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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了吧。”
張偉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耐煩。
“鬧上法庭,費時費力,你一個普通上班族,耗不起。”
“簽了它,一了百了,對大家都好。”
他掃了一眼旁邊義憤填膺的鄰居們。
話鋒一轉,充滿了蠱惑:
“各位叔叔阿姨,大家評評理?!?/p>
“我拿出真金白銀來租他車位,擬定有法律效力的合同?!?/p>
“是不是比小孩子吵架一樣爭來爭去,更有誠意,更能解決問題?”
鄰居們的氣勢瞬間弱下去。
他們可以指責撒潑的老太太。
卻不敢輕易得罪看起來人脈通天的律師。
壓力,再一次回到了我身上。
張偉見狀,嘴角笑意更深。
他把筆塞進我手里,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小子,別給臉不要臉。我媽那套過時了,我陪你玩的,是規(guī)則?!?/p>
“我能讓你在這個小區(qū),車都開不進來。”
我握著筆,手腕“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我抬起頭,迎上他那副勝券在握的目光。
眼神里充滿了“屈辱”和“不甘”。
低下頭,在那份協(xié)議的末尾,鄭重地簽上名字。
張偉用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這就對了,年輕人,能屈能伸,是好事?!?/p>
鄰居們發(fā)出一陣嘆息。
我轉身離開,沒再看任何人一眼。
周六,凌晨三點。
地下車庫空無一人。
我戴著口罩帽子,換上黑色運動服,拎著兩個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一步步走向我的車位。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酸臭,那是王大媽堆放的垃圾發(fā)酵的前奏。
放下塑料袋,戴上手套。
拉開袋口的瞬間,一股劇毒腥臭猛然炸開。
里面不只是我搜刮的腐爛魚腸和蝦殼。
還有專門從城郊寵物醫(yī)院后門,高價買來的過期醫(yī)療血包和倉鼠尸體。
我特意叮囑過,別處理。
沒有粗暴傾倒,而是精心布置。
我把魚腸,一根根纏在王大媽那輛寶貝三輪車剎車線上。
擰開血包,用已經(jīng)發(fā)黑的過期血漿,在她三輪車的正中央,畫了一個巨大扭曲的“死”字。
最后,再把那幾只倉鼠尸體,端正地擺在她平時放小馬扎的位置。
它們的頭,整齊地朝向電梯口。
做完這一切,我悄無聲息地離開。
回到家,關上門,我止不住的狂笑。
第二天,不到八點。
一陣尖叫聲把我吵醒。
“誰干的!哪個天殺的畜生干的!?。。。 ?/p>
我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樓下花園里已經(jīng)圍滿了人。
都捂著鼻子,對著車庫入口的方向指指點點。
我換好衣服,不緊不慢地洗漱,甚至還吃了早餐。
然后,我拿著那份合同和我的手機,從容下樓。
下樓前,我給張大律師的“訴訟策略”,補上了最關鍵的一環(huán)。
我撥通消防電話。
用一個普通市民最驚恐的聲線,舉報了134號車位旁“堵塞消防通道”的“易燃垃圾堆”。
接著,我又撥通城管。
聲淚俱下地控訴有人在公共區(qū)域“傾倒動物尸體和疑似醫(yī)療廢棄物”,造成“惡性公共衛(wèi)生事件”。
我把他教我的詞,一個一個,全用在了他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