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成調(diào),甚至算不上一個音符。
難聽得讓人心煩意亂。
方瑾巧捂著嘴,眼底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方池雲(yún)的眉緊緊擰了起來,驚訝道:“你……”
他記得,當(dāng)初柏林交響樂團(tuán)的首席大師聽完溫昭然的演奏,都忍不住起立為她鼓掌,甚至斷言她會成為古典樂界最耀眼的新星。
就算三年沒有練習(xí),也不至于淪落到這種地步。
溫昭然放下了小提琴,將它輕輕放回了琴盒里:“托你們的福,我再也不能拉小提琴了,滿意了嗎?”
她不等任何人回答,轉(zhuǎn)身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背靠著門板,溫昭然緩緩滑坐在地,抬起自己的雙手。
那雙手,曾經(jīng)是她最引以為傲的資本。
可現(xiàn)在,上面布滿了薄繭和疤痕。
痛感仿佛猶在。
監(jiān)獄里陰暗潮濕的角落,幾個女人將她死死按在地上。
“聽說你這雙手挺值錢的?”
她拼命掙扎,哭著求饒,可換來的只有更用力的鉗制。
冰冷的地面上,她能清晰地聽見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一聲,又一聲。
十根手指,一根都沒放過。
她們笑著說:“誰讓你惹了不該惹的人呢?!?/p>
她曾被萬眾矚目,最引以為傲的小提琴,她為之付出了整個青春的夢想,再也沒有以后了。
想到了那些不堪的經(jīng)歷,溫昭然將自己蒙在被子里,像是這樣就能保護(hù)自己,直到她離開這里。
可很快方瑾巧就將她從床上拉起來,說她預(yù)定的配貨到了,拉著兩人就要去逛商場。
停車場里,一輛黑色的邁巴赫車燈閃了閃。
溫昭然的腳步頓了一下。
這輛車,是方池雲(yún)最寶貝的一輛,也是他當(dāng)年買來,說要當(dāng)婚車的。
還沒等她反應(yīng),方瑾巧已經(jīng)熟門熟路地拉開副駕車門坐了進(jìn)去。
她系好安全帶,才探出頭,對著愣在原地的溫昭然露出一個歉意的笑。
“不好意思啊,昭然姐姐,我坐小叔的車,坐慣副駕了?!?/p>
溫昭然什么也沒說,默默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車內(nèi)空間寬敞,卻處處都充斥著另一個女孩的氣息。
副駕的遮光板上貼滿了五顏六色的可愛貼紙,中控臺上擺著一排時下最流行的盲盒玩偶。
車子啟動,方瑾巧熟練地從儲物箱里翻出一包薯片,把腿蜷起來,鞋底蹭到中控臺的皮質(zhì)邊緣,留下淡淡的灰塵。
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
溫昭然從后視鏡里,看到方池雲(yún)的側(cè)臉。
他沒有絲毫不悅,反而看著方瑾巧因為吃到薯片而鼓起的腮幫子,嘴角勾起一抹寵溺的笑。
“多大了,還這么沒規(guī)矩?!?/p>
溫昭然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緩緩收緊,透不過氣。
她記得,方池雲(yún)有潔癖,尤其寶貝這輛車。
哪怕當(dāng)初熱戀時,她坐在這輛車上時也總是小心翼翼。
之前低血糖犯了,她不小心巧克力的碎屑落在車上都被方池雲(yún)說了許久。
現(xiàn)在想來,原來他的潔癖和原則,都分人。
車子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商場停車場停穩(wěn)。
下車過馬路時,一輛轎車不知為何突然失控,徑直朝著人行道猛沖過來。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溫昭然瞳孔驟縮,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拉離危險最近的方池雲(yún)。
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將碰到他衣袖的瞬間,方池雲(yún)做出了更快的本能反應(yīng)。
他甚至沒有看溫昭然一眼,臉色驟變,一把攬過身邊的方瑾巧,用一種絕對保護(hù)的姿態(tài)將她緊緊護(hù)在懷里,旋身閃過。
溫昭然因為他這猛力的一推,徹底失去了平衡和最佳的躲避時機(jī)。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