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回家
環(huán)球集團頂樓的辦公室。
落地窗上清楚地投映出男人修長且挺拔的身影,他深邃的眸光帶著濃濃的愁緒,始終定格在遠處。
不難看出,他此刻是有些心神不定的,煩擾著他的絕非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兩年前,沈瑾之從父親手中接管整個集團,如今也不過才三十歲而已。
助理走到沈瑾之身旁:“沈總,會議已經(jīng)安排好了,您現(xiàn)在過去嗎?”
“取消吧,我突然有點事?!鄙蜩厝酉乱痪湓挶阕叱鲛k公室。
地下停車庫,偌大的場地顯得很是空曠,靜得恐怕可以聽到針尖落地的聲音。
靠近最里處的一塊地方顯然是比較隱蔽的,與邊上的一片停車位做了較為明顯的區(qū)隔,這里停著沈瑾之平日里常用的幾部車子。
剛出電梯,沈瑾之就聽到幾聲細小的動靜。
當他走近過去,入眼的就是極其荒唐的一幕,一個女人蜷縮成一團,癱坐在地上,并且這女人背靠著他的車子,嘴里還在嗚嗚咽咽、哭哭啼啼地嘟囔著話。
見鬼了,哪里來的莫名其妙的女人?
他不由地皺起了眉,漠然的臉龐更是立刻散發(fā)出了一股冷颼颼的寒意。
“為什么......到底為什么......”夏悠喃喃自語,雙手環(huán)抱著膝蓋,蹲坐在地上,雙目已經(jīng)哭得微微泛腫。
白天的時候,鄒思佳殘酷無情的一番話,直到現(xiàn)在仍沖擊著她的內心。上班時,她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下了班,她才偷偷躲到這里。
去年在校園招聘會上,她因為表現(xiàn)優(yōu)異而順利進入了復試,得到了人事部那位王主管的高度認可,成為了室內設計部的實習生。
環(huán)球集團是業(yè)界首屈一指的地產(chǎn)公司,旗下的住宅數(shù)量已達世界第一,在國內的高端住宅方面更是形成了壟斷的趨勢。
畢竟,她只是畢業(yè)于一所普通大學,對于自己能夠進入到這樣一家大公司,她是異常感激和珍惜的。
可是原來,她自以為的優(yōu)秀在其他人眼中不過是一個笑話,部門里的人只是礙于王主管的面子而批準她通過了實習期。
所以,她能成為環(huán)球集團的正式員工并非因為她有這樣的能力,而是王主管的眼光不容質疑。
她似乎從來沒有徹底地發(fā)泄過內心的苦悶,很久以來都是無人可說,無人愿聽。以至于,不管在什么時候,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不管心里有多難受,她都告訴自己,強迫自己,忍住,忍下,都會過去,都能過去!
