出來!我求求你了!”
無人應(yīng)答。
我拿出手機,顫抖著撥通了那個我本想在最后時刻才動用的號碼。
電話幾乎是瞬間被接通。
“小染?”
電話那頭,一道熟悉又沉穩(wěn)的男聲響起。
我的眼淚,終于決堤。
“救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