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允許你走了嗎?”柳簪云一把薅住她頭發(fā),“你殺害無辜之人,就不怕雙兒今夜化成厲鬼,來向你追魂索命嗎!”?
靖雪掙扎不脫。?
氣急敗壞吼,“要索也是先索你的命!你害死我母妃,爹爹不許我殺你,我只能殺你的丫鬟,讓她去地府給我母妃當牛做馬賠——”?
“罪”字湮滅在浴桶里,靖雪口鼻全是水,窒息感逼得她手腳用力拍打。?
待她掙扎小了些,柳簪云又將人拉起。?
“悵悔?!?
“咳——咳,你做夢!你一個妓子生的,注定要被我踩在腳下?!?
靖雪哪肯妥協(xié)。?
她養(yǎng)尊處優(yōu)長大。?
在柳簪云進入公主府前,還未受過半點磋磨。?
母妃,是最受寵的長公主。?
爹爹,是才貌雙絕的探花郎。?
她與哥哥,剛出生就獲封號,這是許多皇子公主努力一生,都得不到的殊榮。?
她生來就站在普通百姓無法企及的頂端。?
所有人對她,只有仰望,只有討好。?
“柳簪云,你最好想清楚!鶴亭之不能一輩子護著你,本郡主有權勢有金錢,有的是辦法殺死你。”?
“那就試試!”?
柳簪云扯下紗幔,一圈圈繞在她脖頸。?
“靖雪郡主思母過度,悲痛欲絕,”她一點點收緊。?
一點點宣判她的死刑,“三尺白綾,自盡在生母靈堂贖罪,悵悔與兄茍合的罪行。”?
空氣從胸腔里擠壓殆盡,靖雪眼睛圓睜,不甘地大喊。?
“不!”?
“哎喲!我的小郡主,您這是做什么噩夢了?”周嬤嬤焦急不已,用手探她額頭。?
靖雪腦子嗡嗡的幾乎炸開,不是死了嗎??
她連忙去摸脖子。?
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仿佛就在上一秒。?
“我還活著?”她有些不肯置信。?
但喉間刺痛,還有粗嘎的嗓音在提醒她。?
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發(fā)生過的。?
“當然活著,不過沐浴時睡著落了涼,瞧瞧這一身的冷汗。”?
周嬤嬤見她衣服濕透,張羅著要給她沐浴換衣。?
靖雪余驚未定。?
她恍恍惚惚坐在妝臺前,銅鏡照出她蒼白沒有血色的臉。?
細嫩脖頸上,沒有絲毫受虐過的痕跡。?
她究竟怎么辦到的??
對柳簪云的恐懼,此刻如同瘋長的野草,蔓延整個心房。?
“柳簪云在哪?”她顫抖著問出這個名字。?
“她啊,今日三殿下登門哀悼長公主殿下,她正在坐陪?!?
鶴亭之上門,主要為送聘禮。?
周嬤嬤怕她動怒,不敢提及,裝作云淡風輕帶過話題。?
蘇子安看著滿院聘禮,悔得腸子都青了。?
樓陽不過小國,能與大云三皇子結親,這是多好的親事。?
那個不孝女,怎么就——?
唉!?
他的視線越過幾道門,落在棺槨上,連連嘆氣。?
當初就不該任她由著性子胡來,更不該答應讓柳簪云替嫁。?
“爹,你早說讓妹妹出嫁,會有這么多好東西啊,”端陽一屁股坐到蘇子安身邊,吊兒郎當搖著扇。?
蘇子安本就心涼,煩悶地撕爛那把山水扇,“大冷天的,扇扇扇!扇什么扇!”?
“不是你說這種讀書人的風骨,京中貴女最喜歡嗎?”端陽抓起杏脯往嘴里丟,邊嚼邊說話,“我手握折扇,多風流倜儻,你死了老婆,沖我撒什么氣?!?
蘇子安掃落碗碟,沖他罵。?
“圖狼山的狼,當初是不是啃壞了你的腦子,依我看,太醫(yī)壓根就沒把你治好!”?
端陽火大地站起身,“死老頭,你一天不罵人是不是嘴癢?”?
蘇子安一巴掌擄他臉上,“沒大沒小的東西,老子是你爹!”?
鶴亭之輕扯了下柳簪云,將人帶入懷里后,又用手掌攔她視線。?
“別看了,狗咬狗臟了娘子的眼睛?!?
一邊,是大打出手的父子,一邊,是含情脈脈的男女。?
靖雪站在風口,長指甲扣陷進皮肉里。?
她真的好恨,好恨。?
丫鬟托著茶盤,從過道經過,她心念一動,把人喚到跟前。?
“三殿下,柳姑娘,請喝茶。”?
丫鬟恭敬地奉上香茗,靜等在一旁。?
待兩人入喉后,她好回去復命。?
“你母親精神狀況不是很好,本王已經安排醫(yī)師為其診治?!?
“你再忍耐幾日,接你回大云途中,本王會安排她與你同坐婚車。”?
鶴亭之將她想問的,擔憂的,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謝謝,”簡短二字,帶了不曾有過的真誠。?
“夫妻之間,不必言謝,”鶴亭之舉杯。?