但到頭來,她不僅是一個笑話,更是一個悲劇。
停車場的光線昏暗,她濃密柔順的長發(fā)遮擋住了她大半張臉,纖瘦嬌弱的身軀吃力地蜷縮成著,周圍靜得可以聽到她輕微顫動著的呼吸聲。
沈瑾之收回了本欲邁上前的步子。
是她?是昨晚會所門口的女人。
一雙修長筆直的腿站在面前,夏悠仰起頭,是一張男人的臉。
這樣的姿勢讓她看起來格外的狼狽和可笑,她的瞳孔倏地收縮,顯然,她是認出了那張臉,然后猛地起身,可發(fā)麻的雙腿卻讓她使不出任何勁道。
“沈,沈總......”她顫巍巍地站起。
就她幾近跌倒的時候,他及時伸手扶住了她,握著她胳膊的手掌加重了力道,他嘴角輕輕扯勾起:“這么巧,又見了?!?/p>
此刻的沈瑾之有些確定,他對這個陌生女人產(chǎn)生了小小的興趣。
夏悠尷尬地點了點頭。
如同在會所門口的那一晚,他又是這么重重地抓著她,又是這樣深不可測的目光。
胳膊被他掐得有點兒疼,但她沒吱聲,這男人真的夠高,比她足足高出一個頭都不止,這懸殊的身高差距,也就更讓她覺得一股壓倒性的氣勢席卷著她。
沈瑾之的目光往下睨了一眼,這女人不僅干瘦,還夠矮。
她不安的眼神很明顯是在躲避著他,可她這雙淚眼卻透著一股子倔,憂傷卻又倔強。
“上車?!彼笳聘揪蜎]有松開的意思。
盡管此刻的夏悠是有些暈乎的,但是階級觀念始終充斥在她的腦袋,讓她清楚地明白,有些話不能多說,有些事不能亂做,那輛車,更是她一定、絕對不可以上的。
或許當下正在發(fā)生的事情,在某些人眼中是一個可以攀附的機會、一個可以走近的臺階,可是在她眼里,這就是越線了,這點兒自知之明,她有。
她搖了搖頭:“不用,不用麻煩,我坐電梯上去?!?/p>
說著的時候,她試圖將胳膊從他手心里掙脫,只不過,眼前的男人用一種習慣性的霸道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你放......放開。”男人對她口中的拒絕聲充耳不聞,夏悠被半強迫地推進了車子里,她抵不過男人的力氣,她也掙脫不開他的手掌。
所以,她屈服了這種強勢之下。
狹小的空間里,夏悠簡直如坐針氈,將碎發(fā)挽到耳后,她時不時地重復著同一個動作,不安的目光時不時地看看車窗外。
沉默、寂靜。
夏悠舔了舔干燥的唇,空氣中,她嗅到了一股皮革的沁香,右手悄然輕撫過座椅,她心想,這就是高檔皮子的味道?
出了停車場,離開了集團園區(qū)的大門。
“怎么走?”沈瑾之沒有轉頭,可是余光卻瞧見了她此刻的不踏實和若有所思。
渾厚的嗓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迅速地轉過臉,有些倉皇地閃爍著眸子:“沈總是要送我回去?”
沈瑾之頭一側,對上她透著一層薄霧的眼眸,有那么幾秒鐘,他可能是失了神。
他的注視讓她感覺像是在遭受著窒息的折磨:“前面有個公交車站,您可以在那邊把我放下來?!?/p>
沈瑾之沒有理會,繼續(xù)問了一遍:“你家在哪里?”
夏悠慌忙地拒絕:“不必麻煩的,我可以自己回去,我家離公司比較遠,沈總送我回去,這恐怕不太適合,我只是一個小員工,我就不耽誤您寶貴的時間了?!?/p>
沈瑾之突然一個剎車,眸光沉下,臉上是非常不痛快的表情:“同樣的問題,你到底要我重復幾遍?”
“可是我說了不上沈總的車子,我也說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同樣的話,沈總也是聽不明白嗎?”夏悠的聲音小得不能再小,可是眼眸中的堅持絲毫沒有退縮。
沈瑾之沉默,只是那雙眸子在黑漆漆的車內,像是惡狠狠的野狼一般,叫人望而生畏。
“前面右轉彎,上高架?!毕挠圃G訥回道,趁他不注意之時,偷瞪了他一眼。
“系好安全帶!”他猛地踩下油門......
一路上,夏悠提心吊膽,恍然中,車子已經(jīng)停在她家小區(qū)路邊。
“那......今天謝謝沈總?!痹捯魟偮?,夏悠便逃一般地下了車。
似乎對這輛車,對這個人,避而遠之。
放下車窗,沈瑾之嘴角邊隱約噙著笑意:“你叫什么名字?”
“我就是一個普通員工,沈總沒必要知道,那......那再見?!?/p>
對著車里的男人鞠了一躬,她這就跑進了小區(qū),這樣的男人,還是不見的好!
這個社會很現(xiàn)實,但是有些念想,夏悠從來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