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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馬上要開始了,蕭含冰坐在更衣室的板凳上,手邊放著一套嶄新的西裝。
“媽,我不僅不換衣服,跟您說實(shí)話了吧。我還不打算和陸敏結(jié)婚了?!?/p>
蕭母臉色慘白,身子發(fā)軟。
她丈夫死了,無依無靠。如今,全靠著陸家,她才拿回了屬于自己的房子,還要回了原本的工作。
后半輩子,她還能指望什么?她只能指望兒子和陸敏的婚姻!
“蕭含冰,你知道你再說什么嗎?”
“你怎么能這么自私?!”
蕭母噙著淚,含著血,步步逼近蕭含冰。
她扯過蕭含冰身上的舊襯衣,用力一扯,扣子崩開,啪的一聲砸在了玻璃上。
“套上!”
她把西裝砸在蕭含冰臉上,下達(dá)了命令。
蕭含冰咬了下嘴唇,血腥味順著牙齒,涌進(jìn)口腔。
他一輩子都聽媽媽的。
聽媽媽的話,和姜眠起了生分,聽媽媽的話,要和陸敏步入婚姻。這一次,他不愿意再聽媽媽的了,他想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我不!”
蕭含冰胡亂扯掉頭上的西裝,砸在地上。
就在這時,穿著紅套裝的陸敏推門進(jìn)來。
見陸敏來了,蕭母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臉上陪著笑。
“小敏啊,你先去準(zhǔn)備一下。含冰今天有點(diǎn)緊張,我跟他談?wù)劸秃昧?.....”
“他馬上就能出去?!?/p>
陸敏目光移動,落在了蕭含冰臉上。
“我都聽見了,你不想和我結(jié)婚了,是嗎?”
蕭含冰閉著眼睛,點(diǎn)頭。
“是。”
陸敏撩開剛燙的劉海,用袖口壓著眼睛。她努力想說話,可是緩了好一會兒,她也沒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為,為什么?”
蕭含冰低頭,看著水泥地上的西裝。
忽然,他又想到了姜眠。
他和姜眠結(jié)婚的時候,他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姜眠捧著他的臉,安慰他,“沒事兒的,以后都會有的,我會讓你穿上西裝!”
蕭含冰笑出了聲,“因為,姜眠從沒有陷害過你,是你,一直都在陷害姜眠?!?/p>
門外,賓客們的聲音越來越嘈雜。
“別說了。”
蕭母警告兒子,“蕭含冰,你是要你媽的命!”
“你這是在要我的命。”
蕭含冰回了一句嘴。
陸敏靠在墻上,手貼著墻面。
她的血在沸騰,幾秒鐘后,發(fā)梢上挑出幾滴汗珠。她做了這么多事,不都是為了和蕭含冰在一起么?
自己幫他脫離苦海,把他拉出泥潭,他怎么還恨上自己了?
“你心里還惦記她?”
不等蕭含冰給出任何回答,陸敏瘋了似的,揪住蕭含冰的領(lǐng)子,開始亂撓亂扯。
“你這是在侮辱我!”
“她姜眠算什么東西?一個工人子女,最最普通的工人子女!”
“你竟然敢惦記她?她算什么玩意兒?!”
蕭含冰緊緊攥著拳。
其實(shí),姜眠只工人子女也好,農(nóng)民子女也罷,她就是她,一個鮮活的她。
“鬧夠了么?放開?!?/p>
蕭含冰扯掉陸敏的手,轉(zhuǎn)身要走。
身后,陸敏抽了一下鼻子,響起了冷冰冰的聲音,
“蕭含冰,你是覺得我陸敏好欺負(fù)是嗎?我今天就明話說了,你敢走出這個門,我就有本事,讓你這輩子都找不到工作!”
話音落地,蕭母急得兩眼冒金星。
她死死拽住兒子的手,拼了命的捶打他的后背。乞求兒子能夠回心轉(zhuǎn)意。然而,蕭含冰不為所動,執(zhí)意要走。
看見這一幕,陸敏說:
“媽媽,如果您不能勸含冰回心轉(zhuǎn)意。那么,您的工作,我也會和爸爸再商量一下......”
“蕭含冰,我再給你個機(jī)會?!?/p>
威脅自己還不夠,陸敏還要威脅自己的媽。
蕭含冰忍不住了。
他甩開蕭母的手,轉(zhuǎn)回到了陸敏身邊。他沒有半點(diǎn)猶豫,抬手扇了陸敏一個耳光。
耳光聲很清脆,在空曠的房間里產(chǎn)生了回響。
“陸敏,不用你再給我機(jī)會?!?/p>
“你被我扇了這一巴掌,還有臉再纏著我嗎?你也沒退路了吧?”
留下一個輕蔑的笑,蕭含冰快步繞小道離開了食堂。
走出食堂的那一刻,他只覺得天寬地闊,世界從沒有這么美好過。
他慶幸自己認(rèn)清了陸敏,他也默默祈求上蒼,讓自己快點(diǎn)找到姜眠。他想給姜眠拍照片,拍多多的,填滿包里的那本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