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等哥哥回來時，病房已經(jīng)空了。
他沒有看到想看到的人，只看到凌亂擺放的被子。
他手里的保溫盒“啪”地一聲摔在地上。
滾燙的湯汁濺到他腿上，他卻渾然不覺。
“黎黎......”
他的聲音在發(fā)顫。
他忽然沖過去瘋了似的拉開衣柜——那里早就沒有了我的任何東西。
“黎黎，黎黎你別嚇唬哥哥?！?/p>
他的聲音喑啞著，再病房里顯得支離破碎。
護士聞訊趕來，嚇了一跳。
“先生，您這是？”
“我妹妹呢，人去哪了？！”
哥哥猛地抓住護士的肩膀，目眥欲裂，哪里還有半分商界新貴的沉穩(wěn)。
護士訥訥回答。
“那個......那位小姐已經(jīng)出院了，她說家人來接她......”
“家人？哪來的家人！”
哥哥猛地松開護士，不知想到什么一張臉慘白著。
他踉蹌著后退一步撞在病床上。
“她只有我這個哥哥了，她只有我了......”
一邊說著，哥哥顫抖著手摸出手機。
好不容易撥通我的電話，可聽筒里卻顯示我已經(jīng)關(guān)機。
“關(guān)機了，怎么會呢？”哥哥自言自語。
他突然瞳孔皺縮，發(fā)瘋似的沖出病房。
“顧宴臣！”
此刻，顧宴臣還在另一個病房安撫林薇薇。
他總覺得惴惴不安。
腦子不斷閃過今天早上，我被他推落樓梯時那雙平淡如死水的眼睛。
林薇薇好幾次和他說話，他都沒有聽見，
他想著，或許見到我，這種奇怪的感覺就會消失了。
顧宴臣剛準(zhǔn)備去看我，就被突然出現(xiàn)的哥哥一拳砸在臉上。
“顧宴臣！現(xiàn)在這樣你滿意了？！”
哥哥雙眼猩紅，像頭失控的野獸
“你明明答應(yīng)過我不會出事，現(xiàn)在人呢？”
顧宴臣措不及防被打，人都懵了，踉蹌著后退。
林薇薇尖叫著去扶他。
顧宴臣擦去嘴角的血跡，咬著牙：
“看在你是黎黎親哥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p>
“和我計較？”
哥哥將手里的手機狠狠砸在顧宴臣臉上。
“你有什么資格和我計較？”
“如果不是你酒后亂性，搞大林薇薇的肚子，如果你......不是這樣的話，我又怎么會答應(yīng)幫著你隱瞞?！?/p>
“黎黎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她不會原諒我們了！”
顧宴臣眉頭緊皺，“不會原諒我們”五個字太過刺耳。
莫大的恐慌從腳底直沖頭頂。
他猛地甩開林薇薇，“你說，黎黎發(fā)現(xiàn)了？”
“對，她自己出院了，我現(xiàn)在聯(lián)系不上她?！备绺缢缓鹬?。
顧宴臣了解我，我是不會無緣無故玩消失的。
哪怕之前和他吵得再兇，我也沒有離家出走過。
顧宴臣沖出病房，慌張地沖著一旁的助理大喊：
“去查！立刻調(diào)監(jiān)控！”
監(jiān)控畫面很快被調(diào)出來。
監(jiān)控畫面里，我穿著寬松的病號服，緩慢挪出病房，背影消瘦。
期間還經(jīng)過林薇薇的病房，我沒有一點停留。
我在護士站時，平靜地簽了出院單，走得異常堅定。
顧宴臣看著我離開的背影，心臟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攥住。
疼得他幾乎呼吸不上來。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
那是我第一次做手術(shù)。
被推進手術(shù)室時，我害怕地流淚，卻聲音堅定：
“阿宴，我一定會痊愈的，你等我?！?/p>
“好，我會永遠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